出了村子,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的朝她看了看,有的朝她笑了笑,她这副样子,她只觉得丢人,这时,不远处,她碰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周柳云。
她快步走了上去,昨晚那丫头做的东西她的心却是比以往悠闲,一高兴就和旁边赶路的三两人搭着话,询问着他们的去处,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张桂花。
张桂花一直瞪着前面的周柳云,见着她笑得舒心,她的心里就不好过,自从穆青青那丫头撞见她和李平的事儿后,她就对这母女俩心生敌意,看着周柳云手上拿着的东西,她就妒忌,心一横,扛着担子就上了去,用着扁担的端头,狠狠地杵了一下周柳云。
“让让,让让,不好意思啊。”张桂花脸上对着周柳云旁边的人陪着笑,同时身体又往周柳云那侧挤过去,周柳云一个不注意,手里拿的竹筒被甩在了旁边的草地里,“你这人怎么这样!”旁边的人抱怨了句,“大娘你没事吧。”关切地问着周柳云。
“我没事,你先走吧。”她一脸焦急地看着那竹筒,连忙去将它捡了回来,“这可不能有事啊!”她小心翼翼地将竹筒打开,一脸担忧地看着胭脂,有些沾了布,但还好,草地上没水,没有坏着胭脂,冷香散开,里面有些许碎,她拍了拍胸脯,幸好没事,“还好是竹子,经摔。”周柳云会心一笑。
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听声音就知道是张桂花,周柳云朝她的后背瞪了一眼,“自己不行好,必有天收!”骂了一句,用手将布盖上,一手指压了布角,利索地将竹筒套了起来,拿着胭脂加紧地上了路。
到京城已是中午,周柳云擦了擦额上的汗,整个人呦黄呦黄的。
这里比镇上热闹许多,有卖糖葫芦的,有叫卖包子的,比之村里,这里的人们都是穿的布衣裳,而她一身麻衣站在这里确实感到有些许的拘谨。
说是京城,其实也还没到,京城那么大,周柳云只是刚进了这里的城门而已,距离中心还远着呢,只能说,这是京城偏远地区的一个小镇子,但也比他们村要热闹好多了。
她停到了一家浅色木屋前,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有两人刚进了去,她也随后进了去,精美的装修,对她一个从偏远山区来的农妇来说,很是惊奇,尽管,她这是第二次来这儿。
一大股香向她扑过来。
“真香。”她赞叹了一句,“姑娘,我是上次卖香粉的,今天我又带了些过来,你看你们还收不收。”她温和地问着,模样有些许地拘谨,将竹筒放在了桌上,她微退了一步,双手老实地放在腰两侧。
“原来是您呀,您等一会儿,我去请我们掌柜的。”那姑娘带着面纱,朝她轻盈地点了一下头,就上了楼去。
一盏茶过去,她就被请到了后院去。
院子不大,但也堆满了各种香料,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她四处打量了番,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这么好的东西,仅仅是这房屋,她就已经很羡慕了,村里只有村长住的是木屋,她第一次到这儿的时候,只想着怎么把香粉卖出去,却没怎么仔细看,如今一瞧,却是令人向往。
“大娘你做。”一声音将她拉进了现实,她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衣着华贵,他慢慢地喝着茶。
“掌柜的,我就不坐了,我就一粗人,还怕把你这凳子给弄脏了。”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有些许的不自在。“大娘你也真说笑了,这次找你呢就是因为你上次的香粉,成色特别好。”
“啊,真的呀!”一听到掌柜的这样夸青儿的香粉,周柳云也不自觉地高兴了起来。
“听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
“对对对”周柳云连忙应答到。
“这香粉成色不错,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来我的香坊做事,我最近正缺人手。”周柳云一听这消息,还有这等美差,期待又有些犹豫,她环顾了四周,绿树盆栽,瓦瓦罐罐,说得并不假,开口道:“掌柜的,这事儿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答复,我得跟我女儿商量一下,她是个有主意的人。”
“好说好说”见这事儿快定了,陈员外连忙应到,他的香坊正缺人手,前几天他采的货样中,就她的香粉卖得最好,可惜他配了两天,试了好多次都没配出来,他还纳闷着,这不就是普通的栀子花粉吗?
她到底加了什么这么好味?
为着那配方,他是两天没合过眼了。
“那这次的这个你们还要不。”周柳云见他要招工,于是也开始放开了,熟稔了起来。
陈员外顿了一下“还是收,这次的胭脂味道清雅,也是上品。”
“我不懂这些,你给个数就行。”周柳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吧,还是二两银子,本来这胭脂有点少,够不着二两的,但是我一向惜才,所以就将二两银子给你算。”陈春爽朗地说,他虽是香商,但更着重研究香道,对于利益上,他都不怎么计较,只要是好香,他都收,这两款,别说是他这儿了,就连京城最热闹的品香坊也拿不出手,要是放到城内去卖,估摸着得炒成几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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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下山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穆青青依旧天亮就出去,中午而归,下午制香,只是每隔两天晚上就悄悄下山去撒点花椒粉,不光是王氏,她也给张桂花撒了点。
而周柳云,则去山下没事儿与村里的人拉拉家常,山上的日子让人难免感到寂寞,她去山下讨了点种子在屋外旁的地种上,有时有两三个人上山来打猎或是采果的,她就在门前射了张桌子,让他们停下来歇歇脚,喝碗水,周柳云这般做着,一来方便了村里人,再者她公公在世的时候就在积功攒德,她也想攒德,她还在想,说不定就是她公公攒的阴德,让她的女儿开了窍,才能让她们娘俩过好自己的日子。
慢慢地,村里传穆青青地名声败坏的事儿也渐渐地淡了下去,而另一边,周柳云的名声在村里也是慢慢地出了名起来,每每下山,村里人都会热情地跟着她打招呼,她也渐渐地自信了起来,比起以前在穆家的时候,她的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
张桂花这边安分了一段时间,只是一听到村里人讨论着周柳云是怎样的好,她心里就堵得发慌,而王氏那天上山的时候不小心将脚给扭了,那山路本就不好走,但之后因为山上下了雨,她一个不小心,就给了扭了脚,幸好抓着张桂花,要不然她就要摔了下去,修养了两天,之后听到了周柳云的好,也就没再说起上山要钱的事情了。
这天,王氏在屋内喂着鸡,她撒了一把饲料,离屋子不远的小巷里,张桂花刚卖完菜回来,“李平哥,你怎么在这儿?”
“桂花妹呀,最近几天过得怎么样?”李平靠在墙旁,略带痞性地问着,墙上的灰落了些在他的灰衣上。
张桂花左右见没人,连忙红着脸向上地走了一步,“这儿有些灰。”搭去了他肩上的一层,然后迅速地退了回去,才发现她自己肩上的担子还没撤去,连忙羞到,她媚了一眼李平,然后迅速地从旁边略过,耳边突然传出了一个让她酥软的声音,“今晚咱们老地方见!”
张桂花怔了好一会儿,再转过头时,那人的身影已经从小巷中消失不见了,只留张桂花一人在原地遗憾和落寞,但随即,又被今晚上的期待给掩盖。
周柳云刚翻完地,穆青青就又背着半篓筐的香树回了来,弱不禁风的腰在早起贪黑了几天后变得越来越结实,身体好了很多后,她做起事来也更加地方便,屋外一堆的树枝,散发着香气,她想提取些香脂,储备好以备不时之需,香脂极难提取,她正为这一堆树枝桠发愁呢。
“青儿,你回来啦!”周柳云放好锄头,屋里的东西早已被置办得齐全,她将穆青青的背篓接过,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青儿,你回来啦!”周柳云放好锄头,屋里的东西早已被置办得齐全,她将穆青青的背篓接过,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青儿,那个我跟你说啊,昨天我去村里的时候,秋华家的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好家伙可胖了,当初我生你的时候,你也就才那么点……”周柳云一个劲儿地说着,好像感觉不到累似的。
“额,呃,嗯……”穆青青假装糊弄着,脑子里却是在想着怎样将香脂给提炼出来,现代的时候她使用的仪器在这里都找不到,而现在用古法的话它的杂志太多,不能有效地提取出来,这实在是令人懊恼。
坐在凳子上的穆青青注目着那块刚翻好的菜地,突然,她灵光一闪,“用油蒸!对了!用油!”她一个跳了起来,“娘!我想到了!”
打断了周柳云的讲话,“你这孩子真的是,有了香忘了娘了。”她笑着似生气。
“诶呀,娘,娘,你最好看。”穆青青推拉着她,眨了眨眼撒着娇道,“娘,我今天要下一趟山去,去镇上买点东西。”
“那行,把新衣服换了再去。”周柳云佯装生气,被穆青青一哄就好。
“好。”穆青青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吃过午饭,穆青青将自己的衣服一换,山中的小村姑立马变了个样儿,似是从山里走出来的天仙。
洗干净了脸,素衣称着她白皙的脸庞更加素净,整个人柔柔和和的,让人忍不住的亲近。
从周柳云那里拿了点银子正准备下山时,“等等!”周柳云连忙喊住她。
“怎么了娘?”穆青青往回走去,疑惑地问他,“需要我带些什么东西回来吗?”
“把这个带上,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怕你被其他恶霸给欺负,天黑以前回来,别让娘担心。”周柳云将绣了粉红小花的面纱递给了她,小巧可爱。
“这面纱真美,娘,你给我戴上吧。”穆青青莞尔,换了一身衣,她的气质显得更加柔和。
一双眉眼露在外面,清丽又端庄,她眯了眯眼,“娘,我先下山去了。”
“嗯,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回来,记住啊。”周柳云一身青衣,望着她,不多时,人隐渐渐从树林中没去,泛黄的皮肤上渗出了汗,她的头发被一只木簪随意挽着,担忧浮现于她的面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到院子旁的草地里拔草,可是却总是心不在焉的。
山下,穆青青刚走到山脚,就碰到了死对头张桂花,她一手拿着杆子,一手提着箩筐,正准备上山去采些果子,这个季节,刚好枇杷熟了,她不用去到山顶,刚好半山腰就有一颗枇杷树。
张桂花疑惑,这姑娘是谁呀,白白净净的,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呢?该不会是哪大户人家的小姐吧。
愣是没把穆青青给认出来。
这是哪家的小姐,这气度,这料子,一看就不是穆青青那丫头,许是其他家的小姐来这山上游玩正准备归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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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采购
穆青青见张桂花走近没认出她来,她也不想多生事端,假装看不见她,从她身旁绕了过去。
张桂花见她这般无视她,便认定了她就是某家的小姐出来游玩,对着她背影说了一句“有钱了不起呀,用得着这般无视吗?”满口酸话。
穆青青听着,赶路的脚步顿了一下,心中虽是不满,但还是想着她的香脂,也不想和她多纠缠,于是乎,快步离她远去。
她顺着原主的记忆走到了镇上,第一次出来也想看些新奇的,就先四处逛了逛,她将自己思索的要买的东西想了一遍,一边寻找,铺子一边打量着周围,计算着她现在的这些银子,还需要多久才能开一个香坊,不知不觉,她就到了刘二的杂货铺,正无聊的刘二看见一位气质不凡的姑娘走了近来,连忙上去笑着:“这位姑娘,你要买点什么?”
穆青青没理他,只是走近四处看了看,木类的放一旁,有些拨浪鼓,柜上放着几匹布,下面陈列着碗啊罐的,旁边一木槽里盛着散米,已经见了底,只有些许零碎在上面,穆青青想到家里的米,忙着问了一句:“你这米卖得挺好呀。”
刘二说笑着:“那不是,我这米可是一天一天地卖,其余的都在米仓里存着呢,我这米可是实打实的好,每年秋收后都放进谷仓里存的好好的。”他一边夸着他的米,一边询问着:“姑娘,你要买点什么呀,我这儿的东西,物件儿都实在,价格也比其他家的杂货铺低称些,你看看,要不买匹布做些衣裳吧,我瞧着你这匹花布就是从我的铺子里拿的,是老主顾了,我也不多收你,六十文,你拿一匹,保证不亏,怎么样?”刘二跟着她在店内转到,走到布匹面前拿了一块绯红色的。
穆青青笑道:“不用了,掌柜的,我娘给做的衣裳很好看,谢谢你们家的布匹。”她停了下来,目光停在了他的身上:“你们这里有没有陶鬲呀?”
她曾在《梦溪笔谈》中看到过有关陶鬲的记载,那是最早时期做饭用的,虽然她家灶房里用的是铁锅,但是陶鬲的形状很适合她用来煮香树,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所幸碰个运气,没办法,她也只能这么想了。
刘二仔细思索了一下,陶鬲,他小时候还见过,只是之后家里换了换铁锅就没再见到了,“陶鬲嘛,我想想啊,以前卖过两三个,但一直卖不出去,于是之后就没怎么买了,我记着库房里应该还剩了一个,我去给你找找哈,咱们铺子也还有其他东西,姑娘你挑着喜欢地看吧,看上了我再给你少点。”说着,没等穆青青应答,刘二就进了铺子里找去了。
穆青青转了一圈后,发现没什么对她有用的就停在了屋内,她仔细环绕了一周,这间铺子不大,但是物品应有尽有,她打量着这房屋,估摸着有不少年了,装饰都比较偏旧,应该是前些年的屋子,她计算着要多少两银子才能开一间这样的铺子。
“呐,刚好有一个,只不过有些灰了,也不是很大,姑娘,二十文卖给你吧。”刘二拍了拍灰,拿到嘴边吹了吹,空中的灰尘瞬间多了起来,穆青青往后退了一步,尽管有面纱挡着,她还是挥了挥手,山里的粉尘也没这大。
穆青青接过陶鬲,她拿起翻看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裂痕,只是灰多了些,于是点头对刘二说道:“谢谢掌柜的了,这里是二十文钱,您收好。”穆青青从腰间取出一吊钱,仔细数了数,刚好二十文,随即递给了刘二,继续道:“掌柜的,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铁锅的吗?”。
“铁锅呀,我们铺子卖着呢,不巧,今早上被王大娘给买走了,这样吧,你出铺子往右走,然后第三个铺子是何匠铺,那里有卖铁锅,只是不知道他最近有没有做铁锅。”刘二数着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