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好奇嘛,方才她分明没看那张纸条。
指尖轻柔按压额头,时曳樱色唇瓣勾勒出一抹讥讽冷笑。
“除了林婉清,也没人能让他有这么大反应了。”
平日里见着粉红情书,宁涧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这次却匆忙亲手撕掉。
只有林婉清有如此待遇了。
宁涧:“……”
他这难道不是厌恶的反应吗?他又不瞎,漫漫摆明不喜欢林婉清,留纸条不是碍她眼嘛。
瞅着手边的坚果巧克力,宁涧轻哼,“对。就像你,除了叶元景给的,其他人送的礼物也不会收。”
时曳:“?”
收什么?收他专门为她花店开张送的别墅吗?谁家正常人开业礼物送房子啊。
语文书吧嗒一声搁桌上,时曳愤愤瞪了眼宁涧,“宁狗,你不讲道理。”
懒懒应了声,宁涧将两条巧克力推到旁边,“我觉得你也不讲道理,咱俩半斤八两。”
谢松赫:“……”
他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安若云:“?”
她嗑的CP吵架了呜呜呜,但好像是在互相吃醋,啊啊啊她又可以了。
段琉璃:“!”
亲眼目睹小学鸡吵架的全过程,刺。激。
竖起耳朵预备听点消息的顾期修黑着脸揉揉额角,他们到底是在侮辱谁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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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下课前,罗成勇让时曳去趟校长办公室,说林湖海要和她谈谈数学竞赛的事。
礼貌敲响门,听着里侧传来的浑厚男音,时曳推门入内,“校长好。”
好不容易找着机会能光明正大瞧瞧人,林湖海面上微笑恰到好处,“你好,请坐。”
这学期时曳在学校内十分出名,外加之前家长会唐悠柔找茬却被她强硬反驳的事,林湖海便越发关注这个突然飞速进步的,他初恋的女儿。
长相乖巧,通身气质干净而坚韧,带着种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的气息。
接过林湖海递来的茶水,时曳坐直身子,快速将人打量过一遍。
这般近距离接触校长,还是第一次。
林湖海穿着青灰色的中山装,长相儒雅,举手投足间带着中年成功男人特有的成熟气质。
可他周身的生机消散的速度较之常人要快许多,八成是身体内部出了什么问题。看似平静的眉眼下,全是遮不住的疲惫。
“时曳同学,这次省级数学竞赛,你为我们同诺争光了。”
谦和笑笑,时曳握紧茶杯,“应该的,况且,我希望我妈妈能为我感到骄傲。”
提到张锦月,林湖海肉眼可见地顿了下,而后抬手捋捋头发,颇有几分物是人非的感慨。
“说起来,我和你父亲母亲,还是大学同学。”
灯光下,时曳翘长睫毛微颤着,在白皙眼皮下方投射出小片阴影,极好遮盖住杏眸升腾起的试探。
状似惊异地张大嘴巴,一副单纯小女孩的好奇神情,“校长,你们关系好吗?”
好个屁,好的话张锦月老早就告诉她了。而且根据唐悠柔那恨不得吃掉她妈的怨妇模样,八成有什么化不开的过节。
手指轻轻摩擦着裤腿,林湖海看着时曳的目光带上些回忆的空洞,缓缓点头,“挺好的。”
好到他恨不得时桦彻底消失在张锦月眼前。
“真的吗?”鼓圆亮晶晶的杏眸,时曳仔细观察林湖海每个细小的表情变化。
“那为什么,上次您夫人唐悠柔女士,见着我妈妈就骂人呀?是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吗?”
右手握拳堵住嘴轻咳两声,林湖海眼底闪过几分不自然。
“当初她误会我和你母亲的关系,多年来态度一直不好,实在抱歉。我保证,这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
时曳头颅稍低,樱唇在阴影中扯出不屑的嗤笑弧度,嗓音却格外软糯。
“哦,这样啊,真是辛苦您了。”
谁信这种鬼话谁是狗。
暗叹时曳和当年的张锦月一样单纯,林湖海眼底生出丝缕怀念。
“我叫你来也没别的事情,寒假期间你要去参加国家级竞赛,我希望你能坚守本心,好好发挥。”
眸光扫过腕表上的时间,林湖海拿起桌面包装精致的盒子,“这是我作为你妈妈旧友,长辈叔叔送的礼物,还望收下。”
时曳双手接过颇沉的长方形木质盒,对林湖海鞠了躬,“谢谢校长,林叔叔,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好,再见。”
微笑着目送时曳离开,听着门锁合上的声音,林湖海目光沉沉落到她喝过的茶杯上。慢腾腾起身,用封装袋将茶杯小心放好,最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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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曳回家洗漱完刚躺上床,搁置在枕头边的手机突然亮起来,一条匿名号码发来的短信。
写着:时曳,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期待吧。我会一点一点,将你完全毁灭的。
第38章 38
她这是被人恐吓威胁了?
时曳默默爬下床穿好棉拖鞋,手机揣进毛绒绒的睡裤兜,而后绷紧身子,踩上阳台边,利索跳了过去。
刚站稳不过一秒,身后传来低沉微沙的男声,“你这,大晚上翻阳台来向我道歉求和解?”
凉凉瞥他一眼,时曳举起手机,点开匿名短信,“暂时和解,你看。”
宁涧视线从她瓷白泛红的脸移动到明亮的手机屏幕上,擦头发的手倏然顿住,平静面色像天空乌云塌陷般沉下来。
“夜深了就有垃圾出来蹦跶着找死,以为披着张皮就找不到它了吗?找到弄死它。”
时曳:“……”
这扑面而来的霸总气息是怎么回事?她心跳居然有点错拍,肯定是被他骚到了。
时曳拉住仿佛下一秒直接就要从阳台跳下去抓人的宁涧,小声解释。
“我就是觉得,很神奇。原来那些小说里边写的,干坏事之前还要通知一下受害人的话超多的坏蛋真的存在。”
宁涧:“?”
我弄死垃圾的气势都拿出来了,你就给我说这?就这?一时竟不知道究竟是在侮辱谁。
双手环胸斜睨时曳一眼,宁涧眼尾轻挑,“你大半夜翻阳台过来,不仅仅是让我看一看这条短信长见识吧。”
坐上阳台悬挂的小吊椅,时曳双脚在空中毫无规律地晃荡着,清脆嗓音恍若滴落叶片的净透露珠。
“你应该有专门查找这方面消息的途径和方法吧,这样的垃圾既然舞到我面前了,就不能由它蹦跶。”
“嗯,我确实有。”
拉住摇晃的吊椅,宁涧弯腰凑近时曳,鼻尖几乎碰到她的才停住,偏红的薄唇扬起愉悦弧度,眼尾逐渐被粉红铺满,“报酬呢?”
温热呼吸悉数喷洒在脸颊上,少年清凉如薄荷的气息不知收敛地霸道侵占鼻腔。
时曳第一次生出些不知所措的窘迫感,眼皮微微往上掀开些,顿时望进宁涧那双幽深黑沉的凤眸。
距离近的,她能细数他有几根睫毛。舌尖轻舔变得有些干涩的唇角,脖颈下意识往后缩了几厘米,耳根涂抹过辣椒油一样,火辣辣的。
“你要什么报酬?”
目光缓缓从时曳轻咬出细小白痕的水润唇瓣扫过,宁涧眼眸深色晦暗不明,握住吊椅边缘的手指变得滚烫。
他迅速起身,喉咙像被热砂滚过似的干哑,“很简单,让我入股你开的花店。”
花店是治疗方星羽后所得的报酬,落在旁人眼里,终归是冠在顾家名下的。
往后漫漫会走得更高更远,单凭一个顾家在外的名头,震慑不住有心人。
强势抢占周遭空气的温凉气息瞬间消散,时曳揉搓发烫的脸,软软嗯了声,“行,那你占一块钱可以吗?”
她又不傻,宁涧搞这么一出,很明显是为了以京都宁家之名,让她站得更稳。
挥手招来的清凉晚风驱散走周身燥意,宁涧回头睨她一眼:“你在侮辱我?”
总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时曳起身拍平现出褶皱的睡裤,“不乐意?那我找别人帮我去。”
拉住摆出姿势预备跳回去的时曳,宁涧手掌毫不客气地揉乱她黑亮柔顺的长发,“只能找我,不准找别人。”
碍于身高差异,时曳双手扑棱起来也没能挠到宁涧讨打的脸,只能气鼓鼓发问:“凭什么?”
“咱俩算青梅竹马,我不帮你,岂不是显得你做人太失败没朋友嘛。”
时曳瞳仁上移露出大片眼白:“我谢谢您,你是怕别人觉得我的竹马太没用吧,宁狗。”
“还我没朋友?你说这话之前数过自己交的朋友吗?就我和谢松赫两个吧。”
宁涧:“……”
仔细一想,居然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无法反驳。
不过,漫漫说,她家竹马。
嗯,她说的对。
稳稳提溜着时曳睡衣后领,宁涧眼眸藏笑,闷声说:“我帮你,但你必须让我加入你的花店,起码不能一块钱就把我给打发了。”
仰头对他眨眨眼,时曳乖巧应声:“好,都听你的。大冬天晚上挺冷,你快松开我,我要回去睡觉。”
目光落到时曳眼睫下方的小片青黑色皮肤上,宁涧拍拍她脑袋,“晚安。”
“晚安。”
杏眸微眯,时曳半只脚踏上阳台,趁宁涧没反应过来,伸手以龙卷风席卷停车场的攻势揉乱他头发,而后恍如灵巧雀鸟般跳回自家卧室。
落地后,时曳扒拉着脸对宁涧扯出个鬼脸,“那就让你入五块钱吧,宁狗。”
宁涧摸摸杂草模样,胡乱打结的头发,翻着白眼点了头。
见时曳挪进卧室关了灯,宁涧敛下眼中笑意,沉着脸将匿名短信和相关乱码发给了之前帮他查视频所在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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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晚跨年,与其他学校忙着办元旦晚会的热闹气氛不同,同诺高二年级的学生走路轻飘飘的,带着即将去海边跨年的激动兴奋。
为了让学生在高中能有一次特别的跨年夜,同诺向来以自愿报名为原则,组织高二年级学生到支诺诚海边露营跨年。
时曳向来乐意参与学校的集体活动,小巧的银灰色行李箱由宁涧拖着,两人在张锦月不舍又欣慰的眼神中走进学校。
“漫漫,花店那边的事你都安排好了?”
“嗯。”
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张锦月,时曳软笑着挥手作别,见人一点一点转身离开,她才继续道:“我和陆叔叔许阿姨他们都说了声。”
开店前时曳就和张锦月大致交代了事情,后来就劝着她辞掉了那个时常加班还压榨周六休息日的工作,全身心投入到新开的花店中来。
开业时为众人熟知的欢乐场动植物园长陆秉和曹恒知双双到场,许漠也送了份贺礼,顾朗和方星羽也露了面。
张锦月虽然震惊这些有头有脸的人都对时曳恭敬友好,但毕竟是自家女儿,更多的还是骄傲。
而自从张锦月认为时曳属于异能觉醒者后,她做出再离谱的事张锦月都能自我消化,甚好。
冰凉指腹在行李箱拉杆上不自觉滑动着摩擦出小片粉红,宁涧低头看了眼把每一步都走进脚下地板格子里的时曳。
“我爸我妈元旦会来万风城。”
“挺好,你都有好长时间没见着叔叔阿姨了。”
手指戳着下巴思考待会在绿皮火车上要吃什么口味的小熊饼干,时曳抬手颠了颠宁涧纯黑色的背包。
“你装坚果巧克力了吗?”
自从听到这个消息就害怕父母做些什么太明显的事吓到时曳,如今看她毫无波澜的反应,宁涧闷声回:“没。”
“就知道你没带。”得意地从随身小包翻出两条坚果巧克力,时曳偏头朝他笑得清甜,“呐,我买饼干老板送的。”
轻笑出声,宁涧眉眼间的平静被暖融融的笑意冲散,“合着我成废物回收站了?”
买饼干送比它还贵两块钱的巧克力?老板不得亏死。
“怎么说话呢?”刻意板起脸,时曳瞪他一眼,“明明就叫资源回收再利用。”
“曳曳,宁涧,这边集合。”
清晨带着些薄薄的冷白雾气,同诺操场上高二年级按班分次排队,穿着黄色羽绒服的段琉璃对两人大声招呼。
“曳曳,晚上露营的时候我们睡一起吧。”
张开手臂抱住穿白色羽绒服的时曳,段琉璃说出口的话伴着白雾,“这么冷的天,要抱着睡才不冷。”
目光扫过段琉璃戴着的小黄鸭毛绒耳套,又瞅了眼时曳泛着点红的莹白耳尖。
宁涧从背包里摸出个粉白兔子毛绒耳套,顺手给她戴上,而后白了眼光明正大抱人的段琉璃。
“冷个屁,支诺诚现在气温还在二十七八度,抱一起睡你也不怕长痱子。”
“对,琉璃。要是支诺诚像我们这边一样冷,咱就不会去海边了。”
身后跟着顾期修的安若云豁然插进来,对试图将时曳拉出段琉璃怀抱的宁涧表示赞赏。
不错,对自家未来女朋友就应该积极主动。
嘟嘟嘴,段琉璃嬉笑着晃悠脑袋,双手依旧扒拉着时曳,“我不管,反正露营是三人睡,我要和曳曳一起。”
“三人睡?”眼眸霎时亮起,安若云也不管宁涧了,忙从另一边抱住时曳,“那我也要,姐姐可以,妹妹也可以。”
陡然被人抱了满怀的时曳:“……”
眼睁睁看见另一块牛皮糖黏上去的宁涧:“?”
不,你们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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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长队检过票,宁涧肩扛行李箱,拉着时曳快步冲进人群。
沐浴周围递来异样的打量目光,拗不过宁涧力气的时曳挣了挣手腕,面色怪异地瞅着他抗在肩头,分外引人注目的行李箱。
“干嘛呢你,要跑火车站当搬运工了?”
回头望了眼两块拖着箱子几乎淹没在人潮中的牛皮糖,宁涧走到车厢检票人员处,气定神闲地放下箱子。
“很久没练臂力了,结果还行。而且,我喜欢走在前列的感觉。”
时曳:“……”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脑子。
作者有话要说:
段琉璃&安若云:跑得快有什么了不起,最后还不是要在同一个车厢相遇。而且,我们还能睡一起,气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