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长得人模狗样还和时曳穿同款黑色卫衣的男人是谁?草,她身后居然还有个高大壮。
去年他约时曳国庆节一起玩,她低垂脑袋耳朵鲜红,小声说不太喜欢动物园而拒绝他。
现在,她国庆节不仅和两个异性出来玩,还疑似早恋?!
林木通觉得心脏外的皮肤像抹了两勺鲜辣椒,火辣辣的,直冲脑门。
该死的心机,骗他。
拉着安若云走到时曳面前,林木通脸上挂起嘲讽,阴阳怪气道:“哟,原来您舍得出门见光呀。”
第10章 10
完全将林木通变化看在眼里的安若云幅度极小地挣了挣被他捏住的手腕,红唇微抿,水汪汪的桃花眸揉碎日光,柔声开口:“木通,你松开我,别让时曳误会了。”
受此提醒,林木通忽然记起自己在安若云面前立的人设——对时曳一见钟情的舔狗学弟。
他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是想让安若云吃醋,又不是真的喜欢时曳。
更何况,眼睁睁看他走过来,时曳居然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左手将安若云手腕拉紧了些,林木通眉眼耷拉着,好像方才那句是他吃醋后竭尽全力憋出来的赌气话,“算了吧,她可不在意我。”
瞥见林木通藏在身后拧大腿装痛苦的右手,宁涧眉梢轻挑,眼睑微敛,讥讽从泛红眼尾跑出来。
“漫漫,你瞅瞅是动物园哪个门没关好,逃出来两只演技不到家的小酸鸡呀?”
本欲上前开始战斗的谢松赫默默后退小步,手掌轻轻拍了下额头,憨实脸上的薄怒换成看好戏的揶揄。
没人吵得过涧哥。
将将酝酿一半的委屈吃醋情绪卡在喉咙口,林木通瞬间抬头瞪视宁涧,恶狠狠吼道:“你说什么东西呢?”
还漫漫?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和时曳之间居然还有如此特别的亲昵称呼。
并未被林木通错漏百出的暴躁情绪感染分毫,宁涧微笑着点点头,声音好似轻缓响起的优雅大提琴,“我说你们两个东西呢,小酸鸡。”
合着他这是自己说话把自己给套进去了?玩套娃呢?
往日宛如自来水龙头般利索流畅的嘴皮子磕绊到一处,林木通死死咬住后槽牙,妈的,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敢这么对他说话的贼鸡。
同样未曾经历过此般待遇的安若云涨红脸,若非林木通在场,她真想暴露本性一巴掌甩那个说话像往外喷毒药似的男生脸上。
从小到大,因为她身体不好,哪个见到她的男生不是温柔又克制,生怕不小心惹她情绪波动造成伤害。
如今眼前这人,长得倒是副顶顶好的模样,通身气质比校草顾期修还要多几分淡泊矜贵,脸也更精致,貌似还要高一点。
但是,再多的优势又怎样,挺好一人,可惜长了张会说话的嘴。
虽然安若云到同诺不过一个月,但她记得清楚,学校没有这号人。更别说,还是愿意站出来护着时曳的人。
楼梯间那事闹到微博引起了广泛关注,虽然她和顾期修才是始作俑者,但作为导致顾期修撞掉牙进医院的间接加害人,时曳并未受到丁点惩罚。
顾家不可能就此罢休,可这事,确实遭人彻底压了下来。那只能说明,时曳不简单,或者是,她背后的人不简单。
指尖掐住手心,细密疼痛感带给略微混沌的脑子几分清明,安若云眨了眨眼,晶莹泪珠滚在眼眶中,欲落不落,含着怯怯委屈和倔强。
“时曳,之前那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说着,安若云纤薄身子微弯,轻轻俯下向来高贵自傲的头颅,堪堪遮住小腿的纯白连衣裙随她动作而倾斜,犹如撒开的花瓣。
没想到大小姐还能整这么一出戏的时曳稍愣,脆弱却长相明艳动人的少女主动对自己低头,这事怎么看怎么诡异。正想说话,被宁涧怼到失声的林木通又忽然找回了声。
冷着脸将卑微低头道歉的安若云拉起来扯进怀里,林木通用碎了寒冰的眼神看向时曳,“你实在太过分了。”
安若云前两天才出院,他今天特意带她来欢乐场散散心,谁知还要遇着时曳这种不依不饶的人,明明他上次已经代替若云姐向她道歉了。
黏附在骨子里的暴躁因子开始苏醒,宁涧轻蔑瞥过林木通写满愤慨的脸,浅淡瞳仁深处暗涌渐渐升起,随意搭在时曳肩上的手指尖轻碾。
他想弄死这些喜欢乱舞的傻逼。
敏锐感觉到一股不甚和谐的气息,时曳偏头看向宁涧,总觉得他平静面皮下冒着她捉摸不到的黑气。
伸手拉住宁涧的手,时曳抿紧唇,没去理会叭叭的林木通,长睫翘起,目光直愣愣望进他总是闪着细碎日光的澄净眼眸。“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她记得以前宁涧身上没有这种东西,哪怕将他气得脸色黑沉窝进树洞不肯搭理她,他也绝不会有半点这种脏污不堪试图毁灭一切的气息。
恍若遭受阳光暴晒嘴唇干裂渗血的人尝到甘甜冰凉的山涧泉水,缩回被时曳握住输送生机的手,宁涧眸底晦涩霎时扫光,歪过头嗯了声。
宁涧有病,早在十年前他就知道,自己得了种治不好的怪病。身体健康没问题,精神心理也没毛病。
可他明白,有种如蛆附骨般的东西,一直存在着。
但现在,时曳主动拉他的手,宁涧又觉得自己痊愈了。
自家人出了问题,时曳也没心思再与林木通和安若云来个你来我往的对话,重新拉紧宁涧的手给他传递生机,漠然侧身瞄着两人。“你们俩,今早出门的时候嘴巴抹了开塞露吗?”
眼睁睁瞅着时曳不仅不辩解和这人过分亲密的关系,她还主动拉人手转而骂自己,林木通俊脸涨红,下意识往前踏了一步。
“时曳,我没想到你是这样三心二意的人,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捂住鼻子拉起宁涧后退两步,时曳细眉微拧,朝一旁无声笑着看戏的谢松赫指了指他后侧一条路,“好大的臭味,换个地方玩吧。”
“哎,好的曳姐。”提脚跟上说完话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的时曳和宁涧,谢松赫语调欢快,“确实臭,咱赶紧走,别沾染上了。”
林木通愣在原地,脸青一阵红一阵,好半晌,他才恨恨收回遥望那三人愈发模糊背影的视线。长这么大,这是第二次,时曳怼他,丁点脸面也没给他留。
相比于时曳三人说的难听话,安若云更关心林木通的态度。女生之间,但凡撕破脸皮后,说话尖锐刺耳正常得很,比如她和林木通的姐姐林婉清。
想了想,学着好不容易从林婉清那里吸收的茶艺精髓,安若云温柔拍拍林木通手臂,柔声宽慰:“木通,你别伤心,时曳和那两个男生,可能只是普通朋友。”
说不清心里像喝掉大半瓶醋又塞了满嘴酱油的复杂情绪是个什么味道,林木通神色怏怏摆手,“若云姐,没事,我们也走吧。”
他倒不是真喜欢时曳,可偏偏又觉得她牵住那个贼鸡的手碍眼得不行。
为此,林木通总结为,时曳心机深沉,鱼塘里养着许多鱼。从前他以为把她骗进了自己的鱼塘,结果如今看来,倒是他不知不觉陷进了她编织的网。
红唇微勾,安若云恳切点头,能让他们认识到时曳的真实面目,她暂时受点气也没关系。
-
生怕在动物园转悠再遇到什么激发宁涧周身恶意的东西,时曳顺着欢乐场里的路牌指标选择了植物园。
漂亮又自带美好生机的绿植和鲜花,总能给人带来愉快。
植物园入口是条青色石板路,鹅卵石铺成两排做分界线,往里是茂盛鲜活的彩色小花,连带根茎高不过二十厘米。
阳光宽厚地照顾到每一朵小花,各色花瓣均点缀金灿日光,清风吹拂掀起波浪,花朵摇曳身姿,肆意张扬的美。
时曳微微俯身,预备凑近数数蓝紫色小花有几片花瓣时,一股推力倏然从后侧传来。
惯性使然,没来得及动作,脸与柔。软馨香的花朵来次亲密接触前,另一道力道将她拉起抱进怀里。
撞到少年坚硬胸膛的鼻尖略发疼,时曳鸦羽似的曲翘睫毛像脆弱蝴蝶轻扇翅膀般不适颤动,清透眼眶涌上泪水,衬得一双杏眸水润朦胧又无辜。
独属于宁涧身上好闻的干净皂香缠绕鼻腔,时曳欲回头看看行凶者,脑袋却被他的手轻而不容反抗地按住。他的呼吸像他们去过的那座雪山顶上,终年不化的冰雪一样凉。
感受到宁涧周身再度翻涌的黑色恶意,时曳额头静静贴在他胸膛上,细细听着内里狂乱暴躁的心跳,他生气了。
丝丝缕缕的绿光经过额头传到宁涧身体里,极好地抚平了那些逐渐开裂的干枯荒芜地表的缝隙。
怀中的少女未挣扎,乖乖靠着自己,宁涧周身狂暴的气息平稳许多。他不带分毫温度的视线重重压到一个垮丧着脸的圆脸男孩身上,“你为什么要推她?想死了?”
熊孩子圆滚滚的身子不自觉抖了抖,讪讪缩回手,推人时嚣张窃喜的表情消散干净,余下的是无尽黑暗恐惧。“好,好玩。”
落后几步的熊孩子家长走过来见自家孩子被人训得深深埋下脑袋,一把扯过熊孩子藏在身后,双手叉腰对着宁涧就开麦。
“你这么大个人,跟个孩子计较什么?有没有点公德心啊,知道我们是谁吗你就敢招惹。”
“呵。”手指轻抚时曳顺滑的发丝,宁涧嘴角缓慢牵扯出一个诡异的上扬弧度,“我要没公德心,你们现在就该去殡仪馆了。”
落在熊孩子旁边的谢松赫脸色发白,生怕宁涧下一秒抬脚踹死眼前这对主动凑上来找死的母子。
身在京都,明面上的风光事见得多,背地里的阴暗事见得同样不少。
如宁涧这般在京都都能横着走的小霸王,便是平日里最混不吝的二代三代,也没一个敢招惹他。
更别提,他现在发病了。
眼前分明是个少年,气势却比任何人都足。仿佛天生就是个碾死人像碾死蚂蚁一般简单,末了还嫌弃脏鞋的高高上位者。
熊孩子妈后心发凉,心虚地挪动脚步,拉着熊孩子连忙转身,距离有过两三米远后她才继续骂骂咧咧。
熊孩子歪过脑袋,对宁涧做了个鬼脸。
“涧哥,真让他们走了?”
谢松赫张嘴还想再问,瞄见宁涧怀里的时曳,又默默闭嘴。
对上宁涧饱含警告的眼神,谢松赫麻溜点头,举起方才拍过母子俩照片的手机,明白了。
不是问知不知道他们是谁吗,他找人查去。
第11章 11
谢松赫去处理熊孩子一家的事情,宁涧和时曳继续在植物园闲逛。据说今天有株珍稀植物要对外进行展示,时曳对此很感兴趣。
两人并肩慢悠悠走在葱茏清新的藤萝长廊,时曳指甲轻轻掐着手心,声音浅淡听不出情绪,“宁涧,你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嗯,快十年了。”并不意外时曳发现他的异常,宁涧虚虚握住她的手,嗓音沉缓,“不过我发现靠近你,它就不太能影响到我。”
以为她会甩开自己,谁知时曳颇为古怪地瞟他一眼。绵软嗓音微扬,带着了然的骄傲,“不是我吹牛,我给你输送的绿光生机几乎什么都能治。下次你要是再犯病,自觉一点拉住我。”
仿佛蜜糖砸进心坎爆出团团轻盈棉花糖,默默将手握紧了些,宁涧下颌微抬凝望天空,近红的薄唇微微抿着,嘴角偷偷翘起,“好。”
既然漫漫主动叫他牵她的手,那就听她的吧。
没发觉宁涧酸酸甜甜的怀春心思,瞧着前方拥簇的人群,时曳垫脚往里看,里边摆放的应该就是那株珍稀植物。
近年来,由于污染破坏,许多曾经四处可见的植物都被打上灭绝的标签,想亲眼见着珍稀植物可不容易。
谁知心心念念的植物没见着,映入眼帘的反倒是一地泥土碎片。
砸地面的灌木大概两米高,灰白色枝干无力垂着,少许绿色叶片并着金黄色花瓣被人揉碎扔在脚边。
一个圆滚滚看着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嬉笑着躲在穿着长款紫红连衣裙,身材同样圆润,涨红着大脸和工作人员争吵的中年妇女后边。
趁工作人员不注意,熊孩子还想用脚去踩生机欲散的金花茶。
听着飘散在空气中和方才相差无几的争辩语句,时曳面色沉下,拨开人群走上前,干脆出手将使坏的熊孩子提溜起来。
蓦然腾空的熊孩子四肢下意识扑腾挣扎,却像只搁浅摆动的鱼,全是徒劳。
左手揪住熊孩子的衣服将他凌空转悠好几圈,时曳樱色唇角挂着‘核善’的笑意,眼神和看死人一样不带温度,“你刚刚推我,现在还要踩花,当真想进炉子了?”
熊孩子被迫转圈脑袋发晕想吐,又听着如同催命般的质问,抖都不敢抖,像遭冰雹砸掉的橘子般皱巴着脸,小声问:“进,进什么炉子呀?”
咧嘴笑笑,时曳敏捷避开扑过来抢熊孩子的女人,声音轻柔,“进火葬场的炉子呀,先把你关进去压碎,再大火烧成灰。风一吹,什么都没了的那种。”
从来没碰见过温柔笑着对自己说如此恐怖话语的漂亮姐姐,熊孩子细长条眼睛涌出成串眼泪,鼻涕泡可劲儿往外冒,胖手挥舞着哭叫:“呜,妈,妈。我不要被进炉子被烧成灰,我不要哇。”
自家孩子哭得抽噎着打嗝,因为时曳抓着熊孩子的衣服后领,他胖胖的白。嫩肚子悉数暴露在空气里。熊孩子妈尖利嘶叫,双手扑棱着,恨不得抓花时曳那张笑盈盈的脸。
见此,宁涧闲闲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一卷风裹住着急往前的女人双脚。女人一前一后绊倒,面部扭曲着狠狠砸向坚硬的石板,骨头和肉发出瘆人而厚重的闷响。
熊孩子妈抬头,两道鲜红流淌着糊了半张脸。她干脆坐在地上,擦破皮的手掌拍打大腿,龇牙咧嘴哭嚎起来。
“哎哟,杀人啦,还有没有人管,还有没有王法啦。”
“欺负我们母子两个势单力薄,柔弱善良啊。这么多围观的人,居然没有一个好心人站出来帮帮忙呀。”
两分钟前还在和自己争论熊孩子打碎金花茶只是意外的泼辣女人此刻狼狈凄惨地嚎哭,工作人员眼皮狠狠跳起来,极力压制妄图上扬的唇角。
谁会喜欢这种成天把‘我家孩子还小不懂事,你个大人跟孩子计较什么,他又不是故意的’这种话挂在嘴边的人啊。熊孩子多半是熊家长给惯出来的。
不少看见全过程的围观群众十分热心地对听闻热闹挤进来疑惑发问的吃瓜群众解释前因后果,末了所有人都秉持一种唾弃鄙夷且活该的眼神打量哭闹的熊孩子和熊家长。
“还以为现在是以前那种撒泼打滚就不用负责任的时代吗?真是可笑。”
“我听说,被推到躺地上的那株灌木是金花茶,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可珍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