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就听对方平静地道:“你讲的故事很有趣,有空可以多讲讲!”
“他在对我笑,他还夸我故事讲的好,哇,我也太幸运了吧!”
林弱弱激动地眼泪从嘴里流了出来,赶紧用袖子在嘴上胡乱抹了两下。
陈乾一看着对面的林弱弱,像一只在森林里迷了路的小鹿,不禁笑出声来,恰到好处地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这下林弱弱不仅心跳漏拍,几乎彻底停跳,“哇,我家哥哥也太好看了吧!”
而对面的少年貌似有点点惊讶,随后浅笑道:“我知道啊!”
林弱弱内心:额……我难道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吗?好没面子……也是,自从眼泪从嘴里流出来那一刻开始,面子就已经没了吧!不过话说你不是应该假装谦虚一下吗?
少年再次拿起笔在刚才的画作上最后添上了几笔,完成之后,自己又调换角度审视了一会儿。才从桌案后面走出来。
此时林弱弱还保持着两手捧着茶碗站在茶桌旁的姿势,沉浸在自己制造的各种复杂情绪中。
陈乾一慢慢踱步到她近前,抬起右手,用修长的手指在她嘴角上轻轻抹了抹,低声道:“下次流口水的时候,记得别用袖子擦,妆都花了!”
说完直接出门,去了大书房,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笑。
林弱弱这才缓过神来,用若有若无的声音嘀咕:“我不要面子的吗?真是!不过我家哥哥的手可真好看!而且他用那么好看的手摸我的脸……”
“大少奶奶,承安侯府的人还在等着,您的回帖写好了吗?”翠柳看着一脸憨笑的大少奶奶,硬着头皮提醒道。
林弱弱一个激灵,一秒从花痴模式恢复到圣女模式,宝相庄严地道:“稍等,我这就写回帖!”
第36章 心事
第二天,巳时三刻左右,承安侯府大小姐顾凝云,坐着奢华的马车,来到陈国公府。
看门的家丁进去通传,因为是事先约好的,林弱弱用完早膳,就已经来在主院会客厅等着了,随身伺候的是秋水。
林弱弱本来一直在揣测,这位小姐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来的呢?
拜帖上只是说了在赏花大会上有一面之缘,没有深入交流,想来此拜会,都是些场面话。
林弱弱隐隐觉得不会真的这么简单。
顾凝云带着一个丫鬟,两个小厮,一行人被带进府门,车夫留在了马车上,没下来。
到了会客厅门口,两个小厮识相地没有跟进去,只有丫鬟跟着进去了。
接到通传之后,林弱弱起身走到门口迎接。
虽然承安侯的爵位和实力都不容小觑,但双方家眷毕竟不是官场中人。
再者论品级,陈国公府和承安侯府都是一品。
因此林弱弱没必要表现得格外忐忑逢迎。
两女见面相互打招呼寒暄,毕竟也算见过一面,林弱弱就假假当做熟人来招呼。
“顾姐姐好!快请坐”林弱弱一面施了一个万福礼,一面热情地招呼着,并让秋水看茶。
顾凝云之前在锦园远远地见过林弱弱,但到底是没有打过交道,又听着那些风言风语,不免在心里看低了她。
但眼前的女子,不卑不亢,无论是跟家中下人说话,还是跟她寒暄,举手投足俨然一副富家主子的气势。
再看这模样妆容,就算是知道她要来,刻意打扮,可气质是骨子里的东西,不是装扮能临时撑起来的。
不过等她看到林弱弱袖管下面还包着纱布的时候,诧异的同时,想起那日姚家小姐说的话。
没错,那日目睹了端王和林弱弱同乘一匹马去医馆的女子,就是大理寺卿姚博厚家的小女儿,名唤姚虹影。
那之后的第二天她就在喜凤茶坊把这件事跟顾凝云说了。
而顾凝云也正是知道了那件事,才决定来此“拜会”一下这位“对手”。
之所以把林弱弱当成对手,可以说有两方面原因。
一个是,在林弱弱出现之前,顾凝云因琴艺出众,在京城贵女中素有才名。
陈姝瑗虽然才名在外,可单音律这一项来说,是比不过顾凝云的。
陈姝瑗强在诗词和棋艺,别的方面也不差,就算拿不了第一,前三是稳稳的。
然而这都不是主要的。
顾凝云为人清高,并无真正的至交好友,她也不太把别人放在眼里,属于高度自信那一类人。
真正促使她来这里的主要原因,是端王。
顾凝云倾慕端王很久了,这是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隐秘。
偏偏姚虹影是知情者之一。
那日在赏花大会上,虽然被林弱弱抢了风头,但她听得出来,那首曲子之所以能让众人惊叹,主要是因为那首曲子本身,再加上词章绝妙。
若单论弹奏技法,顾凝云自信自己是不弱于林弱弱的。
因此也没太往心里去。
可自从听了姚虹影的话,心里就开始不安生。
她无法容忍自己属意的男人被别的女人盯上!
尤其这个人在另外一件事上已经算是夺了自己一回风头。
跟姚虹影见完面,回家的路上坐在马车里,气就一直往上顶。
依着心劲儿,她连挠林弱弱的心都有了,现在还能这么和颜悦色地说话,已经说明顾大小姐是比较能沉得住气的。
两人具端坐在椅子上,礼貌地闲聊一阵子。
可毕竟不熟,没什么太多共同语言,一会儿之后就稍微有点儿冷场。
顾凝云虽然来这儿的目的不单纯,但也不好一上来就横挑鼻子竖挑脸,毕竟林弱弱没当面的罪过她。
如果第一次正式见面的人上来就找茬,那不能说明这人厉害,只能说明她有病,顾大小姐当然没病。
说了一会儿品茶、天气等一系列没营养的话之后,顾凝云见林弱弱也不问她今天来此的目的,那就只能自己把话茬引过来了。
“少夫人的琴艺可是让小女大开眼界,凝云那天没听够,可惜今天来的不巧,您的手受伤了,看来只能日后有机会再一饱耳福了!”
林弱弱听了,莞尔一笑,道:“顾姐姐见笑了,妾身这点本事哪里值得一提,那天也是恰逢其会,大家捧场,能给大伙助助兴,也是妾身的荣幸。”
顾凝云抿嘴一笑,道:“凝云冒昧问一句,少夫人是怎么受伤的,那日抚琴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林弱弱就把当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当然不会提及端王送她就医的事。
不提及端王,也不代表林弱弱心里有鬼,她只是觉得作为有夫之妇把不相干的男人扯进来,对双方都不好。
而且她也没有别的想法,至于那个帮了忙的人是王爷还是乞丐,只要日后寻个机会报答就好,不用总是提起来。
再说有些时候说出来还可能让对方陷入麻烦,那就更是枉费了人家的好心。
顾凝云听着,大概心里有了点数,看林弱弱的神态和语气,不像是心虚的样子。
想了想,可能是端王路过帮个忙也是可能的。
毕竟姚虹影的话也不可全信,她俩的关系还没亲密到那个程度。
又闲聊了一会儿,顾凝云觉得今天来这儿也就这样了,再说太多不仅会让对方起疑,还会显得她很失礼。
当然从今天起,她会密切关注林弱弱的动静,尤其是和端王有关的。
至于林弱弱是否德不配位,她其实不是太关心。
她从小锦衣玉食,什么也不缺,更是被家中长辈视作掌上明珠,再加上她无比强大的自信心,还不至于嫉妒一个国公府的小媳妇。
至于姚虹影为什么那么气愤,她也知道一点儿。
还不是从前姚虹影一直心悦陈乾一,后来听说他娶了一个丫鬟,正经在府里闹了好一阵子情绪。
又闲话了一会儿,顾凝云就告辞了。
林弱弱和秋水出门送客,走至大门口,刚好遇见被“提前释放”的陈乾来。
窦姨娘担心儿子被圈在屋里闷坏了,哭着喊着求了老夫人,才把陈乾来的禁足令给解了。
昨天晚上刚准他出屋,今天一早就出去了,不敢离家太久,早膳过后在附近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顾凝云带着丫鬟小厮正往出走,可巧陈乾来迈步进来,两下碰个正着。
两人同时抬头,顾凝云一见是个脸生的少年,就赶忙低头侧身让路。
可陈乾来看到那张脸之后就挪不开眼睛了。
眼前的女子身着软银轻罗百合裙,搭配如意云纹衫,云髻高绾,面如霞飞,眉如远黛,双眼目不斜视,更显冷艳清贵,妥妥地御姐范。
陈乾来感觉呼吸困难,心像突然烧着了一样,他觉得自己恋爱了。
人家已经把路给让出来了,他还站在那儿不动,后面跟的小厮觉得不妥,叫了他一声“二少爷,咱们快回吧!”
陈乾来猛地回神,也觉出来自己失态了,忙上前大模大样地躬身施礼,“小生陈乾来,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他毕竟比不了沈斯年那种花丛老手,长这么大头一回陷入粉红危机,心里虽然痒痒,但还是舍不出脸来直接搭讪。
顾凝云听见对方道歉,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就出门上车走了。
陈乾来来到大门外,扶着门口的石狮子头,痴痴地看着顾家的马车越走越远,心里有点儿空落落的。
林弱弱早在顾凝云遇见陈乾来之前就已经往回走了,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辙。
陈乾来讪讪地回到府里,愣了会儿神,突然左拳击右掌,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叫来身边的小厮朱三。
“去打听一下,今天府里来什么人了,找谁的?”
朱三得令就往门房跑,一会儿功夫就打听到了,回来复命:“回二少爷,是承安侯家大小姐,来找大少奶奶的!”
“得,我找她去!”说着就要往林弱弱的院子里去,可没走两步又停下了。
第37章 破冰
陈乾来一想不对啊:“来找她的?她一个丫鬟出身,跟顾家大小姐能有什么交集呢?”
想了一会儿,他决定去找夫人。夫人平时对几个孩子还算公正,所以孩子们对她也很尊敬,哪怕陈乾来再浑,也没当面顶撞过嫡母。
见到夫人,陈乾来收起顽劣样子,正经八百地行了礼:“孩儿见过母亲!”
夫人笑着道:“来儿来了,坐吧,可是有什么事吗?”陈乾来很少没事的时候来找她。
陈乾来不自觉地耳朵和脸都染上一丝绯红,吞吞吐吐地回道:“母亲可知今天来府里……做客的小姐是哪家的?”
夫人一听,再看他的样子,有了一点猜测,但还是故作无觉地道:“哦,那是来找你大嫂的,是顾家的大小姐!”
陈乾来以为夫人会接着问他“问她做什么?”
可是等了一会儿,发现夫人手里掐着佛珠,根本不往上提,就有点急了。
陈乾来嘴笨这点很完整地遗传了其父陈文彦。
眼见着嫡母不往他心里说,很是着急,但却不知怎么开口。
憋了半天,一狠心就照直说了:“孩儿……孩儿觉得她长的好看,想……想向她家提亲!”
夫人面上一惊,暗道还真猜着了。怎么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就知道他说话不会拐弯。
思忖了一下,语重心长地道:“傻孩子,订亲哪能就见一面就定下来呢?婚姻大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这些年来,她和丈夫形成了一种默契,她唱红脸,陈文彦唱白脸。
有些话还是让他父亲跟他说比较好,如果是她说,又要招来窦姨娘的怨恨。
啜了口清茶,接着道:“来儿也长大了,可你才十六岁,成亲尚早,不急!”
话音刚落,陈乾来有点委屈有点赌气地说:“可大哥也只比我大一岁,怎么就成亲了?再说我也没说这就成亲,我是说先提亲,过两年再大婚不就行了!”
夫人不动声色,继续和颜悦色地说:“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等你父亲回来,问问他的意见。毕竟承安侯府不比普通世家,还是要慎重。”
陈乾来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就答应一声,告辞退了出来。
晚上陈文彦从外面回来,夫人就将陈乾来的说的事跟丈夫如实说了,还没等说完,陈文彦就把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
“你怎么也糊涂了?那姑娘是承安侯府的嫡长女,被家里当掌上明珠供着,在京城又小有才名,心气儿不是一般地高,来儿什么样你还不清楚?游手好闲,文不成武不就,整天没个正溜儿,人家能看上他?”
见夫人还要说话,就一摆手,接着说道:
“我记得那孩子跟宇宁同岁,到现在都没订亲,就连燕国公家的长子,还有五皇子都曾经给她提过,那都没看上,听说承安侯最近也为长女的亲事发愁。你啊,就别操心了,来儿没戏,一丁点儿都没有。”
夫人见丈夫和自己的看法一样,就顺势道:“那来儿那边……要不你去说?”
“行,我说!”陈文彦这边答应的挺痛快,不过显然不用他费事了。
话音刚落,赵嬷嬷进来传话,窦姨娘和二少爷来了。
两夫妻互相看了一眼,心知肚明是来干嘛的。
陈文彦说了句:“正好,省的我叫了,让他们进来!”
窦姨娘走在前头,刚一进门,陈文彦一边擦自己的佩刀,一边说:“来儿说的那事儿我知道了,不行!你们回去吧!”
窦姨娘:“……”
陈乾来腿还没迈进来,听见父亲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抢前一步,越过窦姨娘,气愤地道:“父亲怎能这般对儿子?我哪点不好?人都说一家女百家求,那好歹我也是国公府的少爷,怎么就不行了?”
窦姨娘心里也来气了,心道“合着我来了,您一句话都不听我说,就直接来这么一句,我偏不!”
可面上还是陪着笑,道:“哎呦!老爷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也听不懂啊!”说着,用手使劲掐了一下儿子,给他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