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庭闻言愣了愣,怔怔地看着宁殊,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老师,我终于成年了,是不是可以碰你了?”
宁殊像是开玩笑一般用指尖去探沈墨庭衬衫的衣扣,却被沈墨庭瑟缩着身子躲开。
宁殊眼底有抹受伤一闪而逝,她却失笑一般摇了摇头,像是平常相处一般,用手掌亲昵地蹭了蹭沈墨庭的脸颊:“你不相信我?”
沈墨庭却不似宁殊的心情那么轻快,他的脸色惨白,沉默了许久才艰涩地张开唇,轻声说。
“……我不知道。”
沈墨庭对于情爱方面,至始至终都是自卑和怯懦的。
沈墨庭始终不敢相信,他这种这样比alpha还alpha的Omega真的会有人喜欢,他也不敢相信年幼的宁殊对他的爱意,可以跨越时间的鸿沟和其他形形色色Omega的诱惑。
宁殊看见沈墨庭这样复杂的表情,于是她摆正了脸色,十分肃穆地拉着沈墨庭的双手:“老师,我清楚你的顾虑。我不会强求你马上就能想通和我在一起,咱们可以先相处一段时间,我会努力的让你变得对我有信心的。在你没有全身心地相信我之前,我绝对不会终生标记你。”
“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才会让你没有安全感。”
宁殊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神情认真。
感情从来都是双向奔赴的事情。
沈墨庭在她年幼弱小,孤立无援的时候,能够不顾一切地庇佑和保护她,宁殊自然也可以包容他在感情方面的犹疑和纠结。
明明沈墨庭自己都讨厌他这副举棋不定,优柔寡断的模样,宁殊却并不嫌弃和恼怒,却把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口口声声是她做得不够好。
沈墨庭闻言眼眶一热,眼尾不自觉地泛红,他眨了眨眼睛,哑声唤道:“殊儿……”
宁殊这才发现在外人面前端肃凌冽,禁欲淡漠的冷面阎罗在她面前却是个哭包,她只能一边柔声安慰着沈墨庭,一边轻轻地吻去沈墨庭眼角的泪。
沈墨庭没有拒绝,只是在宁殊的唇落下来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老师,那咱们是不是……是不是就算在一起了?”宁殊突然停下亲吻,
宁殊直白的问题顿时让沈墨庭双颊发烫,含羞带怯地瞪了宁殊一眼:“怎么还喊我老师?”
宁殊怔了怔,搜肠刮肚地想着其他alpha是怎么称呼自己伴侣的,她有些迟疑地喊道:“……那我该喊你哥哥,或者宝宝,还是说乖乖?”
宁殊的嘴里每吐出一个词语都会让沈墨庭身躯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显然是承受不起这些过于黏糊的爱称,结结巴巴地摇着头:“不,不用,殊儿叫我,墨,墨庭就好。”
“墨庭?”宁殊扬起下巴,软软糯糯地唤道。从宁殊嘴里念出他的名字那瞬间,沈墨庭只觉得身子一抖。
“……嗯。”
沈墨庭轻轻应道。
沈墨庭忍不住想到,如果人类有尾巴的话,宁殊喊他名字的时候,他的尾巴一定会忍不住羞赧地摇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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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廊桥外是帝都星的夜色,远处钢铁森林中的万家灯火缠绵在一起,犹如赤色的星河倒悬,无数的悬浮车在空中呼啸飞过,尾灯在夜幕中划过千万道璨焕的流光,霓虹灯光却不落,仿若不夜之城,
如此的热闹,却又和他无关。
云翎月的长发散落,被夜风吹起,露出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
如此严寒,他却只穿着几乎透明的薄纱,偏偏这纱衣衣领十分宽阔,胸口大开,露出他姣好曲线和莹白如玉的胸膛,他的脖颈佩戴着一条金色的细链,延伸至胸口,隐隐可见其中的饰品,他甚至连鞋袜也没有穿,脚踝处也个套了一条纤细的金链,串着精致的小铃铛,赤脚走起来便一步一响。
他是帝国最负盛名的舞姬,却像只戴着项圈和各类淫靡饰品的牲畜一样。
云翎月露出一抹嘲讽悲凉的笑来,但他不就是一个被人用来取乐的玩物吗?
背后有脚步声响起,云翎月本来以为是喝醉了的客人,不禁惋惜连独处的安静对自己来说也是奢侈。
然而当看清身后之人的时候,云翎月的身躯一僵。
第十七章
“我倒是忘了,今天是我拿药的日子。”云翎月弯了弯唇,懒懒地笑着问道。
云翎月的长发从一侧垂下,狭长的眼睛漫不经心地上挑,他的容貌本就生得妖冶明媚,瞳孔竟还带了一圈紫色,就像是剔透的紫水晶一般。
一双妖异的紫眸让云翎月看起来更是艳色绝世,媚骨天成。
只不过他的笑意却未达眼底,只有讥讽和厌恶。
来人冷哼一声,随手将一支密封包装的注射剂丢到了地上,就像是给一只狗喂食那般随意,对待云翎月完全没有把他当成人应有的尊重。
云翎月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弯腰蹲下身子去捡拾那一支药液注射剂,轻纱本就衣不蔽体,因为他剧烈的动作更是让他全身重要的部位,几乎全都大喇喇地露了出来。
来人的眼底闪过鄙夷和厌恶,云翎月却混不在意,甚至连捂住胸口的动作都懒得捂,只是专心致志地伸出手去捡药。
毕竟这不是简单的药,是他的命。
然而来人忽然一声惊呼,原来是云翎月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脚背。
来人猛然踢了云翎月一脚,他慌里慌张地也不知道踢在了云翎月的哪个部位,像是把云翎月当成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急忙后退了几步。
云翎月闷哼一声,捂住自己的肩膀,原本白璧无瑕的肌肤已经多了一块可怖的乌青,他的紫眸慢慢地抬起。
来人满眼厌恶地低哼一声,理直气壮地瞥了他一眼:“你自己是个什么脏东西自己知道,其他的alpha说不定会受你的狐媚迷惑,我是beta可不会。”
云翎月捏着药液的针管,紫眸死寂,身躯猛然变得僵硬无比。
直到送药的人走远了,他才低声喃喃自语道。
“脏东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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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边境虫族一直骚动,我认为莫尔顿星球是冉斯登星系的主星球,位处中央,又是能源矿产大星,对我们帝国的后勤资源来说十分重要。得把这里的驻兵团再增加两倍,若是其他星球遇袭,也能很快去支援。”
皇宫的议事厅里,宁殊看着眼前的巨大模拟星图在空中浮现,垂眸沉吟道。
其他臣子和高层军官们议论了一会,几乎都赞同宁殊的意见。
沈墨庭却皱起眉头,站了出来。
“陛下,我认为法克斯星球附近有很多虫洞跳跃点,虫族如果进攻一定会侵袭这里。防患未然的话,法克斯就是最重要的防线。陛下有所不知,虫族侵略行军的速度远远超出您的预料,如果把大部分驻军兵力安排到莫尔顿星球,支援根本来不及,恐怕到时候位处中央的莫尔顿星球还会被虫族围攻。”
沈墨庭容貌本就生得冷峻,战力又十分强悍,此时此刻他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军装制服,更显威严。
哪怕他只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也是不怒自威,冷肃凛冽得不敢让人直视。
比起外表娇弱的女帝,众人显然更敬畏和惧怕沈墨庭。
宁殊撑着额头,闻言目光投向了沈墨庭,表情淡淡地看不出喜怒:“那便依沈元帅所言便是。”
当高峰会议短暂中场休息的时候,尽管刚才女帝和沈墨庭的摩擦只是一场小小的插曲,却免不了成为群臣们闲谈的话头。
议事厅的隔壁便是一条长廊,后面是休息室和茶水间,甚至还有更衣室。
“虽然我们都知道沈元帅是女帝的人,但我以前一直听说沈元帅和女帝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关系,但看着今日两人针锋相对的态度,倒看着不像是情人,更像是仇人……”
枢密院大臣用茶盖撇了撇茶沫,压低了声音说道。
国防大臣捧着被咖啡,瘪了瘪嘴:“我觉得因为女帝分化成了alpha,他俩没可能在一起了,沈元帅由爱生恨了吧。”
内阁大臣轻笑一声:“你们说话这么小声怕什么,女帝说不舒服回去休息一会,至于沈元帅向来不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他们并不会知道,谈笑闲聊的话却早已被尽数听见了。
偌大茶水间的角落处有一个侧门,连通着一间小小的储物室。
昏暗的房间里,沈墨庭蜷缩在墙角,宁殊似笑非笑地用一根指尖捻起沈墨庭的下颌,沈墨庭的双颊顿时变得滚烫无比,他无措地垂下眼睛,睫毛轻抖。
宁殊的脑袋凑到他的耳畔边,吐出的气息温热:“你听,他们说你对我由爱生恨了。”
沈墨庭满脸尴尬和羞耻:“别听他们胡说。”
“殊儿,我刚才出言反驳只是不想你做出错误的决定,毕竟这关乎国家大事,我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沈墨庭有些无措地低声解释道。
“我知道。”宁殊并不在意在军事问题中沈墨庭和自己意见相左:“你本就擅长行军征战,自然是听你的。”
沈墨庭心下一松,可很快宁殊的唇凑了上来,他双颊滚红,难为情地央求道:“殊儿,不要在这里,外面很多人……”
摄政王仍然虎视眈眈,现在并不是公布沈墨庭是Omega的好时机,更何况他还心有顾虑,并不愿意让公众知道自己和宁殊的关系。
“那墨庭就要忍着不能发出声音,否则把大家引来了,我可不介意公开。”宁殊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宁殊就像是故意戏弄他一般,释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而储物室里空间狭□□仄,被临时标记过的沈墨庭闻到宁的信息素很快便忍不住有了反应。
一向在外不怒自威,清高禁欲的沈墨庭却满脸潮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有些恼怒地瞪了宁殊一眼,然而却没有任何威慑力。他的额发半掩住眸子,眼尾弥漫着情动的薄红,就如同三月春半的桃蕊初绽。
沈墨庭的双眉紧紧皱起,向来冷厉的眸子此刻却雾蒙蒙的带了几分水汽,纤密的睫毛被润湿地黏在一起,他的双唇无助地张开,却被宁殊堵住,殷红的唇瓣很快被沁湿得水润欲滴。
此时此刻门外群臣仍然还未离开,喧嚣而吵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他们闲话聊天的内容。
然而隔着这么一扇脆弱的门扉,在外人眼中桀骜不驯,冷漠孤高的元帅大人却被看似娇弱的女帝压在身下,他衣衫不整,眼尾通红,泫然欲泣,却只能死死地咬住唇,不敢让自己发出任何羞耻的吟呻。
宁殊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沈墨庭在她面前的娇媚,咬着他的耳朵低语道:“我真想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副样子。”
沈墨庭身躯一僵,慌张失措地抬眸,却很快被宁殊拥入怀里,牙齿咬上他的后颈:“骗你的,你这副可爱的样子当然只有我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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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高峰会议第二轮开始很久之后,突然消失的沈元帅才步伐有些慌乱地走回来。
他的军装穿得一丝不苟,就连衬衫的扣子都扣到了顶端最上面的一颗,和平时一般无二。
然而他今天却总是时不时地扯扯衣角,又把外套紧紧地拉拢,仿佛很不自在一般。
早已坐在主座多时的宁殊飞快地看了沈墨庭一眼,眼底一抹玩味飞速闪过,却什么也没说。
然而被宁殊这么淡淡一瞥,沈墨庭便忍不住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的耳后根便忍不住发烫发红,恼怒地瞪了宁殊一眼,提醒她这是公众场合。
然而沈墨庭本来面无表情的模样便是威严可怖,更何况他这么沉着脸瞪了宁殊一眼,在许多人眼中更是无比的凶狠阴鸷,让不少捕捉到沈墨庭如此神情的人心生揣测。
没过几天便有了闲话,说是当年力护女帝上位,女帝的左臂右膀沈元帅如今因爱生恨和她决裂,当面满眼仇恨地瞪着女帝,后面更是越传越离谱,什么功高震主的流言都出来了。
这些话甚至让宁殊的暗卫都有些紧张,连忙提醒宁殊注意沈墨庭。宁殊并不在意,但有个人却紧张得不行。
她独身回到寝殿后,柔声哄在墙角蜷缩成一团的大狗:“你和这些人较真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流言蜚语就对你心生间隙?除了你,这世上我谁都不信。”
沈墨庭听到这些流言是又气又急却无可奈何,要知道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往往比利剑更为伤人,可以杀人诛心。
尽管沈墨庭相信宁殊不是听取谣言的人,内心深处却还是忍不住害怕宁殊心里会生出对他的猜忌和怀疑。
他的眼尾气得通红,然而不善言辞的沈墨庭笨嘴拙舌。只能委屈巴巴地不断重复:“殊儿,你信我,我不是他们嘴里的那种人。”
“嗯,我知道。”宁殊一遍遍地给大狗顺毛,然而大狗委屈可怜的样子实在让宁殊控制不住,玩起他来便不小心误了会议的时间。
因为两个人避嫌要错过时间,不能同时进场。会议要结束的时候沈墨庭才姗姗来迟,在许多人眼里沈墨庭迟到的行为,更是嚣张跋扈,挑衅女帝的表现。
而会议的时候沈墨庭无意中和宁殊对视一眼,宁殊满眼无辜,沈墨庭忍不住气急败坏地瞪了她一眼。
很快第二天,流言蜚语竟然变得更为严重起来,不仅传手握重兵的沈墨庭即将谋逆的传闻都出来了,甚至连摄政王都按奈不住,试探性地给沈墨庭送来一份邀约的信。
沈墨庭一无所知地打开投影,露出摄政王诚挚邀约的视屏,而恰好这个时候宁殊正好走到了他的身边。
宁殊还来不及说什么,却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沈墨庭竟然为了自证清白,直接含恨地提剑便要去找摄政王寻仇,吓得宁殊连忙拉住他百般劝慰,这才勉强止住了沈墨庭的步伐。
可怜了宁殊,白天不仅要听到那些可笑的传闻,用铁血手段清除流言蜚语,被心腹下属围起来劝她提防沈墨庭,晚上还要忙着安慰痛红着眼睛,委屈巴巴的大狗。
第十八章
边境之前早已虫族骚动,生有异端,沈墨庭便隐隐有一种预感,平静了几年的日子终究要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