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知道什么别的吗?”
白雪摇头:“爷明鉴,剩下的,我就真不知道了。要不您把灵儿叫来问问,她这几日一直陪在那几个客人身边,知道的或许多些。”
“他们今天在房间里吗?”顾明磊又问。
白雪还是摇头:“奴家真的不知……”
张冉冉摩挲着手上的玉镯子沉思了片刻,附在顾明磊耳边低语了句什么。顾明磊愣了愣,然后默默勾起了嘴角。
“可以。”他微微颔首。
计划得了顾明磊的认可,张冉冉抬眸看向白雪:“我们想见一见那个灵儿姑娘。”
白雪不解地看向顾明磊,怎么这几位爷难道不是主事的?
“本王是当朝皇子,这是本王的王妃,听她的。”
听到顾明磊承认身份,白雪腿一软,差点没跌倒在地上,所以刚才她倚着的,竟然还是个皇家侍卫。
“一会儿,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张冉冉警告道。
不知道也得知道啊。白雪和沁儿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奴家知道,奴家知道。”
“等事成,本宫会让人给你们赎身,赏一千两白银。拿着这钱,日后还能自由婚嫁,就不必在留在这风月之地了。”
白雪眼眶顿时红了,她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谢谢王妃垂怜,谢谢王妃垂怜!”
要是有机会跳出泥潭,谁愿意在这儿浑水里过一辈子呢。
“去吧。”
“是。”白雪忙不迭地拉着沁儿起身。
走出门不远,沁儿突然拉住白雪:“姐姐,那可是王爷,就算攀不上王爷,那两位爷也是……”她话还没能说完,就被白雪凶狠的眼神吓回了肚子。
“我看你是被他们的身份冲昏了头了!当朝皇子的身份也是我们可以肖想的?你刚才没看见,那位王妃娘娘说话的时候,谁敢插嘴,就连王爷都听她的!你别瞧着这些名门小姐温文尔雅的样子,你要真入了王府的后宅,就咱们这没有靠山的,就只有沉塘的命!”
“我也没想入王爷的后宅……那王爷身边的两个侍卫……”
“你瞧着他们通身的气派,哪里像是普通的侍卫!王妃娘娘能帮我们赎身已经是大恩,你不要给我乱来!”
白雪沉眸,刚才屋里的气氛她看的清清楚楚,温三两可能是个侍卫,但那个姓陈的公子,绝对不是,他举手抬足之间的气势只比那位王爷矮了几分罢了。
想来也是个世家公子。
如今陛下落脚临安,跟在一个皇子身边的世家公子,恐怕也是重臣之后,这样的人,怎么会让一个出身风月的女子进府。
王妃娘娘也让她在意的很,她似乎很受王爷的宠爱,刚才王爷几次想说话,都被王妃堵了回去,最后他还瞧见王爷纵容的笑了笑,也就随王妃娘娘去了。
想来,这也是对她们的一种警告。
不可逾越。
“冉冉,你有没有闻见酸味?”等人一走,顾明磊就黏上了张冉冉。
张冉冉没答,懒洋洋地瞥了眼顾明磊:“我是怕万一有流言传出去,对王爷不利。”
顾明磊笑出了声,他下巴抵在张冉冉颈窝:“好——你说什么都对。”
陈学凯和温三两识趣地别开了眼睛。
第一百二十五章 捉拿粮商(三)
“他们要见灵儿?”
如烟狐疑地看向白雪的脸,“怎么突然要见灵儿?”
“灵儿是咱们春水阁的头牌,那几位爷是大贵人,就说着想见见咱们春水阁的头牌,饱饱眼福。不知道灵儿姐姐是否有空?”
“可灵儿这会儿已经在接待另一边的客人了。”如烟拒绝道。
白雪凑近了些,从袖子里掏出刚才陈学凯递给她的银票,足足两百两:“妈妈,他们给的可真不少,这生意不做,咱们不是亏了,再说了,那几位爷说了,就是想见见,见完了就给人放回去。”
一出手就是两百两,这可不少。如烟的眼睛都有些直了,但一想到灵儿现在招待的那批客人,她又有些犹豫。
“妈妈,你不知道,刚才我听那几位公子说,他们可是做黄金生意的。”白雪接着往下劝,“咱们要是把他们伺候好了,这妈妈你还能换套金头面呢。”
如烟心动了,她咬牙:“那你让几位爷等等,我去叫灵儿。”
“是。”成了。白雪笑盈盈地福了福身子,然后看着如烟上了二楼,直奔二楼尽头的房间。
可她还没高兴多久,就听见二楼传来如烟的惨叫,还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她心里一惊,连忙提着裙子跑上了二楼——如烟被人摔在地上,脸上还印着一个鲜红的掌印。
“妈妈?!”
“是谁要找灵儿?爷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识趣的黄毛小子敢跟我抢女人?”三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从屋里走了出来。瞧着面相,是从北方来的大家伙。
灵儿被其中一个死死压在怀里,满脸的眼泪,眼睛通红,手臂和腿上露出的皮肤遍布伤痕。
温三两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微微皱起眉头:“听口音,是北域人士。”
“北域来的?”顾明磊皱眉,想来也有道理,北域离蒙金近,虽然大部分对蒙金恨之入骨,但也不能排除有通敌叛国的人在。
陈学凯已经拔出了长剑,守在门口。
春水阁外,还有两百蜀州军在待命。
如烟捂住肿起来的脸,惊恐地后退:“爷,几位爷,咱们有话好好说,您不愿意就算了…”
大汉狞笑着抓住如烟的胳膊:“我看你是老板娘做的太安逸了。本大爷是不是说过不要来打扰我?还想让我的女人去给别人看看?”
“妈妈,妈妈救我!”灵儿在后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些人真不是人,这些天她被三个人折磨的都要不成人样了。
如烟这时候哪敢救她,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白雪赔着笑,抓住大汉的胳膊:“几位爷,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这大家来春水阁,不都是为了寻个高兴的,现在这是做什么?”
不远处房间里,温三两询问地看了眼陈学凯。
陈学凯摇头,屋里的是顾明磊和张冉冉,当朝皇子和皇子妃,他们不能轻举妄动,万一把贵人牵扯进危险里,陛下不扒了他们的皮。
禁军的第一课,就是不要多管闲事。
温三两没什么意义,毕竟混江湖的第一课,也是不要多管闲事。
哪知外面的大汉不依不饶,又是一巴掌打在如烟身上:“说!是谁要见灵儿!”
白雪还想再劝,如烟就已经被打怕了,她几乎立刻指向了顾明磊的房间。
“妈妈!”白雪手忙脚乱地想拦住那几个大汉,屋子里是谁,是皇帝的儿子!要是在春水阁出了事……
“别挡路!”大汉猛地甩开白雪,白雪撞在栏杆上,半天都没能起来。
“来,小崽子,出来让爷看看,你毛找没长齐——”大汉高声大笑着踹开了顾明磊房间的门,还没等他反应,两道寒光就先逼向了他的脸。
顾明磊优哉游哉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张冉冉的手上的玉镯子。
“你这镯子不好看,上回我母后不是拿了个翡翠的,怎么不戴那个?”
“那个太贵重了些,我怕万一摔碎了。”
“摔碎了怎么了,你戴上呗,摔碎了我送你个新的,镯子府库里不多的是,你要不喜欢,我还能去宫里给你拿。”
张冉冉无奈:“好。”
他们这温馨甜蜜,就听门口传来一声惨叫。张冉冉刚要望去,顾明磊抬手挡住了她的眼睛:“有伤风化,你别看。”
那倒在地上的人,只穿了条裤子,露着膀子。
这会儿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哀嚎,两道极深的伤覆在他的脸上,血染红了他的掌心。
另外两个人站在他身后,惊怒交加地瞪着眼前的陈学凯和温三两。
“你们……”
没等人说话,春水阁门口突然冲进许多穿戴盔甲的人。
“护驾!护驾!护驾!”
两个男人意识到事情不妙,抬起地上的同伙就想要跑。可还没迈出两步,就对上了蜀州军的长矛。
蜀州军迅速控制住了场面,春水阁里所有人都被聚集到了大堂中央看守,二楼的三个男人也被逼到了角落。
“属下参见八王爷,八王妃,王爷万安。”
顾明磊这才拉着张冉冉从位子上起身,他第一件事就是撤了张冉冉头上一支轻浮的花簪:“这簪子不好看,不配你。”
张冉冉轻笑:“既然王爷不喜欢,日后便不戴了。”
顾明磊满意的点头。这才走到门口,眯起眼睛看蹲在地上的男人:“怎么,不是要看看本王毛有没有长齐?”
男人还算有骨气,梗着脖子叫嚣:“我可是良民,我什么也没做!凭什么抓我!”
顾明磊挑眉,这还嘴硬呢。他瞥了眼吓到瘫坐在地上的春水阁头牌,灵儿,灵儿身上到处都能看见伤痕。
“虐待女人,给本王带回衙门!”
男人瞳孔微缩:“这算什么!哪个男人不打女人!”
“大靖律法明明确确地写着第一百六十七条,不得虐打妇女。”张冉冉冷笑道。
男人哑声,很快就被一拥而上的蜀州军绑了个严实,带了下去。
灵儿目睹这一切,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她挣扎着起身,朝顾明磊屈下膝盖:“谢过王爷搭救,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
“陈将军,这位姑娘也与案件有关,也带回去询问,暂时关押衙门。”张冉冉打断了灵儿的话,冰冷的目光扫向这个一回过神来就想着攀高枝的女人。
灵儿一滞,抬头对上张冉冉的眼睛,她心里一颤,心虚地低下了头。
顾明磊想笑,但又不敢在张冉冉面前太嚣张,只能抬起纸扇盖住脸,自个人乐的眉眼都弯了下去。
“冉冉你放心,我只喜欢你,顶喜欢你。”
张冉冉没好气地拧了把他的手臂,疼的顾明磊脸色都青了。
王爷哪儿都好,就这张脸,招花捻草。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京城来信
带着人衙门,还没审,就听皇帝跟前的大太监何忠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八王爷,陛下叫您去书房。”
“现在?”顾明磊为难地看着身后五花大绑的几个人。
何忠点头,低声道:“京城来了信,陛下着急叫您过去议事,二王爷和几位大人也在。”
京城来信了?这可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些。
“那这几个人……”
“这几人就交给下官来审吧。”任北望突然从何忠身后走了出来,“审完所有证词都会送到王爷桌上的。”
顾明磊惊喜:“任大人!”之前皇帝来临安,他就没见着任北望,问了才知道他去临安押解张春荣了,就是这到的,实在有些慢了。
“你怎么才来?扬州离这儿可不远,不过一两日的脚程。”
任北望无奈:“王爷不知,扬州是不远,但我们却在路上遇见了山匪。”
“山匪?”张冉冉皱眉,“扬州和临安是江南重镇,官道附近怎么会有山匪。”
“臣也觉得奇怪,但当时也来不及多想,幸好出发时带上了些蜀州军的兄弟,否则下官今日恐怕就赶不到临安来了。”
他苦着脸,顾明磊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了就好,那这几个人可就拜托给任大人了。”
“王爷放心。”
“那我先回院子里等你,佳音和阿青都还在等我。”张冉冉说。
“好。”顾明磊点头,“你给我备碗银耳羹,刚才在春水阁看着桌上的银耳羹我就想吃了。”可惜是在外头,没人试毒,他不也不敢轻易动筷子。
“好。”张冉冉浅笑。
书房。
顾明磊又是最后一个到的,他一进门就感觉到书房里弥漫着焦灼的气氛,父皇的脸色貌似不太好看。
“来了?坐。”皇帝喊他。
顾明磊乖乖地在顾贤身边的位置上坐下,又悄悄地探头问顾贤:“怎么了,这是?京城送来了坏消息?”
“不算坏消息。”顾贤垂眸看他,低声回答,“但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怎么说?”
“陈哲认了不少事儿,唯独买卖官粮这一件,他死也不认。你哥都差点把他收拾到咽气了,他也不认,皇后娘娘的来信里说,他连私通宫妃都认了。就不认这件,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顾明磊皱眉:“什么叫我哥,不是你哥?”
“行——大哥,行了吧。”顾贤翻了个白眼给他。
“可他认了这么多事,为什么非不认买卖官粮?按他现在的情况,身上的案子少一件多一件,有什么区别。反正他就一个脑袋能砍。”
话糙理不糙。顾贤压了下嘴角,没压住,差点笑出声来。
皇帝把视线投了过来,两个人立马收了小动作,正襟危坐。
气氛又沉默了起来,下面的官员人人自危,陈哲可是户部尚书,就算现在倒台,可李相还在呢。就算皇帝要因为贵妃的事儿处置李卫昌,也没法让他跟陈哲一样,跪到那处决台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万一李家那天反扑,这可不兴他们议论啊。
“太子来的信里说,陈哲觉得是有人仿制他的印信,诸位爱卿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