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郑氏米行降价他们也没在意,想着这是郑老板在对大家示好,卖个一天左右就该恢复原状了,谁能想到他竟是打算这么一直干下去。
“他怎么能这样做!现在倒显得我们价格高了,里外不是人!”
“王妃,您可要给我们做主!”
沈流萤皱了皱眉,也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郑氏米行竟然一直在降价?那他从哪儿盈利?赔本的买卖偶尔做做那是心善,一直这么做那里面肯定有鬼。
先将人几位米行老板安抚走,沈流萤向琼花问道:“咱们买过郑氏米行的米吗?”
琼花闻言点了点头,道:“买了呀,厨房采买的大娘说便宜,买了好多。”
“带我去看看。”
琼花带着沈流萤来到厨房,厨娘们好奇王妃怎么会来这儿,琼花道明了来意,厨娘立马指了还堆在米缸边的几个米袋道:“王妃这就是,咱们府里先前的还没吃完,所以就先堆这儿了,还没动呢!”
沈流萤点点头,亲自蹲下解开了那米袋子。
第205章 米里掺假
沈流萤伸手将米袋里的米掏了一把出来,一入手她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这米怎么有点湿?”
厨娘在一旁解释道:“是不是搬的时候沾了雪受了潮?那我得赶紧倒出来晾一晾!”
米袋子被反转过来,里面的稻米被倒在台子上,却激起了好大的尘土。
厨娘被呛了一下,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这米怎么这么碎的。”
米被摊了开来,沈流萤眼尖瞧见米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亮闪闪的,她走近查看,发现那些原来是一个一个细碎的沙子。
米里有沙这不奇怪,但仔细翻看后却发现这一袋米里面竟是随处可见的沙粒,这就不得不叫人怀疑了。
厨娘见此,也大惊道:“天杀的,怎么这么多沙石!这可怎么吃啊!”
这才仅仅是一袋里头的,厨娘立马想到那墙边还堆着几袋,连忙也打开来,倒在台子上,发现每一袋里头都是掺了沙子的。
“这...王妃我当时真不知道会这样!”厨娘对着沈流萤解释道:“谁能想到那么大的店竟然也干出掺沙这种事!”
沈流萤看着从米堆中分离出来的细碎的白沙,与稻米的颜色大小相近,购买时若是不注意瞧确实是看不出来。
这时又听见厨娘小声喃喃道:“不过到底是便宜,清一清也还能吃。”
这些米郑氏米行可是用了比平时低了一半的价格卖的,在绝对的低价下,掺沙子只能说是一点点小问题,抱怨两句也就过去了。
好些人都趁着低价买了许多放在家里,就算发现了沙子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将它丢了。
这个郑老板果然是不怎么老实,沈流萤暗暗心道,她就不能对这种人放心。
当天晚上,沈流萤便去了郑氏米行探探这个郑老板究竟在搞什么鬼。
凉州的冬天天黑得很快,虽然没有宵禁,但这大冷天的也没人会在外头走动,店家也会早点闭店。
清冷的月光映照在雪地里,将路照得亮堂堂的。
正是米店的店门也关下了,琼花说他们现在日日生意好得不行,有时店里的都不够卖的,早早就会关门。
沈流萤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店里头的卖完了,不是还有仓库里的吗?
先前郑老板来王府找她的时候,可是说了自己仓库中堆着满满当当的粮食,琼花也说过他近来可没有与商队购粮,说明他自家仓库里的东西是够用的。
他们家仓库又与店铺连在一块儿,搬个东西的功夫值得他提前闭店?
带着疑惑,沈流萤翻进了郑家的仓库里头,探一探这郑家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郑氏米行门铺外连灯笼也不点一盏,但翻过了墙到这仓库后头倒是灯火通明。
郑家的那些个身强力壮的伙计都在库房里,有的拿铲子在铲那些稻米,另几个则手上各拿了些东西直往稻米里洒,他们洒一层,铲稻米的人便翻动一下,倒也配合得极好,看来是这几日日日都如此,叫他们都做习惯了。
她白日里就发现了郑老板往米里掺白沙的事情,可如今进了他们的仓库中却发现他们掺的可不止一样东西。
正好他们手里头的东西用完了,转身又换了一个木桶,沈流萤便悄悄靠近过去,在他们用过的木桶里发现了蹊跷。
除了白沙,剩下的两个,一个桶子里干干净净,底部还残留着一些没有洒干净的水。
但引起沈流萤注意的是最后一个,那个木桶灰扑扑的,上面沾满了白灰。
沈流萤又将目光看向那些伙计,这回看清了他们手里的动作,一层沙子一层水,然后再撒上两层的白灰,好好的稻米就成了郑氏米行的降价米。
原来这就是郑老板将米卖得那么便宜的原因,一斤米里头,八两的白灰沙子水,他倒真是个做生意的鬼才!竟然能想出这么缺德的法子。
难怪今日厨娘将稻米从米袋中倒出来时尘土会那么大,掺了这么多的白灰,尘土能不大吗!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些白灰混进米里,若是人长期食用的话,是会死人的!
沈流萤有些气愤,她转身出了仓库,就想要去将郑老板抓过来,让他好好解释这白灰掺米的事。
找到郑老板的院子,刚要一脚踹开房门,就听见里头人开口道:“老爷我觉得咱们还是快些走吧,去京城投靠我叔父,这几日我这心里总是不安得紧。”
郑老板道:“放心,明日我仓库里的那些稻米就能都出手了,收了银子咱们就走!”
郑夫人有些不安道:“咱那米吃不死人吧?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你怕什么?哪有这么快就死人的?”
“今日已经有人来咱们铺子里说咱们给米里掺了沙,我怕再有人闹起来。”
郑掌柜不以为意道:“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咱们早就到京城了,凉州的风还能吹到京城去?别杞人忧天了,真担心就把你的东西好好收拾好,我将铺子一卖,咱们就走!”
原来这郑掌柜是打算做个一锤子买卖,所以才这般的不要脸面了。
做了亏心事,赚了亏心钱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沈流萤冷静下来,这样踹门进去虽然解恨,但回过头来不好解释她一个王妃如何半夜出现在这儿,左右这人也跑不掉了,明儿再名正言顺的教训他!
想到这里,沈流萤转身离去。
第二日,郑氏米行门前依旧挂着那超低的米价牌子,价格边上还写着大大的四个字‘最后一天’!
队伍排得更长了,都怕赶不上这最后的低价,他们中好些人因为家中尚有存米,还未发现郑氏米行米里头的秘密。
有些人则是知道他家米里有沙,但架不住这价格便宜,看在价钱的份上,倒是也能忍耐。
就在这热热闹闹的时候,一队官兵闯了进来。
伙计见状连忙问道:“官爷官爷,这是出了什么事?”
那官差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们卖假米吃死了人,来人将这里封起来,你们掌柜的在哪儿?”
伙计自然知道自家米行在米里掺了什么,此时已经心虚起来,见这些官差要找掌柜的,立马道:“在后院!”
第206章 逃跑失败
一辆马车从巷子里疾驰而出,就算是在人群众多的街道上,也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而与此同时,郑氏米行的后院,官差看着已经人去楼空的屋子,立刻下令道:“给我追!”
郑老板他谨慎得很,知道自己手头上做的不是什么好事,就一直盯着燕王府还有那些个官差的动静。
而也就是这份谨慎,让他有了能躲一躲的机会。
在官差来之前,那个被他卖通了的王府门房就来与他通风报信过,这下子他也就顾不得再多收银子,而是赶忙带上自家夫人,驾着车就往城门跑。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做的那事经不起查验,仓库里那些没有卖完的米就是证据,这要是被抓到哪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会儿他有些后悔自己昨儿怎么就不听劝,要是早一些收手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匆忙,但好在他本来也就是做好了要走的准备,金银细软全都收拾好了,只是亏了那铺子还没有卖出去。
眼看城门口就在前面,郑掌柜想着很快就能离开凉州城了,在这儿做了几年生意,也算是攒下了点儿家底儿,回头去了京城,再置办点儿小产业也不是问题。
他家夫人的叔父近几年也发达了,在他的照应下,他成了凉州最大的米商,但他心中不太满足,早就想要换个更好的地方了!
听说叔父现在可是大人物身边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有他照应,想来就是京城也能立住脚。
京城达官贵人多得很,谁稀罕这西北破地方!
带着希望,郑老板准备一鼓作气的冲出凉州城,奔向外头更广阔的天地。
只是,眼看着距离城门不过百米的距离了,却忽然有一队人将拒马拦在了城门前。
这要是直直的撞过去,非要撞一个人仰马翻不可!
郑掌柜不敢硬闯,急忙拉紧了缰绳,这才让马车在拒马面前堪堪停下。
他长舒一口气,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他就要撞上去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很快就被愤怒取代,就算是官差也不能这么无缘无故放拒马拦车!
刚想要出声质问的郑掌柜却在下一秒就看到了慢悠悠走过来的沈流萤。
凉州城说有太守,实际上都是燕王管着的,不怪别的,只怪那太守太过无能,土胡一来他就吓尿了裤子,仓皇退守,把什么都交给了燕王。
如此就更加深了燕王在凉州的威望,凉州地界大家都知道太守就是个摆设,实际上什么事情也不管。
皇帝自然是不乐意看到顾轻罗在凉州独大的局面,也曾委派过新任的太守来次,也有挟制燕王的意思。
但凉州的兵力皆听从顾轻罗的,一个没有兵权的太守,就算他再有本事也说不上什么话,渐渐与前几任太守落了个差不多的局面,有他在与没他在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谷皇帝既担心土胡来犯,又担忧顾轻罗要反他,他既要顾轻罗帮他镇守四方,却又时刻忌惮着他功高盖主。
郑掌柜自然也知道凉州城谁说的算,能指派官差来抓他的就只有燕王府了,现在燕王不在城内,做主的肯定就是沈流萤了。
沈流萤绕着郑掌柜的马车走了一圈,掀开车帘见到里头满脸不安的郑夫人,沈流萤笑了笑,走到郑掌柜的面前,问道:“郑掌柜这是要去哪儿?怎么走得这么急?”
郑掌柜自看见沈流萤第一眼就知道他今日走不了了,这个女人明知故问,但他不必费力气装疯卖傻,郑掌柜的凑近沈流萤小声道:“郑某之前不识好歹得罪了王妃,不知要如何才能请王妃高抬贵手,您不妨开个价吧!”
沈流萤见他依旧死性不改,这个时候还是想着要收买她,她想告诉他的是人心换人心,但这人却不得领会。
她嘲讽一笑,开口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是陛下赐婚,带了六十六抬的嫁妆嫁与燕王的名正言顺的燕王妃。”
你那点儿家财她还看不上!
郑掌柜也从沈流萤略带轻蔑的话音里听出了她的意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咬着牙道:“王妃一定要如此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沈流萤微微皱了皱眉头,“难道不是你自己将自己赶尽杀绝的吗?先是哄抬米价,自食了苦果后你没有反思自己,竟然又耍起了花招,你在米里掺了什么东西你敢说吗?”
“我有什么错!”郑掌柜也被激怒,他忿忿道:“是你阻我财路在先,我好言相求,你却不给我活路,难道还不允许我自谋生路吗!”
沈流萤看他毫无悔改之意,全是在怪罪旁人,立刻出声道:“把他给我带回去!”
直到被抓走时,郑掌柜依旧高喊自己没错,郑夫人也被吓得急忙从拉住自己丈夫的手,慌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下意识开口对沈流萤求饶,却被沈流萤制止道:“他在米里掺了沙子白灰,这些你们米行的伙计已经招供,那仓库里未卖完的稻米就是铁证,我抓他从头到尾都不是私人恩怨,他若是觉得自己冤枉,那就在公堂之上为自己辩驳,你不必来求我,你倒是可以去问问那些被你们郑氏米行坑害了的百姓,问问他们当如何!”
说完沈流萤就要将人压回去,郑夫人慌张得一路紧随,她只觉得自己这会儿天都要塌了,哪里体会得了沈流萤话里的对错。
她自小被教育的便是出嫁从夫的规矩,就算知道在米里掺东西不好,但她也一点儿没觉得这事儿有多大,直到这会儿丈夫要被抓走了,她才开始慌了起来。
郑夫人的手很快便被官差掰开,他们飞快的要将郑掌柜带走,郑掌柜拼命扭过头,对着自家夫人道:“告诉叔父让叔父来救我!”
说完这句,郑掌柜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却也因为嘴被堵着而说不出口,最终他被反扭着手带走了。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围了一圈的人在看热闹,听到郑掌柜与燕王妃的对话,顿时就想到自家还买了郑氏的米,想不到这郑氏米行又干出了这丧尽天良的事!
第207章 除掉燕王
郑掌柜的被送进了大狱,他在米中掺假的事情无可辩驳。
对他审问时他却一言不发,既不认罪也不反驳,沈流萤稍稍想了想就了然,开口道:“你是等着你夫人找人来救你?”
郑掌柜被戳破了心事冷哼一声,依旧没有言语。
沈流萤也忽然笑了起来,“京城与凉州相距甚远,你确定你能等了人来救你?”
郑掌柜的脸色一变,这倒是之前被他给忽略了,这消息要在京城与凉州间一来一回需要不少时日,面前这个一看就不会让自己好过的,叔父能救他也要他能等到那个时候啊!
想到这里他有些慌乱起来,高声喊道:“你知道我夫人的叔父是谁吗?你不能动我!”
现在也只有先报出叔父的名讳,让这女人有所忌讳,不能动他。
却没料到沈流萤眼也不抬一下,出声道:“我管你叔父是哪个,凉州的风吹不到京城,京城的官也管不了凉州的事。”
这句话郑掌柜听着耳熟,忽然他瞳孔一缩,震惊的看着沈流萤,这是他昨日夜里与夫人的家常续话,她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