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她说了这么多，也该够了。
“阿酒……”银铃着急的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担心。
姜酒朝她微微笑了一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你做的已经够了，剩下的交给我。”
说完她往前走了一步，将银铃挡在身后，遮住了面前的谩骂。
进入姜酒的人生时，她就知道，这一日早晚是要面对的，她本以为靠着自己的努力，多少能让人改观一点，只可惜她学了这么多年的道理，却忘了，「坏人」想要变好，有多艰难。
世人永远只会记得你的坏，却未必会永远记得你的好。
姜酒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微微攥紧，随后平静的开口道：“我是不是丧心病狂，我有没有草菅人命，我是不是杀人凶手，都由不得你们来定夺。”
她这句话一说出来，下面的人又怒了，争先恐后的骂道：“由不得我们定夺？你不过是仗着姜家的权势，才会这般无法无天吗！”
看着所有人，姜酒沉默了两分，再次开口，“我姜酒的名声，在这京都城中确实不好，我向来对这些评价也不太在意。”
她顿了顿道：“只不过，是我姜酒做的事情，我姜酒不会躲，可若不是我姜酒做的事，我姜酒也绝对不会认，你们不用拿姜家来压我，京都城有京都城的律法，如你们所说，杀人偿命，我有没有杀人，自然有人来断定，轮不到你们随意评判。”
“我今日就在这里，自愿接受一切调查，若人真的是我所杀，我毫无疑问，承担一切后果。”
“可若与我无关，这条罪名也绝对不能按在我头上！”
她说话时，面色清冷，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透露着一股强烈的气势，素来明艳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微微沉下的表情带着些威严，一时间压的府前的一些人，没能开口说出话来。
人群中几人看着眼前的情形，心道不好，若是这件事就这样被姜酒压下来，便麻烦了，于是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再次大喊道：“律法？调查？你可是姜家的二小姐，谁敢调查你？！”
“对啊，以你们姜家的势力，官官相护，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好不容易被姜酒压下去的情绪，再一次激昂了起来，纷纷叫嚣了起来。
银铃有些担忧的从后面拽住姜酒的衣服，手指绞的发白，她不知道怎么帮姜酒，却还是执着的想用这种方式，给姜酒支持。
身后细微的动作，姜酒感受到了，心中的无奈，被她的动作填满了两分。
她很庆幸，自己的身后还有银铃。
姜酒再一次开口，目光对准一直挑起事端的几人，“我方才一直再想，为何你们在没有定夺的情况下，跑到姜府门口咄咄逼人。”
“现在却忽然间想明白了几分。”
“你想明白了什么？你有什么好想明白的，这京都城里谁像你坏事做尽！”
姜酒听了这话，轻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下了台阶。
她这样下来，旁边的百姓不由自主的都往后退了两步，虽然跟着这么多人一起来讨伐姜酒，但长期以来对姜酒的恐惧到底还在。
“就按照你说的，这京都城里就我坏事做尽，那为何以前没人堵到我姜府的门前，偏偏是今日来声讨我？”
人群静默了一下，随后一人有些慌乱的开口，“那还不是因为你父兄，有他们帮你，谁敢说你！”
“这位大哥，你说的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姜酒笑笑，“依你说的，我有父兄帮我，没人敢说我，那如今我父兄皆在，你们不敢怎么又跑来了？”
人群再一次静默了，无法反驳姜酒的话。
“那、那还不是，你这次手段太过残忍，实在看不下去了吗？！”
姜酒又下了两步台阶，走进了一点，声音带了两分笑意，“这位大哥，既然来声讨我，太心虚可不是个好事。”
她环视了一下旁边的人，目光落在几个穿着丧服的人身上，“死的是你母亲，有时间，你不去见你母亲，却跑来姜家骂我，我却不知这子女还有这样当的。”
“姜家就在这里，我也不会跑，我若是你，还是赶紧去衙门看看你母亲如何了，再来声讨我！你母亲若泉下有知，你们就任她一人孤零零的躺在衙门，心中该如何想。”
老人子女，被姜酒几句话，说的低下了头，没能立刻开口说话，倒是旁边有人喊道：“别被姜酒给迷惑了，她这恶女定是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你又是谁？”姜酒将目光转向他，“死的老人，和你有关系？也是你家人？”
“和我当然没关系，我就是看不惯你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姜酒觉得好笑，扯了下唇角，“我倒不知，这京都城还有你这般打抱不平的人，你这般会打抱不平，城里发生过那么多欺辱的事，怎么也没见你上去帮帮人？”
“该不会，你就刚好今日特别想打抱不平吧。”
第86章 自愿配合调查
“你……”他被姜酒怼的说不出话来，恼羞成怒道：“姜酒，你别故意找这些话，歪曲事实，随意引导真相！”
跟他的恼怒相比，姜酒就显得过分的冷静了。
她调理清晰，并没有因为眼前这咄咄逼人的情形而感到慌乱，将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
“说起歪曲事实，引导真相，我做的可未必比得上你们吧。”
“你什么意思！”
姜酒轻笑着看他，“你，还有其他几人，一直在这里带动民众情绪，让他们来讨伐我，你们的目的又在哪？”
她边说随意轻指着人群中其他几人，动作干脆，目光锐利，像是早就把他们几人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一般。
几人被姜酒这样光明正大指出来，心中多少有些心虚，没能立刻开口，姜酒顺势将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人若真是我杀的，讨伐我自然没问题，可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成了有心人手中的棋子，那就太过愚蠢了一些。”
围观的百姓被她这样一说，纷纷停了下来，略有些怀疑的看向旁边情绪异常高涨的几人，忍不住思考姜酒刚才说的那些话。
“昨日就你与那老人有摩擦，不是你还能是谁！”那人见情势不妙，连忙大声道：“这恶女诡计多端，切莫被她骗了！”
“就是，切莫被她骗了！”
“今日定要找她讨个公道！”
几人纷纷呐喊，带动旁边百姓的情绪，姜酒看着他们那番模样，伸手对旁边招了招。
很快姜家的仆役就跑了过来，“二小姐，您有何吩咐？”
“死者现在由谁接管？”
“被送到京兆府去了。”
姜酒沉吟，思索了一下，人送到了京兆府，说明这件事已经由京兆府接管，但是京兆府尹却没有立刻上姜家来要人。
如此一来，只有两个可能，京兆府尹忌惮姜文卿和姜城，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第二就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敢前来抓人。
姜酒简单的推断后，对旁边的仆役道：“麻烦去京兆府走一趟，就说我姜酒自愿配合京兆府调查。”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姜酒。
不光是下面的死者家属、围观百姓，还是带头闹事者，均没从姜酒的话里反应过来，甚至于连银铃和姜家的下人都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二、二小姐，您刚才说什么？”
姜酒再一次开口，声音提高了几分，“去京兆府走一趟，就说今日发生的命案，我姜酒愿意配合京兆府调查。”
她这一次声音不小，又是刻意让所有人听见。
“这、这不好吧。”姜家仆役劝说着，“二小姐，老爷就快回来了，有什么等老爷回来再说。”
银铃也三两步上前走到姜酒旁边，紧张的拽着她的袖子，“是啊，阿酒，有什么等姜伯伯回来再说？”
虽说有姜家在，就算去了京兆府，姜酒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可着京兆府一进，姜酒便站在了所有人面前，在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她听见了银铃的话，却没回答，而是沉下脸，严肃了两分再次开口，“没听见我说的吗？还不快点去！”
姜酒再次吩咐，姜家仆役没办法，只得按照姜酒说的，他挫败的叹了口气道：“明白了，二小姐，我这就去京兆府。”
见他跑远后，姜酒扫视了一圈，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几个人，已经消失在人群里，剩下的都是一些被哄骗激怒过来的普通百姓。
姜酒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各位陪我在这里等一等京兆府的人了。”
没等一会，京兆府的人就来了，几个府衙站在姜酒面前，“姜二小姐，请吧。”
姜酒刚动身，银铃便从后面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阿酒……”
“别去……”
姜酒心中一暖，她回头安抚的拍了拍银铃的手，柔声道：“放心，人不是我杀的，不会有事的。”
“可是，你一个人去那……我不放心，真要去，我陪你一起。”
毕竟那也不是什么茶楼酒楼，想去就去想出就出的地方。
“好了，你在家中，一会爹爹该回来了。”说罢，她手指微动，轻碰了一下银铃的手心，塞了个东西给她。
姜酒说完，抽出自己的手，转过身下了台阶，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跟着京兆府的人一同离开。
银铃看着姜酒的背影，心中甚是忧虑，待人走远后，她悄悄打开手心，里面有一张捏皱的纸条。
那是姜酒走之前塞到她手里的。
银铃连忙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
“找珩王。”
……
姜酒被带入京兆府的消息很快就被传开了，整个京都城谁人不知道这个消息。
部分人觉得诧异，没想到姜酒竟然会被官府带走，还有一部分人抱着看热闹的心，觉得姜酒过去也不过是故意做做样子而已。
毕竟她背后可是姜文卿和姜城，就算被带入了京兆府，也不会怎么样，早晚都是要放出来的。
珩王府中，文承脚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见到祁夜寒便道：“王爷，我方才去打听过了，姜二小姐已经被关押了。”
“京兆府那边怎么说？”
“姜二小姐这件事情，引起了民愤，不光百姓还有朝中大臣，也都在盯着，只能查明真相秉公办理。”文承如实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全部告诉了祁夜寒。
“不过着京兆府尹成大人，是一年前才提上来的，出了名的严苛，不懂得变通，此人最是讨厌仗势欺人，姜二小姐此时入了京兆府，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了。”
祁夜寒沉默了两分，随后才冷声开口，“死的老人是什么情况？”
“就是个普通的老妇，家中贫寒，没有什么特殊的，跟姜二小姐的交集，也就是昨日在街头，发生了一些口角，老妇推了姜二小姐一把，将她推倒在地。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事。”
文承说完半天也没见祁夜寒开口，见他脸色平静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王爷，您在想什么？”
第87章 我跟姜酒关系好？
“你觉得姜酒会因为一些口角而将人折磨致死吗？”他突然问出这句话。
“啊？”文承按照祁夜寒说的，认真的想了半天，才开口道：“王爷，如果说您以前问我这个问题，我会觉得很有可能是姜二小姐所为，毕竟她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实在太丧心病狂。”
“但是……”文承忐忑的看了祁夜寒一眼，见他脸上没有太大的反应，才又开口，“但是，属下前前后后跟姜二小姐也算是相处了几次，总觉得，姜二小姐她应该不是入传言般那样不择手段，恶毒之人。”
“何以见得？”祁夜寒问。
“王爷，您看，上次我们在云青阁，那小乞丐撞了姜酒，她也没将人怎么样，还有上次在监卫司，张坤方的父母被带入了监卫司。”
“监卫司那样的地方，进去的人哪有完好出来的，可姜酒却让人好好款待两个老人，未伤分毫，若是真按照传言那般，姜酒何必如此，她大有百般手段来对付两个老人。”
文承分析了半天，最终道：“反正我觉得，姜二小姐，跟传言不符，这一次的命案，未必跟姜二小姐有关。”
“你就这么相信她？”
被祁夜寒这么一问，文承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摸了摸头，“也不是，就觉得她不是那种恶毒的人。”
“不过，王爷，属下有一事不明，姜酒今日为何主动要去京兆府接受调查？有姜家人在，她大可以跟以前一样，躲在后面不出来的。”
祁夜寒眼神微沉，闪过几分情绪，“那就要问问那姜酒在顾忌什么了。”
“那我们要不要出手帮帮姜二小姐？”
祁夜寒扫了他一眼。
文承摸着鼻尖不好意思开口，“我是看王爷与姜二小姐关系挺好的，此时姜二小姐出了事，不是应该伸以援手吗？”
“我跟姜酒关系挺好？”祁夜寒脸色一沉。
文承捏着手不敢说话，心里却在想，“关系不好？上次在十里坡被姜二小姐占了便宜，摸了屁股也没生气，昨日又把人按在桌子上欺负哭了，这还不叫关系好？什么叫关系好？！”
……
董强听到姜酒被带去京兆府的事情，立刻跑去跟董启文说，董启文听后，开心的掩饰不住。
毕竟姜酒要是在京兆府里出了什么事，也算是给他省了麻烦。
姜酒前脚刚走，姜文卿后脚就匆匆赶了回来，银铃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姜文卿，正说到一半时，姜城也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