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都一夜了,怎么还不见好?”姜城沉着脸,站在姜酒的闺房里。
这一夜,他眼都没阖。
旁边好几个大夫,不由自主的低下脑袋,不敢说话。
他们几个都是京都城比较有名的大夫,昨天半夜,都被姜城派人请了过来给姜酒看病,奈何他们几个人轮番都看了,却是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
其中一人,硬着头皮开口,“回姜大人,从脉象来看,二小姐并没有问题,只不过这……忽冷忽热……”
“是啊,姜大人,我们都检查了,确实查不出病因。”
几人鼓着勇气纷纷附和。
“从昨日回来到现在,她就一直没清醒,人又忽冷忽热的,怎么会查不出病因?!”
姜城沉着脸,担心了一夜姜酒,浑身带着浓烈的戾气,失了平静。
“几位可有什么办法?小女症状不明,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姜文卿虽然着急,但毕竟在朝为官多年,到底是比姜城多了几分沉稳。
几人互相对视几眼,纷纷摇头轻叹了口气。
“姜大人,不是我等不想帮二小姐,而是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姜大人恐怕要另请高明了。”
忙了一夜,姜文卿脸上多少有些疲惫,此时又听他们这样说,自知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道:“既然几位这样说,姜某也不为难大家,我会继续找人,在我还没找到人之前,我家阿酒这边还需几位辛苦盯着。”
“若是姜大人不嫌弃,我等自会尽心。”
姜文卿让姜城一起出来,两人站在姜酒的房间外,脸色深沉,眉毛间带着浓浓的愁意。
“这京都城的大夫,叫得上名的,几乎都在这里了,若是他们都束手无策的话,我只能进宫一趟,看看能不能让御医走一趟了。”
姜城听后,点了点头,“阿酒这病来的蹊跷,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姜文卿又叮嘱了姜城几句,便要进宫去找御医,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魏申徳走了过来。
他连忙上前迎去:“魏公,您此时怎么回来府上,今日府中繁忙,未能亲迎魏公。”
魏申徳伸手抚了抚自己花白的胡子,笑了笑道:“怎么,府中出了什么事?”
第94章 需要一个药引
魏申徳乃是当今皇上的老师,虽退出朝堂多年,但依旧让人尊称一声魏公。
他突然前来,姜文卿措手不及,连忙道:“家中爱女身体不适,姜某正打算进宫走一趟。”
“哦?身体不适?”
“昨夜一直忽冷忽热,到现在还未好,城中大夫皆没办法,姜某无奈,只好进宫走一遭,看看能不能让宫中御医来看看。”
姜文卿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打算,直接坦诚相道。
魏申徳听后,伸手抚了抚胡子,沉思道:“我这几年闲来无事,倒是研究了些皮毛,若是姜大人不嫌弃,老夫倒是可以去帮你看看。”
他如此一说,姜文卿脑中突然想起了。多年前,一位皇子染了怪病,当时宫中御医束手无策,最后还是魏申徳出手给治好的。
他心中一喜,若是此时有魏申徳出手,或许真能有转机。
“魏公严重了,有魏公,姜某欣喜至极,只是如此麻烦魏公,姜某实在过意不去。”
毕竟魏申徳是皇上的老师,地位极高,让他来帮姜酒看病,是姜家太高攀了,可此时姜酒情况不明,姜文卿便也没推脱。
“无妨,今日也算是你我有缘。”
姜文卿将魏申徳带了进去,闺房外间围着好几个大夫,见姜文卿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老者,不免多看了两眼。
魏申徳隐居多年,行事低调,普通人并未怎么见过他,可姜城却不同,他年少时见过魏申徳几次,此时看见姜文卿和魏申徳进来,连忙行了礼道:“姜城见过魏公。”
旁边几个大夫一听魏公,脸色一变,连忙跟在后面行礼,“见过魏公。”
这京都城里,能尊称一声魏公的,可只有一人。
魏申徳点了点头,看向姜城,“人在何处?”
姜城虽没明白,原本要进宫请御医的姜文卿为何将魏公请来,但此时听魏申徳开口,连忙将他请进了里间。
姜酒躺在床榻上,脸色发白,低声叫冷。
魏申徳坐在旁侧,看着姜酒的模样,低声问,“这样多久了?”
“昨日亥时便浑身发热,酉时又浑身发冷,之后便冷热交替,城中大夫用了不少药,仍未有好转。”
姜城开口,把姜酒的情况说了一遍。
魏申徳没说话,伸手给姜酒探了下脉,脉相平稳,并无异样,他微微沉眉,给姜酒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姜城和姜文卿站在旁边,目光紧张的看着魏申徳,碍于魏申徳在帮姜酒诊治,并为开口打扰。
直到魏申徳收回手,道:“从脉象上看,确实没有问题。”
这个答案姜家父子早已从外屋那些大夫口中听过无数次了,此时在听见,心中再次失落,若是连魏申徳都查不出什么来,姜酒可如何是好……
“不过,倒也不是不能治。”
魏申徳又补了一句,这句话让姜家父子沉下去的心,猛地又提了起来。
“魏公的意思是,阿酒能治?”
魏申徳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他抚了抚胡子,若有所思的道:“可解。”
他顿了一下又道:“她这是中了毒,这毒老夫刚好能解,不过,需得一个药引。”
姜文卿连忙问,“什么药引,魏公尽管吩咐,姜某无论如何都会取来。”
“倒也不用姜大人太过于麻烦,想要药引,派人去珩王府走一趟,让珩王亲自把药引送来。”
姜文卿和姜城愣了一下,“珩王?”
药引与珩王有何关系?
魏申徳也不解释,直接道:“早前我离京时,在他那放了点东西,让人告诉他,他便能知晓。”
听他这样说,姜文卿也没在细想,自当是按照魏申徳的意思照办。
“阿城,立刻派人去珩王府走一趟。”姜文卿说了,又摇头,“还是你亲自走一趟,快点去。”
交给别人,他多少不放心,还是让姜城去,他才放心。
姜城也是如此想的,得了姜文卿的命,立刻要去,走之前魏申徳再一次开口,“记得,让珩王亲自送来。”
他再次强调了亲自二字。
姜城心中觉得奇怪,可随后一想,可能是魏公所留药引过于珍贵,所以才强调要让珩王亲自来送。
他应了声,快速离开姜家去珩王府请人。
……
约莫一刻钟,姜城与祁夜寒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文承。
毕竟是姜酒的闺房,文承不便进屋,便在外间等着,祁夜寒跟姜城走了进去。
祁夜寒进去后,第一眼就看见了姜酒,与那日在他怀里不同,她脸色发白,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嘴巴毫无血色,祁夜寒眼神微微沉了两分。
“来了?”魏申徳开口。
听到魏申徳的声音,祁夜寒移开视线,面无表情的低声道:“魏公。”
魏申徳笑了笑,喊了祁夜寒一声,“劳珩王辛苦跑一趟。”
祁夜寒没说话,伸手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正是魏申徳口中的药引。
魏申徳打开盒子,看了看,不急不慢的问了祁夜寒几句,都是些不太又关系的问题。
姜城和姜文卿心中多少有些焦急,但又不好催魏申徳,只能在旁边等着。
好在魏申徳问了几句,就道:“几位都出去吧,在门外等。”
姜城和姜文卿退了出去,祁夜寒也准备出去,魏申徳又道:“老夫有些事情要与珩王说,还请珩王在外,等老夫片刻。”
祁夜寒身形不自然的顿了一下,到底还是点头道:“夜寒明白。”
随即才出了门。
……
几人在外面等了一段时间,魏申徳就走了出来。
姜城和姜文卿连忙迎了上来,“魏公,小女如何?”
“无碍了,让她休息两日便可痊愈。”
一直紧绷的心,直到魏申徳这样说,才算彻底放了下来,姜文卿连连感谢道:“今日多谢魏公,日后魏公有任何事情,随时吩咐姜某。”
魏申徳笑了笑,若有所思的看了祁夜寒一眼,祁夜寒别扭的侧过脸,移开他的视线。
“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姜大人不必介怀。”魏申徳说完,又道:“时辰不早了,皇上还在宫中等我,老夫就先走了。”
“魏公慢走,姜某送您。”
他摆了摆手,“不必,有珩王送老夫就行了,你们去看姜酒吧。”
说完,转身朝外走去,祁夜寒也跟在后面,一同离开了姜府。
门外马车一直在等,魏申徳和祁夜寒先后上了马车。
“魏公何必特意将我叫来,所谓「药引」,魏公身上又岂会没有。”祁夜寒冷着脸道。
第95章 我未曾担心
魏申徳笑了一声,“怎么,让珩王走这一遭,珩王不乐意了?”
“魏公开口,夜寒岂敢。”
面对祁夜寒的嘴硬,魏申徳叹了口气,“老夫不是想着,你如此担心那女娃,若是不让你亲眼看看,你岂能放得下心?”
这句话,让祁夜寒脸色一变,“我未曾担心她,魏公误会了。”
魏申徳低笑,也不开口戳破他的嘴硬。
不担心还特意让人来请他去姜府走一趟?
祁夜寒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自问对他的心性多有些了解,若非重视,又怎会如此大费周章。
见魏申徳不说话,祁夜寒又硬生生的补了一句,“她上次帮了我一次,我这次不过是还她这个人情罢了,并未有其他原因,魏公切莫误会!”
魏申徳抚了抚胡子,轻笑,心中了然。
可惜有些人早已悄悄动了心,却不自知。
……
姜酒是在第二日下午醒来的。
一睁眼就看见床边围了一圈人,见她醒来,连忙起身都凑了过来。
“阿酒,你醒了。”三人一起问。
姜酒浑身发软,身体有些发软,却还是点了点头道:“醒了,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受了些伤,睡了两日。”姜文卿松了口气,“醒了就好。”
昏睡时的事情,姜酒没有太大记忆,还是问过姜城后才知道。
她是在京兆府昏迷的,中了毒,后又被解,睡了两天两夜,才醒。
她刚醒,还需要静养,姜文卿让姜城和银铃都先出去,让她休息,银铃红着眼眶,不情不愿的出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姜酒一人,她得了清闲,便不由自主的将之前的事情联想起来,直到此时她才明白,那人被带走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姜酒伸手摸上肩膀处,她那日果然没感觉错。
中了毒,便是在那时吧。
她一直自诩自己是个天才,觉得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在这京都城定能混得顺风顺水,所以平日行事颇有些自信和自负。
可此时,来京都城不过数月,便给她重重的的敲响了好几次警钟。
毫不留情被现实打了好几巴掌。
她确实双商极高,能用最快的速度得到想要的,可她却忘了,世间险恶,光靠聪明,解决不了一切。
姜酒轻叹一声,看来日后想要在这处处危机的京都城安稳的生活下去,还得打起十二万分心思。
……
毒性已解,她也没什么大碍,碍于姜文卿他们重视,姜酒也不想让他们担心,便留在家中休养。
酉时,京兆府的人上了门。
说是案子已经审完,请姜酒过去走一趟。
这案子与姜酒有关,她自当是要过去的。况且,姜酒心里也有些事情,想要问问那人,便跟着京兆府的人过去。
姜酒到了京兆府后,才发现祁夜寒竟然也在。
她多少有些讶异。
听姜城说,她这次能解毒,其中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祁夜寒,此时在京兆府刚好碰上,她便上前两步,走到祁夜寒面前。
“见过珩王爷。”
祁夜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见惯了他这幅表情,姜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直奔主题道:“听兄长说,昨日多亏珩王相助,姜酒再此谢过珩王。”
“魏公吩咐,本王不得不去,与姜二小姐无关,无需感谢。”
他面色冷清,并不在意这件事情。
姜酒好心感谢,却碰了个钉子,碍于京兆府帮忙和帮她解毒的事情,姜酒默默的将心里想要怼他的话给压了下去。
罢了罢了,反正早就知道祁夜寒这人性格冷漠,硬邦邦的像个石头。
三言两语,就结束了对话,姜酒在旁坐下,也不打算再开口跟祁夜寒说话,祁夜寒也不开口,就各自坐在一旁。
气氛一瞬间有些冷清。
没多久,成汉武就走了过来,打破了这一室冷清。
他先是朝祁夜寒行了礼,随后才道:“听说,姜二小姐前几日身体不适,可是在牢中受了风寒?”
姜酒中毒的事情,姜家并未透露,一直对外都是以风寒解释。
“劳成大人关心,我已无碍。”
“如此便好,此次能抓获真凶,多亏二小姐舍身做诱。”成汉武道:“今日本官便会结案,还姜二小姐一个清白。”
姜酒想,若是前两日听到这句话,她心中或许多少有两分自豪和开心。
可此时,真相大白,姜酒心里却感觉不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