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见尹芃欢脸色似乎不太好,小心翼翼地问着她道。
尹芃欢扭头看着宋槐,抬手搭在他肩上,意味深长道:“那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且再用府里的药材养他一些时日,等他归天了也不迟。”
“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每日守着他把每一口药都给喝进肚子里去了。”
宋槐闻言,愣了愣,心中感叹着:
公主可真是太好了,竟仁至义尽到如此地步。
他也不能辜负了公主,于是便信誓旦旦道:“是,属下这就去做!”
宋槐风风火火地跑没了影儿。
尹芃欢笑了一下。
小屁孩就是欠教训。
“对了,那个姻缘线的效果是什么?见效快嘛?”
【回宿主,姻缘线,顾名思义就是相当于月老牵线的,双方都会不自觉地被对方所吸引,至于见效如何系统就不知道了。】
毕竟还没有哪个宿主能在它的帮助下苟到有积分换福利的。
“那我明天就去种下了,以防万一。”
最近的麻烦只除了卫砚之进牢狱那事儿和韩放有关系,其余的和他都没有关系。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韩放就安分了。
尹芃欢走到自己的院子,却见屋内的灯正明晃晃地亮着,她只当是下人便没太在意。
但她一推开门,整个人就不能淡定了。
卫砚之竟然还在!?
而且他身上的那身衣服是怎么回事儿?!
轻薄雪白的里衣搭在他身上,就像是哪个天上的神仙落入了凡尘间一般,依旧不染丝毫尘灰。
但看在尹芃欢眼里……
暴君此刻就像是和自己后宫中的妃子互换了角色一般,暴君成了等待临幸的那人……
卫砚之面带笑意地望着她,温声道:“公主回来了。”
活脱脱一副在家等一个等待上班的丈夫回家的温柔妻子模样。
画面实在是惊悚。
尹芃欢顿着脚步,憋出了一句话来:“驸马……还没歇下……啊?”
“不是说让驸马不用等我了吗?”
卫砚之此时已经起身朝她走来,衣袂翩翩,一张俊美无双的脸似笑非笑:“公主走后,臣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因为他气场太过于强大,尹芃欢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抬头望着已经走到她眼前的卫砚之,佯装淡定道:
“什么事儿啊?”
卫砚之但笑不语,忽而倾身上前,轻嗅了嗅尹芃欢身上的味道,垂眸:“公主饮酒了?”
说到这事,尹芃欢表情复杂,似是想起了什么,“是喝了那么……一点儿。”
“公主为何想脱衣裳?”
卫砚之垂眸看向尹芃欢腰间岌岌可危,却依旧在“坚守岗位”的锦带,眯着眼又问她。
不知为何,尹芃欢忽而就觉得有点冷。
“脱衣裳?”她后知后觉道:“我什么时候——”
说到这,尹芃欢双眸一亮。
哦~
她想起来了!
她之前吃撑了来着,就想解开这腰间的带子,不过她没解开就是了。
于是她如实道:“我吃撑了,它有点紧,我就想松一松,但没松开。”
当然,之后也有一次想解开这带子。
只不过那人不是她而已。
这事儿她自然是不会告诉卫砚之的。
但,尹芃欢是万万没想到,就连这,他也能知道……
卫砚之接下来的话像颗炸弹一样,炸得她是一愣一愣的。
“哦?”
“可是依臣看,这锦带似乎不止公主一人想松呢……”
他说着就抓过了那根镶着金丝的锦带往自己的方向猛地一带!
尹芃欢没想到他会忽然来这么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地就栽进了卫砚之怀里!
隔着那层轻薄的里衣,尹芃欢几乎与卫砚之结实的胸膛紧紧相贴,还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暧昧气息。
尹芃欢皱着眉尴尬,双手还垂在身侧,她微微踮脚,冒出被埋在卫砚之胸膛的脑袋,“驸……马?”
她抬头对上卫砚之的眼神,愣了半秒,看着不妙。
难道是腰带的问题?
尹芃欢于是试探道:“驸马放心,驸马系的锦带无比结实,我解了半天都解不开……”
卫砚之闻言,忽而轻笑,笑中似乎带着危险和一丝炙热的疯狂,就听他口中呢喃:
“臣忘了和公主说了,臣的结,便是只有臣能解……”
……
第五十六章 臣的结,便是只有臣能解(3)
时间倒回尹芃欢回府前。
尹芃欢陪着太后说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话,这一个时辰有关于卫砚之的半个字都没有提到过,两人直到晚膳后才进入主题。
“华阳,你和驸马如何了?”
“很好啊!”
“那你告诉哀家,你昨夜在何处?”
“在府里睡觉呀。”
尹芃欢继续装傻充愣,冲着太后傻笑。
太后的目光逐渐清幽,原本笑着的眼睛被深深的皱纹包围住,她看向尹芃欢的眼神便不自觉地淡漠了几分。
“华阳,你认为你能骗得住哀家?”
尹芃欢闻言,嘴角的笑意收敛了,但仍是笑着没说话。
“哀家看你从儿时一直长到如今这般大,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你什么时候想做什么,哀家都一清二楚。”
太后见她没说话,语气柔和了些,“华阳,和哀家说实话,你昨夜为何会在大理寺牢狱?”
这是直接绕过问“她在哪儿”,直接肯定她昨夜就一定在大理寺牢狱了?
尹芃欢感觉到周身若有若无的压迫,便就像房内的熏香一样。
不是泰山压顶般朝她压来,而是温水煮青蛙一般让人不易察觉。
“我想想,”她歪着脑袋,显得那般的天真无邪,眸光流转,“我醒来时就已经是在公主府了,皇祖母……”
太后眉头轻皱,流露出明显的情感波动,似乎在惊讶自己都这般施压了,这丫头竟然还是这……
尹芃欢忽而又道:“不过皇祖母,华阳昨夜好像在梦里看到唐侍卫了。”
她笑了一下:“在大牢里,手里还拿着剑,华阳被吓了好大一跳。”
她虽是这么说着,却丝毫看不出害怕的模样。
这会换太后沉默了,她看着尹芃欢的眼神逐渐由惊讶转为了复杂的平静。
【宿主,你的公然挑衅成功引起了太后的注意。】
“求之不得。”
太后又问:“华阳,是不是驸马逼你了?”
语气肯定。
尹芃欢微微摇着头:“没有啊,皇祖母怎么会这么想?”
太后见她如斯冥顽不灵,叹了口气:“哀家还是那句话,华阳,这个人不适合你。”
太后又换了张感情牌来和她打。
尹芃欢笑了笑,不可置否:“可是驸马对我很好。”
“那要是哀家告诉你,他就是大周的皇帝呢?”
尹芃欢:“……”
这比她还直接的?
若是这时的卫欢还在,不得被吓死!
尹芃欢的神情僵住片刻,太后自然是察觉到了,于是她嘴角泛笑又道:“如果他是,你当如何?”
她怔愣半晌。
卫欢会怎么办?
大概会和太后站在一边,都想杀了暴君……
“皇祖母说笑了,”尹芃欢干笑着道:“驸马怎么可能是呢!”
太后闻言笑意收敛,顿时怒其不争,微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哀家也乏了,你先下去吧,哀家让人带你去偏殿。”
尹芃欢跟着丫鬟出了正殿往偏殿去。
“邵俊鑫在偏殿?”
【是的,宿主。】
“他在偏殿做什么?”
她可不认为太后让她进宫就是单纯地吃饭聊天的。
【系统也不知道,系统只能知道他在那儿。】
“那就悬了……”
尹芃欢陷入了沉思。
她原本是想试试太后的口风和态度如何,看看有没有可以斡旋的机会,但都到现在了。
显然,没有。
太后的态度十分坚决,不容置疑。
她就算是把一切都和盘托出,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效果。
“公主,奴婢看您裙裳有些污渍,需要奴婢去拿一身给您换一下吗?”
尹芃欢扭头看着她,半晌才笑道:“好啊。”
丫鬟走前,还不忘为她开了门。
尹芃欢走到门槛处就顿住了。
里面有人。
她就说,太后怎么可能会竹篮打水,空手而归……
尹芃欢抬眉望进去,随后抬脚迈入,她边走边打量着房内的微光。
这儿倒是没有了那股熏香。
“华——阳?”
一道微醺的声音传来。
尹芃欢淡定地循声望去,就看见了邵俊鑫那张大脸杵到她眼前,他神色迷蒙,像是喝醉了,但身上又是没有酒味的。
她默默抬手,丝毫没有犹豫,一巴掌就糊到了邵俊鑫的脸上。
“你娘喊你回家吃饭,该回去了。”
尹芃欢话音刚落,腰间便有一双手在扯她的锦带,她微惊着瞳孔微缩。
这小子……找打?
她嘴角抽搐着。
莫非这就是太后的用意?
卫砚之不适合他,难道这货……就适合了?
尹芃欢皱着眉正要动手时,却忽然使不上力气。
!!?
这儿没什么问题,但正殿的香有问题!
太后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邵俊鑫——!”
她咬着后槽牙,喊了声邵俊鑫的大名,下一刻,邵俊鑫便像是被施了咒语一般,整个人腾空着飞了出去。
【宿主别慌,帮手来了。】
“华阳?你没事吧?”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卫铳抓着尹芃欢的肩膀担心地问她道。
“我……没事。”
不过邵俊鑫可能就有点事了……
她低头看向一旁地上正“花枝招展”扭动着身体的邵俊鑫,面露怜悯。
看样子摔得不轻啊……
而此时邵俊鑫显然意识不清醒,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份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他清醒了不少。
还没完全清醒,就是卫铳的一阵劈头盖脸的怒骂声:“邵俊鑫!你做的是什么禽兽行径!亏华阳还……”
【宿主,你不上去帮邵俊鑫解释一下?】
尹芃欢无辜摊手:“我能怎么解释?卫铳看到的就是那样的啊。”
她要是上去插一脚,只会越描越黑。
……
那边的卫铳提高了音量:“你不知道?”
“嗯嗯,太子殿下……”
“本宫方才看得是一清二楚!你说你不知道?!”
邵俊鑫此时就像是只泄了气的球,扁得不能再扁了,只能无语凝噎。
“你哭什么哭!住嘴!”
邵俊鑫抬着衣袖抹着眼泪,可怜又无辜:“我什么都不知道,又被打,又被骂,还不准我哭了……”
卫铳:……
此情此景,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转而看向尹芃欢求助,“华阳,你说几句!”
“怎么处置他?是拖下去砍了,还是拉去下狱了?”
一旁的邵俊鑫一听,哭得更大声了,声泪俱下,令人动容。
尹芃欢无语挑眉,好以整暇地走到邵俊鑫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邵俊鑫一愣一愣地,煞是可怜地蹦出了三个字:“不知道……”
“那好,”尹芃欢扭头转向卫铳:“他确实不知情,就算了。”
“怎么能就这么……”
卫铳看着尹芃欢云淡风轻的模样不可思议,这可不像是华阳睚眦必报的性子……
再说,郝俊鑫干的什么畜生事!
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卫铳此时已经深深地沉浸在了“邵俊鑫有罪论”的深渊里,无法自拔。
尹芃欢对此也是无奈。
大概这叫做“关心则乱”。
她站在两人中间,有意挡着了卫铳想要提刀砍人的眼神,“哥,邵俊鑫确实不知道,他不会骗我,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神智不清醒了,这件事和他没关系。”
尹芃欢说得有理有据,卫铳收回了凶神恶煞的眼神,似是被她的冷静感染,也逐渐平静下来,就听尹芃欢又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皇祖母知道你来了永安宫吗?”
卫铳闻言怔愣。
这冷不防两问让他如同当头喝棒一样!
皇祖母……
他倒是忘了这永安宫究竟是谁在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