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没开灯,外面的灯光打进来,权薄沧侧脸帅气逼人,他手握着方向盘,嗤笑,“可以。”
说是这么说,但他却没说话,没跟她聊天。
权薄沧太了解她了,瞌睡来了根本挡不住,果不其然,车子才离开老宅没多久,刚上主道,颂凡歌那边已经完全睡熟了。
“欠欠?”
趁着等绿灯的间隙,权薄沧倾身朝颂凡歌看去,她娇小的脸蛋在微弱的光下娇媚动人。
权薄沧喉结滚动几下,解了安全带,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颂凡歌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忽然笑了起来。
“……”
权薄沧有些心虚地继续开车。
许是今天颂铭舟的举动让颂凡歌想起权薄沧婚前闯进她闺房的骚操作,她做梦也梦到了那一幕。
那段时间权薄沧经常受伤,每次受了伤,他总会带着一身的伤来找颂凡歌。
那天颂凡歌接到权薄沧的电话,睡眼惺忪,“喂,谁啊?”
“我。”权薄沧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欠欠,我受伤了,在医院。”
只有权薄沧会叫她欠欠,而且他总会将这两个字咬出不一样的暧昧。
颂凡歌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权薄沧,合着我照顾了你一段时间你就赖上我了?快死了是吧?哪家医院,说出来我让院长给你联系火葬场。”
“不敢死,我要死了,以后怎么娶你。”
颂凡歌懒得理他,随手挂了电话,睡到半夜,她却突然听见有动静,她下意识地警惕起来,却发现只是有东西敲打玻璃而已。
颂凡歌来到窗边,眉梢微微一皱,楼下站着招手的高大身影,不是权薄沧又是谁。
电话又响了起来。
“权薄沧,你到底要干嘛!”
“想看看你。”
“……”
颂凡歌又挂了,顺便给保镖队打了电话,之后睡去。
颂家的安保做得很好,希望权薄沧不要死的太惨。
那时候她在陆桥桥的劝说下,将卧室的落地窗换成了开合式的窗户,颂凡歌忽然想到某种可能,连忙起身。
她睡前没关窗户,在她起身的瞬间,刚巧和爬窗进来的权薄沧四目相对。
第176章 闯她卧室(一)
“……”
空气凝滞了一瞬。
下一秒,一个枕头猛地朝权薄沧脸上砸去,“滚!”
她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但她只知道现在她很想弄死他!
权薄沧哪是那么容易被赶走的,他翻窗而入,双脚稳稳地落到地上,硕长的身影朝里面走。
她的卧室很大,很简单的装修风格,但简单中透着大气,单调却不沉闷,不过到底是顶级豪门,卧室里几乎没有廉价的东西。
“这灯不错。”权薄沧随意评价了一番。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家人之外的男人进入她的闺房。
颂凡歌穿着乳白色的棉制睡裙,因为睡觉长发有些乱,坐起来单手撑着床,眼神幽幽地,慢慢瞥向权薄沧。
脑门、脖颈、后颈椎、心脏……
一击致命的地方。
尽管前段时间她脑子抽风了在医院用苹果给他吊着命,但他这种半夜闯进她卧室的行为,足够她起杀心了。
颂凡歌眯了眯眼,瞬间想到无数种弄死他又不用偿命的方法。
陌生男人闯入女孩闺房,试图行凶,她为自保与歹徒拼命,拼死反抗,最终她满身皮外伤,他半身不遂。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承诺过不杀人,但不代表可以放任人这样肆无忌惮。
权薄沧进来到现在才不过三分钟,他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她的审美。
“字写得不错。”权薄沧视线落到她书桌上摆着的江大信纸上。
她手写的课程论文。
她看他的背影,眸子泛着冷光,纤细白嫩的手指慢慢伸向床头边的熏香陶瓷罐,指尖轻轻滑动,慢慢摩挲着。
又要打架了,还真是……让人莫名地不爽。
“听说现在流行把男朋友写进毕业论文,我勉强让你写进去怎么样?”
权薄沧忽然转过身来,嘴角还带着莫名的弧度。
他视线像是落到了她手上的动作,又像没看到似的,转过身去,“多三个字可以凑字数,不用谢我。”
那是绝佳的机会,他的脊背明晃晃地正对着她,以她的手法,这陶瓷罐最少能要他半条命。
颂凡歌猛地抄起陶瓷罐,可鬼使神差似的,她却在杀意最浓的时候收了手。
“怎么不回我?”
权薄沧后背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在她刚放回陶瓷罐的时候,转过身来,眼尾染着笑意。
“你嫌三个字不够凑字数?实在不行,改成‘毕业生颂凡歌在未来八十三零年四个月里不管平凡还是富贵都相濡以沫的绝世好男人权薄沧’,怎么样,够不够?”
那年她十六岁,正值八月桂花香的时节,隐隐约约有清淡的香味飘进来,仿佛带着夏季最热烈的气息。
她就那样看着他,脸上莫名其妙地泛起诡异的热。
权薄沧身手不错,绕过了颂家堪称苍蝇都飞不进的安保系统,但颂凡歌刚在给保镖队消息的时候就把他的信息发了出去。
“七七,你睡了吗?”颂业盛和白露两人焦急地站在她卧室门口。
听保镖队长说,七七刚刚看到庄园里有坏人,还是个男的!
颂业盛嫌门铃不够响,直接上手敲门。
敲门声咚咚咚地响起,“七七啊,别吓爸爸啊!七七,快回答爸爸妈妈,里面有人对不对,你放了我女儿,要什么我都给你!”
庄园的安保系统是全世界顶级的,被人闯进去的消息一出,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颂铭舟和颂铭清的卧室离颂凡歌的最近,两人顶着鸡窝头就跑了过来。
颂铭舟一只拖鞋还跑掉了,双拳咚咚咚地砸在门上,“里面的坏人都听着,颂凡歌有病,有大病!一碰就传染的那种,你不要想不开!”
“……”
颂凡歌下意识地去看权薄沧,对方笑着,也不怕外面的人闯进来。
他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他们想多了。”
“……”
“对!”颂铭清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明星了,昨晚熬夜参加节目,一夜没睡,黑眼圈快掉到下巴。
不愧是唱跳型歌手,嗓子一嗷声音就是大,“你别看她长得漂亮,其实就是整容怪,她全身都是假的,本来的样子又胖又丑,还满脸痘痘!”
“……”
颂凡歌拳头紧了紧。
权薄沧和她并排站在,背靠在墙上,听着外面的声音,垂目看她,“看来你形象在别人眼里不怎么样啊,欠欠。”
颂凡歌耳朵自动过滤其他信息,抓住了那句你形象不怎么样。
这是嘲讽!
颂凡歌回瞪他一眼,“你眼瞎?”
“……”权薄沧有些无言以对。
“叮”。
她设置的卧室指纹解锁声音,在这个不平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瘆人。
知道有人闯进来了,颂凡歌脑子嗡地一声,扯住权薄沧的胳膊,下意识将他床底下推。
可这样慌乱的举动让她没站稳,猛地朝权薄沧扑去,两人齐齐倒向床……
与此同时,大群人瞬间涌了进来。
“妈,我的房间没有人,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是清白的。”颂凡歌跟做贼似的,嗷了一声。
她双手举过头顶,眼珠子麻溜地转着,跟个被警察抓住的犯人似的。
颂铭清和颂铭舟相视一眼。
怎么有种……不打自招越抹越黑的赶脚……
颂凡歌看着白露,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七七,是不是被我们吓到了?”
白露轻轻地拉下她的手,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七七不怕,爸爸妈妈保护你。”
“……”
颂凡歌诧异地看白露,她脸上没有半分自家女儿被欺负了的愤怒,和对女儿小小年纪不学好跟男人鬼混的失望悲痛。
颂凡歌慌乱地环视了一周,一个个脸上都是平常的表情。
权薄沧呢。
权薄沧去哪了?!
第177章 闯她卧室(二)
颂凡歌心惊肉跳地将家人安抚了一顿,只说自己睡得死没听见。
颂业盛和白露见她是安全的,叮嘱她把窗户关好,这才安心地离去。
众人一走,颂凡歌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身后的衣柜忽然打开,权薄沧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帅气的脸上没有一点狼狈和慌张。
“你还不走?”
颂凡歌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完全没有私闯别人卧室的自觉,“这次我放你一马,以后再敢缠着我……”
颂凡歌环抱着双臂,到了嘴的话转了个弯儿,“我要你好看!”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说的最没有威慑力的一句话,说出来还怪不舒服的。
但她刚刚注意到了,权薄沧这个人身手绝对不凡,在那样千钧一发的时刻,他能从那么多双眼睛下脱身,绝不是个好惹的。
杀手对形势的判断很明锐,她清楚地知道,单打独斗的情况下,她不是他的对手。
“慌什么?”
权薄沧一身黑色衬衫,拉过椅子在她面前坐下,“先把论文写了,还有两天就交,不写完怎么行?你才十六岁,不要学坏了。”
“权叔叔,你也知道我才十六岁啊?”
那你知不知道你深夜闯进了十六岁少女的卧室是种多么罪不可恕的行为!!!
权薄沧被她那句叔叔逗笑,眯了眯眼,这称谓……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乱辈分了,不行。
他视线落到她气极了的脸上,像是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似的,他腿上一用力,椅子便滑到她的书桌边。
他拿起她写了一半的论文,慢慢看着,“大侄女,你认定我有歹意是你的假设,我可没有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有歹意那才叫有罪,我没有歹意,甚至要是有人行凶,我还能护着你。”
权薄沧一副我特别友好的表情看她。
“意思是你闯进来是没有错的,我还得谢谢你?”
颂凡歌被他这种凡事都能不要脸地洗脱干净的本事折服了。
权薄沧认真地想了想,“不用谢,真的。”
“……”
不要脸!
“那你不经允许闯进来算什么?把我这当成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他简直是在做梦!
“算是,提前行使权力?”权薄沧帅气的脸上有些笑得有些坏,“你要是不想,我可以不走。”
颂凡歌彻底无语下来,她的逻辑在他身上完全不起作用。
她也是疯了,才打算跟他讲道理。
“起来!”颂凡歌冲过去拉着椅子,企图把他从椅子上摔下来,“这是我的东西,不准动!”
权薄沧被迫站起来,也没觉得尴尬,动作利落,倒显得她有些粗鲁了。
颂凡歌一把抢过他手里论文,“这也是我的东西,还我!”
这回权薄沧没如她的意,居高了手臂不让她勾到。
颂凡歌哪里是服输的人,双手跟猫爪子似的顺着他强有力的手臂扒他,忽然,她猛地一跳,一把勾到了那份论文。
“小把戏。”
颂凡歌不屑这种行为,跟逗猫似的,还不如打一架来得痛快。
忽然感觉到什么,颂凡歌猛地回头,就见权薄沧靠着墙,捂着腹部,脸上的表情不明显,但看得出来他有些难受。
“你怎么了?”颂凡歌问。
权薄沧吸了口冷气,站直了不少,“小伤。”
颂凡歌走近了些,这个距离,她能看到他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还有泛白的嘴唇。
她顿了顿,应该是她刚刚不管不顾地抢,碰到他的伤口了。
“能走吗?”她问。
权薄沧脸色顿时黑了,“我受伤了你让我走?欠欠,你不心疼?”
“我是说走到医院……我为什么要心疼?”
笑话,他的伤口又不是她弄的,顶多就是她刚刚没注意,让他复发了,可他是私闯她卧室,她这种态度已经很好了。
颂凡歌觉得自己的逻辑没问题。
权薄沧眼里的落寞一闪而过,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往椅子上一坐,“走不了,疼。”
总不能叫颂家的医生来吧,这样他估计下场更惨。
“我看看。”
她以前也受过很重的伤,小伤更是不计其数,多少有点经验。
权薄沧眸子盯着她,半晌,才慢慢解开衬衫的扣子。
这衬衫还是他新买的,挺合身。
颂凡歌在看到他伤口的瞬间就愣住了,“这么重的伤,权薄沧,你又跟谁打架了?”
其实她一早就闻出来了,只是他之前身上总是带着伤,她下意识地觉得他身上有伤很正常,没想到他这次腹伤的伤口这么深。
伤口没怎么处理,就看看围着些绑带,闻得出来里面上了些药,现在血渗出来了,看着触目惊心。
“受伤了还翻窗,真不要命。”颂凡歌屋里有些备用的药,都是治疗小伤的,但好歹能缓和一点。
她提着箱子过来,找了几个平时颂铭舟他们打架后经常用的药给他用上。
小姑娘皮肤特别白,满满的胶原蛋白,垂眸上药的时候,卷翘的睫毛像两只忽闪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