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有三十天的恋爱权限。
现在连三十天都没了,被逼着嫁给别人了。
她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流了泪。
“你跟谁结婚问我干吗。”
季姜莱抽抽噎噎地,想着还要留点儿最后的美丽,硬是把眼泪给憋回去了。
“反正我要嫁给李玉成那头死猪了。”
一想到李玉成,她再也憋不住了,支撑不住,趴在顾铎的胸口,眼泪流个不停。
顾铎没见过这场景,咳嗽了两声,尽量放柔声音:“你真觉得李玉成是一头死猪?”
他仔细地望着季姜莱的神态。
她抽抽搭搭地,一双眼泛着微红,鼻尖也红得可爱。
她撇着嘴:“说到他我要吐了。下辈子也不要嫁给他。”
她在说真的。
他从没有这么近地听她说话,观察她说话的语气和神态。
她的哭泣声震荡着他的胸膛,他的呼吸也吹乱了她头顶的几缕软软的发丝。
“所以,你一直都没想嫁给他。”
季姜莱想到结局时,李玉成和李家的做派,真的一阵恶心。
那恶心的神情也一丝不拉地落到了顾铎的眼里。
她的嫌恶做不得伪。
是了,她之前在酒店只说是要回家,并没有说要嫁给李玉成。
季姜莱哭得差不多了,一抬眼,她竟然趴在了顾铎的胸口上。
可怜的衬衫,弄湿了大半,第二粒纽扣上也是亮晶晶的。
季姜莱一时脸红:“你,你,你干嘛呢。”
顾铎举起手,表示自己刚刚并没有碰她一寸肌肤。
这么一想,他耳朵也一阵发热,好像他真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确实有想过一些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似得。
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些,他喉结滚动,强自抑制某种冲动。
显然有些困难。
他迈步离开季姜莱身侧,逼迫自己看季姜莱的房间陈设。
他是第一次来到她的房间。
全是粉粉嫩嫩的东西。
粉色的毛绒抱枕,粉色的电脑,还有粉色的——
床品。
他想到了那条毛茸茸的围巾。
他一路戴着过来,到了季姜家附近才摘了丢在了汽车里。
还好,没有用粉色。
见顾铎根本没有跟她道歉的意思,这么揩了油,心安理得的模样。
还不跟上次咬她嘴唇,一样?
她又气又羞窘,顺手拿起抱枕朝他丢了过去。
顾铎没有躲,哪儿知道那枕头砸到了他的手臂。
他顿时闷哼了一声。
季姜莱这才想起来,他手臂上有伤,顿时也不气了,上前了两步,又怕被他骂,怯生生地:“你的伤还没好吗,痛吗?”
顾铎听着这温言软语,看着她眼带关怀,再痛也不痛了。
他摇头:“没事。”
季姜莱这下子打开了口子:“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还不是老头子,他非得要我嫁给李玉成,在后天。”
“李家也是发疯,竟然答应了。”
她咬着手指,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我妈已经是老头子那边的人了。”
“连我嫡亲的大哥,也远走高飞,跑到了美国。”
“他们一定是联合起来了,对付我一个人。”
季姜莱把脸上的眼泪擦干,一脸希冀地望着顾铎:“还好,你来了。”
顾铎很想伸手去揉一揉她的小脑袋:“然后呢?”
他怎么突然傻了,还能有什么然后。
“当然是你带我走了,我可不想后天嫁给李玉成。”
顾铎顺着她说下去:“走,走去哪里?”
季姜莱耸肩:“无所谓的,要不,还是回画室,逃一个月,一个月好了。”
他不明白她的重点为什么忽然放在了一个月上。
他静静地看着她,还是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四处乱走的季姜莱。
她沉浸在自己的迷思中,对他拉着她的手,竟没有反应。
顾铎还是把手收了回来,拒绝了她:“不行。”
季姜莱巴巴地看着顾铎。
她的眼神让他险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
他定了定神,顺着逻辑说下去:“只要你爸要你嫁人,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他竟然拒绝了。
是啊,他当然要拒绝。
在小说里面,顾铎可不是无所事事,他忙着搞事业呢。
季姜莱百无聊赖地哦了一声。
半晌,她又道:“你还记得独眼吗?”
她的话题很跳跃。
顾铎正要跟她讲自己之后的打算,却又被她扯到了独眼上。
“记得。”
“你联系上了对吧?”
“独眼厉害吗?”
她话中有话,只要他承认独眼的价值,她的功劳不可或缺。
顾铎微微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季姜莱把心一横:“当时,你不是说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我现在想用这个条件。”
“三十天,大不了三十天之后,我回来结婚。”
她把缺的日子也给补上去了,反正之前不算了。
一听到她竟然还想回来结婚,顾铎一时又冷了脸,冷冷的眼神落在她一开一合的小嘴上,语气不善:“和谁结?”
季姜莱感受到他的怒意,闭了嘴,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答应不答应,至于这么凶么。
她被这样的顾铎吓得往后退。
顾铎也察觉到了,他也是疯了,一听到她要结婚,脑海中便是她嫁给李玉成的场景,像是根植在记忆的深处,拔不掉,斩不断。
第63章 ·
所以, 肯是他露出的神色不对。
现在,她又在怕他了。
她总是有点怕他。脑海中闪现出她几度畏惧的神情,顾铎叹了口气。
他走近季姜莱, 伸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
“不用逃走,你爸打的主意, 我去让他打消就是。”
哈?
她一时难以置信, 眼中升起崇拜。
他怎么这么能呢?
不愧是男主角。
天哪,这种主要的支线剧情,他也能三两句让它改变。
爱了爱了。
季姜莱满脸崇拜, 顾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清了清嗓子:“那,再等我一天,一天后, 我过来说服你父亲。”
时间不等人, 他得尽快解决和秦越的缠斗了。
有秦越在旁虎视眈眈,他无法表露对季姜莱的重视。
他越来越疯, 他没办法保证秦越下一步的举动在他的意料之内。
毕竟,一个正常人没办法猜到疯子的想法。
楼下有动静。
顾铎起身,走向窗户的位置,想起来什么,又交代了一句:“除了我,其他人,都不要让他进来。”
“当然。”
除了他也没睡能闯到这儿来。
他打开窗户,跨出一条腿,季姜莱吓得上去抓住他的手臂。
“你干嘛?”
他微微地笑:“放心, 我会武功。”
季姜莱望着他微笑的脸庞,抓着他的手臂恍若抓着一缕天边的流云。
不可置信, 她和男主真真实实扯在了一起。
她终究忍不住,松开手前的那个瞬间,问了出来:“你喜欢谁?”
他的笑容扩大了,他地看着她,让眼底倒影都渲染出她的影子。
“季姜莱。”
“哎。干嘛?”
她干嘛刚问完,顾铎就跳了下去。
她惊得捂着胸口,看着他轻松地借着楼层之间的交错,落地翻滚,最终消失在了黑暗中。
最后他叫她名字,是还想交代些什么吗?
季姜莱想不通。
【哎,你竟然让他一个人走了。】
996绝望地醒来,又绝望地望着远处的小黑点哀嚎。
【你怎么没跟他走啊?我现在可太需要能量了。】
季姜莱头一次对996横眉冷对。
“能量能量,烦死了。”
她捂着耳朵,不去听996叨叨。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她捂着耳朵,打心里不想听它叨叨的时候,它的声音竟然真的消失了。
只看见996的机械小嘴在动。
季姜莱听不见它的声音了?
996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它没有任何能力,未来对它来说已经是一片未知。
但现在这样,肯不是个好兆头。
她是它唯一可以借力的人,说穿了就这么回事,要是季姜莱也不理它,那这个世界,又没用了。
它终于感觉到害怕这么一种情绪,很冷,渗进骨头那么冷。
它尝试跟季姜莱沟通,声音却被弹了开来,像是罩了个罩子。
天亮之后,996终于说了一句季姜莱想听的话。
罩子神奇地消失了。
季姜莱似是而非地听到了一句,追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有救,还有救。
996恨不得拿大喇叭说出来。
【上次,我说有个季姜家的大礼包要送给你。】
“哦?”
季姜莱这才来了兴趣。
是哦,把这茬给忘了。
“快说快说。”
996附在季姜莱耳边,把这事儿知无不尽地说了。
季姜莱气愤不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这就去找他。”
说完手掌却痛得不行。
哎,谁让她现在跟豆腐做的一样。
【我的好小姐,你轻一些。】
996变得有些狗腿,说话的模样自己都没脸回看。
它用了一些能量,一股暖流传到了玉镯上。
季姜莱一下就感觉没那么疼了。
“这镯子真是个宝贝。”
宝贝的还有它呢。996不敢逞能,怕季姜莱翻脸,又不肯听它说话。
季姜莱打开门,强烈要求见老头。
“季姜盛,去把季姜盛给我叫来。”
她闹了一通,把宽伯给惊动了。
“小姐,你就别闹了,老爷是铁了心的。”
她也不理:“不是为了这个,你跟我爸说,我有季姜氏公司的事要找他。”
宽伯一头雾水,小姐怎么突然会管公司的事儿了。
“宽伯,这事儿很重要,不解决,我没办法安心地嫁过去。”
她扯着宽伯的袖子撒娇。
说实话,她也是头一回撒娇。
宽伯是看着季姜莱长大的,他也有些动摇。
或者,小姐确实有正经事要跟老爷说。
“宽伯,就通报一下吧,我保证不逃跑。”
她指天发誓。
听了宽伯的回话,季姜盛沉思良久。
季姜莱对商业一窍不通,按道理说,是不会对公司的事情发表什么看法的。
但,这一次逃走,是顾铎帮的忙。
住的地方,也是顾铎的。
难道,她从顾铎那里听到了什么?
这么一想,季姜盛抖了抖雪茄:“把小姐请过来。”
季姜莱又被领到了书房,不过这一次,她没什么不情愿,很有些平静。
可能是特别信任本书的男主角顾铎。
他说能说服季姜盛,她就不着急反对婚事了。
一天。
她会等的。
她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老头子。
几天不见,老头子头发白了不少嘛。
做父母的是不是都这种逻辑:她嫁了人,他就不用操心了。
“说吧。”季姜盛手里翻着书,没看季姜莱。
季姜莱说了一个人的名字:“爸,他是不是在季姜氏公司,现在是什么职位?”
“你说他?”
季姜盛若有所思:“他前几年就在公司做事,前阵子帮我物色职业经理人的是他,现在已经是副总经理了。”
这么说来,这个人还挺顺风顺水的。
季姜莱揣摩了一会儿他职位的升迁,下了结论:“爸,他很得你的信任嘛。”
“是啊,这小伙子人很勤奋,又肯动脑子,会吃苦,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他回忆着那人的情况。
他对他印象是很不错。
“不行,爸,你必须开掉他。”
季姜莱地看着季姜盛,重复道:“千万不能重用这个人。”
否则,季姜氏,季姜盛都要被这个人害死。
不错。
这个人就是996送给她的大礼包。
潜伏在季姜氏的间谍。
季姜盛一直视他为左右手,到了最后,因为季姜昀没出息,几乎将和季姜昀年纪差不多的这个年轻人,当成了半个儿子看待。
对他言听计从。
以至于到结局那里,所有的投资全部失败,不光如此,还入了局,一夜之间,家产全部赔光。而那个年轻人,却从此不见了踪迹。
“你说开就开啊。”
季姜盛不置可否,悠悠道:“人家为了公司,牺牲了很多。我不能没有理由开掉他。”
“不,爸,你听我说,这是一个阴谋。”
她急了:“到最后,季姜氏要被他害的一无所有,爸,你信我。”
季姜盛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哦,我竟然如此无能,会被人骗到这个地步,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