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一字一言地听得认真,拿着炉子去。
接下来又继续试,来来回回,换了快十次。最后试验的结果凤离都不大满意,通通倒进了篓子里。
凤辞撸了半天的猫,看得眼睛疼,闻到屋子里飘散的味都想吐,嗤笑凤离的法子笨。“光试是没用的,你试个十天八天,又有*什么用。”
凤离指着门外,“出去。”
“你让我滚,我还不想待呢。”凤辞提走剩下的猫,自个儿出去了。
沿途都是猫叫,几只小奶猫被凤辞玩得生无可恋。
叶欢捏着鼻子喝药,听到外边一阵小猫的嚎叫声,思索着凤离对猫咋这么残忍呢,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啊。
让人去看,几只小猫被人手脚绑了扔在门口,身上的毛都快撸秃了。
看到小猫们的惨状,叶欢喝下去的药没差点吐出来,拼命咳嗽。锦儿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让人把那些猫弄出去。
锦儿抱怨道,“小姐好心送猫,这姜医师怎么这般对待啊。他不喜欢猫直接说好了,干嘛要这般糟践小姐的好意啊。”
“别胡说。”叶欢喝下一杯热水后,气色缓过来。“他不喜欢就算了,我下次还是了解后再投其所好,扶我到外边走走。”
身上没力气,昏昏沉沉的。但总待在屋子里更闷,叶欢想出去透透气。
外边果然好了许多。
叶欢坐在草荫上吐纳吸气,感觉呼吸畅流了许多。
抬头,蓝天白云。
她扯了两根草,编织起蚂蚱来。编了几个后,又咳嗽起来,锦儿赶紧扶住她,给她递上热水,喝下去好了许多。
送药的小厮看到叶欢坐在草地上,唤她起来喝药了。
叶欢有些诧异,“不是才喝过吗?”
“才喝过?”小厮莫名其妙,摸着头,“不会啊,刚才我还在煎药呢,没有来过。”
话未毕,叶欢咳得更厉害了,她算是明白了,又有人冒充送药小厮来害她了。
小厮被叶欢猛咳的样子吓到,连忙请了凤离过来。
听说叶欢病情加重,凤离想都没想地提起药箱出了房门,并且叮嘱蓝七看着试验现场,“我马上就要成功了,盯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蓝七点头,让凤离快去快回。
叶欢被人手忙脚乱地扶进房门去,几乎咳到心肺都要跳出胸脯了,几个丫环不停地替叶欢顺气,直到凤离来这才退下。
凤离搭脉了一会儿,眉头逐渐紧皱,后开了些缓解的药让人去煎服送来。同时,给叶欢施针缓解疼痛。
为了避免叶欢疼得不安分,凤离先是封了叶欢的筋缩穴。叶欢眨眨眼,好家伙,这是要试验小白鼠呢,让她动不了了。
叶欢拼命眨眼,意思是你想对本姑娘做什么,本姑娘是不会屈服的。
拿着银针的凤离没有言语解释,而是一针下去,立刻叶欢痛得只能眨眼。
凤离扎了一刻钟,叶欢就瞪了他一刻钟。最后收针的时候,叶欢的眼睛都要瞪抽筋了,很酸。
她发现这个男人太冷静了,她各种眼神杀,他愣是一点都当看不到。
凤离解了叶欢的穴道,叶欢能动弹后,抬手想捏他的脸出气。凤离早有防备,她抓了个空气。
叶欢撇了嘴,“你这人是不是死的,怎么不会生气的。”
凤离神秘兮兮地勾了勾手指,叶欢凑过去。一*凑过去,凤离捏住叶欢的小脸,像捏麻花地搓了一下,然后闪开,气得叶欢举起枕头砸过去。
枕头软绵绵的,打在凤离身上像棉花似的,只稍微痒了一些,并没有对凤离造成什么伤害。
叶欢别过脸去,她每次都在凤离那里吃瘪。
这个男人真的太狗了,表面冷冰冰,耍弄起来像戏猴似的。
小丫头生气起来脸鼓鼓的,像个气坏的小青蛙的,惹得凤离好一阵偷笑。
她小是小点,倒是蛮有趣的,以后有这么个可爱丫头伴随身侧,倒也不无趣了。
两人都没说话,偶尔大眼瞪小眼一下,多数是叶欢瞪不过去,就自己别过头上。
少顷,有人来报,呈上一布包。“回姜医师,这是之前皇妃喝的那些药的残渣,小的找到了,倒在后墙根。去得及时,抓住了想毁尸灭迹的鬼鬼祟祟的一个矮个子男人。”
他看了一下叶欢,稍有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
凤离示意他不用回避,正好说出来让叶欢注意下,以后便会更注意一些。
凤离这话叶欢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她以后注意一些。说白了,凤离还是觉得她太过不小心了,容易被人害。
但是人都是他那边来送的药,凤离该排查他身边的人了。
侍卫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那人口音偏向咱们离国,应该不是皇妃这边居心叵测的人干的。可能是三皇子的政敌故意陷害的。
但是那人说家人被挟持,他说出来会波及家人,所以现在还关在天牢里,拷打也不说。”
“能说出后台有人就差不多了。”凤离觉得这已经是个突破,他就怕背后无人,那种才是更没厘头。
侍卫沉默。
凤离说的确实对,能说出后台有人,就差不多了。毕竟三皇子政敌是真的多,前几任未婚妻死的缘由估计并不简单,更何况目前这位都快走到离国了。
有心人下手,定然会加快速度。
毕竟就算是皇妃死在路上,说成是被凤离克妻之名克死的,陛下那边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反倒不会深究。
凤离起身,打算回去继续研究他的药,还差一步就会成功,到时候小丫头就有救了。
叶欢抓住朝凤离袖子,瞧了瞧衣边,“姜医师您这衣袖都有些染药味了,还是回去换换吧。”
然后指尖滑了张纸条在凤离衣袖中。
凤离了然点头,合袖谢过叶欢,“多谢郡主提醒。”
叶欢意思传达到,继续躺床做咸鱼。
凤离回了制药室,这才打开叶欢给他的纸条。
“排查你身边的人。”
他眉眼舒展开来,欣慰叶欢原来是个明白丫头。
挥手让蓝七退下,继续研究。
“三英子,决明草,薄荷。”
凤离一味一味地朝炉子里丢,丢到最后一味的时候,发现用完了,又唤了蓝七去买。
蓝七心里默念凤离吩咐的药,风风火火地去了。
凤离等了很久,快天黑蓝七才回来,有些溜溜的,告诉凤离镇上那味药已经*卖光了。
“卖光了?”
凤离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错了,再让蓝七重复了一遍。
蓝七垂眉回道。“回殿下,确实卖光了。属下还去了好几个临镇,都没有。掌柜们都说是被同一个人买走的。”
凤离一拳击在桌案上,案上些许东西被震到在地,他眼丝血红,咬牙切齿,起身,“带我去天牢。”
蓝七跟在他后边,“殿下是打算从那投毒的人那里获取解药吗?”
凤离摇头,“不是,本殿下是打算把他背后那人给撬出来,顺便问问当年迫害妙云的是谁。本殿下有预感,这两件事都是一个人干的。妙云的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师妹身为离国武将,官拜大将军,历来沙场上鲜少敌手,却竟然溺水而死?说出去哪个人会信?!
偏偏父皇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不让他追究此事。凤离觉得,越是不追究,小丫头迟早会被那人得寸进尺给害死。
“有前车之鉴三次,这一次本殿下一定不会放过对方,到时候证据摆在父皇面前,若他执意偏袒,本殿下不介意——”
造反!
这两个字凤离没有说出来,蓝七却已明白。他没有半分犹豫。“无论殿下做什么,蓝七永远支持。”
其实这个念头早在三年前,被推上众矢之地,风口浪尖之上,凤离就有了。
但是他不想受凤辞摆布,凤辞支持他站在他这边,自然也是有私心的。
凤辞做不了皇帝,但是不会担心做一个普通臣子。他多年谋划,绝不能被凤辞拿捏。
不然后期还得对付一个摄政王。
阴暗潮湿的方寸之地,角落里缩着一个人,避过头顶中央的风口投下的光影,全身蜷缩在阴影中,刚受过一遍严刑拷打,身上全是伤,皮开肉绽,有些骇人,连带着坐着的草垛四周,都是血迹斑斑。
第48章 害怕
低头看不清容貌,听不见呼吸声,手足被拷得严严实实,隔着距离,都能闻到传出来的发霉味和血腥味。
凤离皱眉,捏着鼻子了一会儿才勉强站定。
蓝七敲了敲牢门的铁杆,朝里喊。“喂,起来,我们殿下和你打个商量。若你愿意,便放你出去。”
那人低着头,只露出乱糟糟的头发,没吭声。
蓝七再敲了一次,提高了声音。“我们殿下说话算数,你若是想从这里出去,我们殿下愿意给你个活路。”
那人依旧没动,甚至连气都不出一下。一直闷低着头,对蓝七的话充耳不闻。
两次不理会,气得蓝七拔剑,拔到半路被凤离制止,他不明所以。凤离递给他一个眼神,蓝七退了一边去,将剑收回鞘。
凤离瞳眸微缩,暼了眼身上拷打得皮肉模糊的细作,就连脸上都是伤,几乎看不出样子。当然,他低着头,凤离确实看不清样子。
“用刑用成这般都不吐一个字,是块硬骨头,看得出你是骨子硬的人。既然如此,为何甘心受人指使?莫不是生*计所迫?”
那人听到“骨子硬”三字,犹如听到了莫大的笑话,自嘲地笑了几声,他擦了把嘴边的淤血,冷然道。“如三皇子殿下这般尊贵处优的皇子,含着金钥匙出生,从小受尽宠爱,又手握离国一半的兵权,功高却不震主。如今又有美娇娘娶回家,当然不理解我们这些底层生活的人,日夜为生计操劳,却又被人胁迫,甚至连家人都在别人手中不知生死。
您过得好,不代表别人过得好。说得这般轻松,还真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啊。”
蓝七刚缓过来的情绪又被触发,拔剑相向。“放肆!”
凤离截下他的利刃,“蓝七,呆着!”
几滴血从指尖滑落,顺延而下。蓝七傻了,颤声问,“殿下,属下不是故意的。”
凤离只是用帕子擦了擦,“无碍。”
那人嗤笑道:“流几滴血就这么心疼了,说得好像谁不流几滴血似的,皇子果然娇贵。”
蓝七想一口咬死这个混蛋。但碍于凤离没让他出手,只能气愤地站在一旁。
他真的很讨厌这个人,根本不了解殿下从小受的苦有多少,就在那里胡掐乱喷屎。
凤离的血液接触到地面,那些末叶枯草立刻就结了一层冰霜,凝固了。
那人看了一眼,有些吃惊意外,他试探地问。“你身有寒毒?”
凤离没说话,只是用帕子将伤口盖住。
寒毒,会使人全身血液发寒,中毒人会定时毒发。毒发时全身血液冻结,心脏揪疼如死。上次凤离因为毒发,就被凤辞捉了去。
对外,人人都以为他只是体弱,实际他体弱是伴随寒毒的,若身无寒毒,体质不会这般差。
外表与常人无异,只有毒发的时候,才会体现出病人的常态。
这么多年凤离学医自救,但医者不自医,他解决不了本身问题。
甚至叶欢的热病他都能解得出来,但是他自己的就是不行。
面对于那人的诧异和不可思议的眼神,凤离面无表情,他来只为正事,无心和他讨论自己中毒多深的事。
“阁下何若为了家人考虑,还是和本宫做场交易吧。本宫只想知道当年许将军的死是不是和这次有关。你若交代出,本宫也有能力保住你的家人,以及保你后半辈子无忧。”
那人面露不屑,“后半辈子无忧?皇子拿什么保证?”
凤离轻笑,他笑起来的声音极其清亮,那人听得一乍一惊,甚至有些好奇,不经抬头看。
面具掩了相貌看不到,但身姿如玉倒是真的,尤其是说话的时候连带呵的气都感觉和一般人不一样。
想到凤离那些风流韵事来,便脑门一热提了一个无理的要求。“想要知道这些也不难,就看殿下有没有诚意了。”
一贯如此的嚣张语气,惹得蓝七气得快冒烟了。他没有凤离那么能忍,他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偏偏凤离连呼吸都没重一下。
凤离语气依旧平静。“你说。”
那人缓缓开口*,眉骨破开的眼睛惨不忍睹的丑陋,裂开一个无赖的笑容,“据说殿下貌美,举天下难以见到比殿下更俊俏的人物。我想看看殿下的样子,最好是近一点,这样看得更清楚。”
蓝七已经完全站不住了,嗖的一声冲到牢门前,手中剑刃推了过去,那人腿膝骨被刺穿,发出一声痛哼,却也只是笑了笑,“难道你家殿下其实不如传闻中那般风华,或者觉得睹了一下你家殿下的容貌,就是一种亵渎。”
蓝七气吼道。“若是平常人,谁都可以看!你这般轻辱殿下,你连看他脚的机会都不配!”
凤离镇定如常,面对于次次辱言挑衅他半分气都发不出来。这人若不是有资本敢放肆,那便是本身就对皇室中人怀着厌恶。
前者显然不可能,那便只能是后者了。
“蓝七,走。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正在发气的蓝七懵了,“殿下您知道什么了?”
凤离轻蔑地勾起唇角,看向蜷缩在角落里同样震惊的人,不待他问,便道。“本来有心保你家人无事,但是你不识抬举。多谢你傲慢不知进退的样子,才能让本宫猜出是谁做的。”
言辞毫无方才的平静,尽是字字如玑的讽刺,戳得那人气得心窝闷疼。
“你——”
凤离继续讽刺道:“你什么你,本宫的为人,容貌自然是不用像你证明是否掺假。你又不是本宫什么人,说这些让本宫只会觉得你愚蠢而不堪大用,难怪他也只把你派来做个炮灰。
因为——”
他瞳孔震裂,讽刺和无尽的寒意夹裹着,“你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