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月便是中秋宴会,而叶泠要被关一个月禁闭根本没法参加。
叶欢如今身份不同,深受叶云安器重,是他仕途更添一把助力之火的引头。她说的话,多少叶云安会听一点。再加上叶江氏因为怀疑叶云安在外偷偷养外世和叶云安闹得不可开交,也拉不下这个脸。
如此一来,叶江氏硬着头皮再次登了叶欢的门。
听完叶江氏的请求,叶欢先是思索了片刻,后面露为难之色。
“其实这件事我只当妹妹年纪小*,说了无心之言并不放在心上,毕竟大家都是姐妹偶尔两句不中听的又没什么。
只是中秋宴会上,离国使臣也会去,让他们看到妹妹,心里可能会很不舒服,毕竟妹妹可是骂了离国三皇子哦。”
叶欢将当日叶泠辱骂离国三皇子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叶江氏听。
叶江氏的脸色再次发青。
毕竟谁都知道,虽然凤离自幼身体孱弱,但是可是受尽了离国皇帝的宠爱,吃穿用度堪比太子,甚至有的时候太子还不能比。
甚至是他的名字都冠以国名,可谓是宠到了极致。
若是敢说他的坏话,仅仅只是打了五十大板,关了下禁闭,那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叶江氏从来不把叶欢放在眼里,任由府中下人和叶泠欺负。但是此刻,却不得不放下平日的主母架子,心平气和笑脸相迎地拉着叶欢的手,装出一副慈爱的模样。“欢欢,你妹妹和你姐妹情深,你不能不管。缺什么和母亲说,母亲不会亏了我的欢欢。”
叶欢觉得方才咽下去的糕点变得好酸,那个“我的欢欢”真是让她鸡皮疙瘩不停地冒。
平日里,叶江氏最客气的时候都是直呼其名,笑容那是没有的,有的只是蔑视和嫌弃。
但是表面上,却不得装出一副和叶江氏母女和睦的样子。“女儿的生母之前嫁给父亲的时候,一共是有十二箱笼嫁妆。按规律来讲,女儿出嫁的话是要全部添在现有嫁妆里。所以劳烦母亲到时候把女儿的生母那十二箱嫁妆添进来。
而且母亲也说了,女儿缺什么就跟母亲说,那就到时候除了女儿生母的嫁妆,再添一倍吧。母亲觉得如何?”
“再……再添一倍?”叶江氏声音都哑了。
叶欢笑吟吟地点头,“嗯嗯,母亲愿意吗?”
叶江氏一口银牙几乎咬碎,这是要命啊!
叶江氏的脸色一变再变,那种想发怒又得憋着的样子,叶欢看在眼里很是愉快。
“不成!叶欢你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叶江氏一个妇人,虽打理着王府,即使再会敛财,也经不起叶欢这来一要。更何况她为了巩固自己王妃的地位,更是把叶欢生母的嫁妆做主给了叶云安打通仕途。
不同意的话,那没法商量了。
叶欢不再对叶江氏和颜悦色,让人送客。
留下一句。
“母亲想好了再来,说不定明天就想通了。”
叶江氏站在碧轩阁外是气得发抖。
春芽站在叶江氏旁边也是急得不行。“王妃,不行啊。小姐现在还在关禁闭,怎么参与中秋宴会?”
叶江氏叹气。“虽然仅仅只是个中秋宴会,但是人人都清楚这次是国主为太子选太子妃。我家泠儿是最有希望的,怎么可以错过。”
春芽想了道。“要不王妃还是同意大郡主的要求吧,虽然多点,但是以后小姐当了太子妃,可就不知这点嫁妆箱笼了。那可是未来的一国之母,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而*且还权倾天下。”
叶江氏还是有些许犹豫。“这可是本王妃多年的积蓄啊,给她,她配吗?”
春芽继续劝导。“王妃您再想想,她嫁的是个克夫命的,如果没撑到出嫁那天呢……”
叶江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妙啊!她意外死了也怪不得我们,到时候离国也没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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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杀人夜。
一道影子轻快越过高墙,先是张望了四处,后将目标定在了还点着灯烛的那间。
他轻便走过去,在纸窗上挖了一个洞,朝里边张望。
黑巾下的眼睛如夜狼一般闪烁了下,然后拿出一根细管,吹出迷香,企图把里面还在挑灯读书的女子迷倒。
叶欢打了一个喷嚏,感到这股莫名其妙的怪味有些难闻。用帕子散了下,又继续看书了。
自从住进了碧轩阁,爱看书的叶欢是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这不,看到兴致处,倦意还未袭来,精神得很。
门外的那人郁闷了,不信邪地再吹了一支,且加大了药量。
叶欢眉头皱得极深,怎得那股子怪味更浓了?
便起身去开窗散味。
刚一伸手,叶欢看到了纸窗上的小洞,倒吸一口气,瞳孔登时放大,明白过来有人要杀她,就在门外!
叶欢是心惊胆战,敢情刚才她闻到的那股怪味是迷香?
自己以前种太多迷香药材,闻习惯了,对此免疫了,不然刚才就倒了。
目前所有的丫环都睡了,只有叶欢一个人。叶欢是苦笑不得,就算这群丫环都醒着也是没用的,因为没有一个人会武功。
叶云安做事不够周到,一群花瓶丫头给她,除了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安全是无法保证的。
叶欢遭受到了人生第一次的刺杀,还不知道是谁,表示目前挺急的。
第7章 绿茶女主上线
许是叶欢停步不前的举动,让外边那人感觉到了里边的异常,随即门咣当一声被踢开,然后一个反锁。
叶欢惊慌失措地举着烛台,和闯入室内的黑衣人四目相对。
那狼一般冰凉的眸光雪亮得惊人,看了一眼后叶欢就不敢直视了。
“清和郡主,你随在下走,在下就不动你。”
黑衣人声音清冷略显稚嫩,想是年纪不大。手里的剑并未出鞘,只是按着而已。
但是那样子是,如果叶欢不跟他走,他也不介意灭个口啥的。
叶欢举着烛台的手直发抖。
在考虑冒着危险喊救命还是跟这人走。
选择前者很可能被直接灭口。
选择后者她性命暂时保住了,但是名声肯定是保不住了。
未出阁的大家之女一夜之间被人掳走,就算之后被救回来,她的日子绝对不好过,怕是叶云安和离国都会介意。
女子最重要的是闺中清白之名,一旦辱没,那就是万劫不复!
许是看透了叶欢的犹豫,那人嗤之以笑。“想不到清和郡主这么在乎名声,宁愿是不要命也要保住名声。
那么,就别怪在下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了——*”
那人的话轻而缓,冷冰冰的,其间嘲讽之意不显而喻。
叶欢闻言恼怒,将手中烛台砸向那人!
彼时,那人举剑相迎,烛台被削成两半,掉在地上,烧着了旁边的山水屏风。那屏风是细绢做的,一着即燃。
叶欢举着被点燃的屏风朝那人扔过去,那人躲闪过,扔过去的屏风碰倒了后边的梳妆台,妆台的东西被扫下去,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
动静引得隔壁屋里的丫环们都醒了,看到主室那边有火光,赶紧到处喊人,又大叫救命。
叶欢举着簪子抵在自己脖颈上,声音微抖。“从一开始你两度用迷香,目的是想把我带走,并非是要杀我。所以你怕我死是不是?因为我死了,你根本没法向你上头那位主子交代!
所以你敢过来,我就敢自尽,让你没法向你主子交代!”
叶欢心里却是:丫的你快走啊!再不走我真的不得不假装自个尽!可是关键是,我对我自己根本下不去手啊!
那人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留,主子只交代把人带走,没让他杀人,他原本是想吼住这小女子,却曾想她竟然以威胁自尽,让他没法上前!
叶欢不肯妥协,那人不敢真伤了叶欢,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阵子,结果等到外面救援的来了。
“女儿,你在里边就应为父一声,为父撞开门马上就进来救你!”
“小姐,你在里面吗?别吓锦儿!”
外面传来一片焦急的呼喊声,叶欢应答着没事。一听说人在里边,叶云安让人开始撞门。
撞门的两个大汉明显感觉到门后有重物,随机同叶云安小声报告。“王爷,这里边像是被人给用东西拦住门了!是不是有人想杀大郡主?”
“什么?给我狠狠撞开!”叶云安低吼一声,面容又惊又怒。
然后撞门声越来越大了,眼看就得撞开。叶欢比了下门外,用眼神告诉刺客,如果他胆敢挟持自己,自己宁愿是和他同归于尽,让王府的侍卫把他射成箭靶子也不让他好过。
但是如果他识趣离开,她就不计较,说不定还会帮他逃命。
经过一番权衡之后,那人选择了后者。低声道。“怎么逃?”
叶欢焦急地指了指,“来,躲床下。”
那人赶紧掀开幔布,嗖得一声溜进了床榻下,连同剑一起收在胸前抱着。
“别出来,千万别出声。”
叶欢再三嘱咐,那人表示自己一定听话,之后就靠她帮他逃命了。
这个时候,门终于被撞开,叶云安带着一行人冲了进来,看到完好无损的叶欢总算是放心。
靠南的那扇窗子是半开的,有些许泥土,想必是那人已经跑了。叶云安让一部分人追上去,“一定要把那家伙抓住碎尸万段!不能让他跑了!”
“是,王爷!”
叶欢呆呆地站着,发丝有些许凌乱,脖颈处还有条口子,看到她手上那带血的簪子,叶云安赶紧让人夺下来。“女儿,你不是最怕*疼的吗?怎的还划伤自己?”
叶欢先是沉默,只低着头什么都不讲。
然后她双肩开始轻微颤抖,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嘴皮都快咬破了,最后她终是扑进叶云安怀里,眼睛红得如兔子一般,声音是说不出地颤抖。
“母亲……母亲白日里要我逼着爹爹把泠妹妹放了,说中秋宴会妹妹若不能去宫里,妹妹就会错过太子选妃。
我说泠妹妹的事我做不了主,没想到母亲竟然……竟然……”
叶云安脑袋一片轰炸,“那蠢妇对你做什么了?”
叶欢声音几乎是绝望的,“她竟然安排……安排了人想要侮辱女儿,定是不想让女儿好好地嫁到离国去。”
叶云安瞳孔瞬间放大,赶紧安慰了叶欢几句,“女儿别哭了,这定然是个误会。你母亲虽然待你不算好,但应该不会做出这种糊涂荒唐的事情。”
一侍卫使劲地嗅了一下,“王爷恐怕不是误会,这屋内的迷香味还未散尽。想必那人想对郡主不轨的时候,不小心扫落梳妆台的东西,把郡主惊醒了,所以才没得逞跑了。”
另一侍卫也想起一件事来。“就是,王爷还记得上次您和王妃吵了一架吗?王妃无端怀疑您在外边有人,和您大吵大闹善不甘休,扬言不让您好过。郡主的婚事又让您被国主更加器重,她定然是想着报复您来着!”
叶云安怒骂一声。“这个蠢妇!都干了些什么?”
平日里善妒也就罢了,怎么做事变得如此不分轻重?
这时,叶欢又颤抖地指着自己脖子上划出的细口子,“这个口子是女儿为了不让坏人得逞自己划的。虽然女儿从未与夫君见过面,但是女儿已经是夫君的未婚妻子了,誓死也要替他守住名节,不让夫君及爹爹蒙羞……
女儿给爹爹添麻烦了,是女儿让爹爹如此担忧,实在不该。”
然后叶欢噗通一声朝叶云安跪下。“还请爹爹惩罚女儿。”
叶云安莫名其妙。“受委屈的是你,干嘛要罚你?”
“因为,一定是女儿哪里做得不好让母亲生气了,所以母亲才会做出这等不与寻常的事来。爹爹千万不要生母亲的气,母亲她可能只是……只是一时的……”
说到这里,叶欢的声音更是发抖,话说不全了。
锦儿更是抱着叶欢一起哭,给叶欢擦着眼泪,拍着叶欢的肩膀,“小姐不哭,不哭。锦儿在,没人敢欺负你……”
“锦儿……”叶欢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
主仆二人这般模样让旁人皆是看不下去,纷纷上前跟叶云安说,王妃这次做得太过了。
“平日里,王妃独断专行不让王爷纳妾也就罢了,她自己又生不出儿子,让王爷直接断了香火。二小姐又被她娇生惯养成什么样了,前几天竟然把离国使臣都给得罪了。”
“就是。就算郡主真有什么过错,不至于要这样做吧。女子名节事关重大,王妃也太过分了。*”
“我看王妃怕是不想让咱们无忧国和离国好好联姻,想破坏这件事呢。这要是破坏成功,怕是会惹得离国恼怒成羞,只怕是不好收场。”
无忧国连续几次败于离国之手,总得有喘息之机修养生息。再者这任无忧国主施行仁政,并不想再次挑起战端,让生灵涂炭,所以才会愿意把女儿嫁往离国以表和谈之心。
原本和亲的并非离国三皇子凤离,而是太子凤仪。但是凤离的三任刚定下的未婚妻又溺水而亡了,离国那边就希望换成三皇子凤离。
谁都知道离国三皇子克妻之名远扬九州,昭阳公主哪里肯嫁,没差点哭昏过去。好不容易叶欢肯嫁,结果叶江氏还要横插一杠,半路生事。
叶云安脸容上青筋呈现,怒不可遏。“去,把那个蠢妇关起来!”
侍卫们领命而去。
叶云安接下来继续安抚叶欢,让她宽慰心,一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女儿,是为父疏忽了。为父这就安排些身手好的人。”
然后叶云安将自己旁边的那个女侍卫拉过来,“青霜,你今后就跟着大郡主当贴身侍卫,一有风吹草动不管是谁,首先保证郡主安全为先。”
女子随即就站在了叶欢的身后,抱着手中玄青长剑站得笔直,脸容被蝴蝶银面具遮住,只露出一双冷光水眸,全身上下散发出森森寒意,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