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本栓得好好的窗户悄无声息打开,刚才的两个丫鬟利落一跃而入,在古月瑶倒地之前,一把上前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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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儿啊,来,喝了这盅汤,这可是姨母亲手炖的,补身子的。”花厅中,秦夫人从郭妈妈手里接过一盅汤,放到左修恒面前。
从小到大被秦夫人的厨艺毒害过无数次,左修恒身子往后靠了靠,身心抗拒:“姨母,先前修恒吃了多少,您也看到了,今儿这汤不喝也罢。”
秦夫人脸一板:“怎么,如今恒儿也嫌弃姨母的手艺了。也罢,也罢,如今封了王爷了,再也不是我听话的恒儿了。”
明知秦夫人在做戏,可左修恒还是端起汤盅,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姨母,就喝一口。”
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左修恒抬头看向秦夫人。
秦夫人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左修恒赶紧喝:“补身体的,放了几味药材,都是我从蜀郡带来的。快喝,……,哎,这才对嘛,再喝一口,再喝一口……”
在秦夫人强势地劝说下,左修恒蹙着眉把一碗满满都是药味的鸡汤悉数喝了下去。
汤盅见了底,秦夫人一拍巴掌:“成了。”
左修恒不解,看向秦夫人:“姨母,何事成了?”
“没事,我就说我现在熬汤的手艺比以前成了,恒儿全都喝完了。”秦夫人笑着道。
被强迫着喝完的左修恒一脸无奈:“……”
两个人坐着喝茶,秦夫人时不时看一下左修恒。左修恒察觉,笑着问:“姨母可有事?”
“没事,没事,就是我们恒儿长得好,姨母怎么看都看不够。”秦夫人笑着答,又喝了一口茶。
左修恒又喝了几口茶,突然眉头微微蹙了下,放下茶杯,抬手按着眉心。
秦夫人忙拿帕子挡住嘴角的笑意:“恒儿可是喝多了,刚才那酒有些烈。要不要姨母扶你去歇一下?”
“不打扰姨母,我回去歇。若是小厨娘换好了衣裳出来,差人送她到前院找程遇拿银子。”左修恒摆了下手,起身想离开,可刚站起来身体就摇晃了下,又坐了回去。
左修恒微微摇了下头,端起喝了一半的茶一口喝干,试图压下胸中无端升起的燥热。
秦夫人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对着门口招呼:“郭妈妈,快来随我扶王爷去歇歇。”
郭妈妈闻声进来,和秦夫人一起,一左一右扶起左修恒就走。
左修恒拒绝:“姨母,不必……”
秦夫人抬手就在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小时候没事就往我屋里钻,赶都赶不走,这如今大了怎么如此生分。”
力道不小的一巴掌把左修恒拍老实了,把胳膊从两人手中抽出来,无奈笑着道:“我自己走就是。”
“成,我送你过去,免得你跌倒。”秦夫人带着郭妈妈紧跟着左修恒。
见几人走近,两个守在门口的丫鬟把门打开。
“姨母也去歇着,不必担心。”左修恒抬脚迈过门槛走了进去,回身说道。
秦夫人站在门口,满眼慈爱,一脸笑意:“去吧,去吧。”随即伸手把门关好。
左修恒转身,往里走,直接走到床边坐下,刚想脱鞋,突然听到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左修恒蹙眉回头,就见被子下隆起一个包,那形状赫然是个人。只是整个人被被子蒙着,看不见脸。
想到那些还没被送走的姑娘,左修恒冷了脸,起身斥道:“何人,滚出去!”
可被子下的人却一动不动,也不发声。
秦夫人趴在门上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听到左修恒的话,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姨母?”左修恒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走向门口。
哗啦!哗啦!咔哒!回应左修恒的是门外响起挂锁上锁的声音。
紧接着是秦夫人的声音:“恒儿,姨母给你准备了惊喜,保管你喜欢。我可警告你,不许踹门啊,不然我明儿就回蜀郡。”
惊喜?那碗味道奇怪的补汤,去换衣裳迟迟不见回的小厨娘……
左修恒顿时明白他被自己的好姨母暗算了。冷着脸在地中间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回床边坐下。
“小厨娘,可是你?”左修恒开口。“……”无人回应。
“古月瑶?”左修恒再喊。被子下的人依然没反应。
左修恒伸手捏住被子,轻轻拽了下来。
古月瑶的脸露了出来,一双眼紧紧闭着,如两把小扇子般的浓密睫毛微微颤着。
也不知是热的还是闷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往日欺霜赛雪的脸颊红扑扑,看起来越发吹弹可破。
一身大红的裙衫领口大开,露出一片雪白,肤若凝脂,弧度诱人。
身体里再次升起阵阵翻涌的燥热,左修恒嘴角升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你是同她人一般心甘情愿?还是也遭了姨母的算计?”
被子下安安静静的人依然毫无反应,只是睫毛颤得越发厉害起来。如同两把小刷子一般上上下下刷着,刷在左修恒心上,刷得他本就跳得有些快的心越发躁动不安。
盯着古月瑶的脸看了许久,左修恒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食指在古月瑶的脸上轻轻划了下,本就深如古潭的眸子更加深邃,声音不复往日般清冷,略微带着些沙哑:“小厨娘,若是我对你做了些什么,你醒来,可是会哭?”
第28章 万字大肥章!
睡梦中,古月瑶只觉得热,还有她养的那只大金毛淘淘在蹭她的耳朵,痒得她缩了缩脖子想躲开,可淘淘却追上来在她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
古月瑶低呼一声,拱了拱身体,一手去捂耳朵,一手去推淘淘,嘴里嘟囔着:“臭淘淘,别闹。”
“淘淘?”古月瑶耳边响起一道低沉清冷又带着些沙哑的声音。
古月瑶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江东王那张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还有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眸。
古月瑶愣了一瞬,脸色突变。
小丫鬟故意洒在她身上的鸡汤,热情过度坚持让她换件衣裳的秦夫人,散发着花香的一桶热水,突如其来的眼前一黑……
还有,秦夫人想让她进江东王府给江东王做通房的提议。
古月瑶悉数想起来,这早就不是乡下的二层小楼,也没什么淘淘。这里是大兴,江东王府。
是她大意了,当时看到那桶飘着白色花瓣的热水,心中确实闪过一丝古怪,可想着不进去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可谁能想到就那么拿着帕子沾水擦一擦都能晕过去。
而此刻,她和江东王两个人并排躺在一起,后悔也来不及了。
江东王一手撑着头躺在她身边,另一只手捏着她的耳珠在慢慢摩挲着。指腹上的薄茧,不轻不重的力道,撩起一阵阵酥酥麻麻,感觉怪异又陌生。
她的耳朵敏感,从来不曾被哪个男人这般对待过,古月瑶身体止不住微微发颤,心突突突开始狂跳。
所以,刚才不是淘淘咬了她,而是江东王捏了她的耳朵?
那他们两个有没有,有没有……,古月瑶心一边哐哐往下坠,一边在被子里摸索着自己的衣裳。
衣裳完好,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古月瑶不停下坠的心停了下来。还好,还好。她在被子里把扯开的领口忙整理好。
“可是疼了?”江东王突然开口,手指又动了两下,语气暧|昧,动作危险。
江东王的语调和动作,让古月瑶刚停在半空中的心又开始往下掉。
这么看来,秦夫人做的那些事,江东王想必是知道的,甚至有可能是他授意的。
古月瑶的脸色白了又白,小脸紧绷。头一天晚上逃过了苏慈那一遭,却还要在江东王这里经那一劫吗?
不,她不想!古月瑶极力保持镇定,脑中思绪飞转,思考着自救的方法。
下意识想先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古月瑶身子往里侧挪了挪,把耳朵从江东王手里拽出来。
“王爷,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古月瑶强装镇定说道。决定忽略眼前微妙又危险的境况,从被子里钻出来,跨过左修恒的腿就要下地。
现在两个人是还没发生什么,可再待下去,她就不敢保证了。
“莫急。”左修恒翻身躺倒,长臂一伸捞住古月瑶微微用力往回一带,古月瑶惊呼一声栽倒下去。
古月瑶两只胳膊及时撑着,两个人的脸才没有撞在一起。
“王爷,您这是何意?”既然装傻行不通,那就只能摊开来和他谈了。他堂堂一个王爷,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犯不着和她一个厨娘杠上。听说他嘴叼难伺候,难得她做的菜合了他的口味,希望看在这一点上,他能放过她。
左修恒一只大手搭在古月瑶的身后,另一手又捏上古月瑶的耳珠,语气熟稔,像是和情人在话家常:“夫人可有同你说些什么?”
耳朵一麻,古月瑶缩着脖子躲,抬手把他的手打开,目光警惕,浑身戒备:“说了让我进王府。但是我不愿意,我只想做菜。”
左修恒似乎对此很感兴趣,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为何?本王不好?还是王府不好?”
“王爷很好,王府也很好,只是我身份低微高攀不上。而且我曾经发过一个毒誓,此生绝对不与他人做妾。”古月瑶张口就来,语气斩钉截铁。
左修恒眉眼柔和,似是很好奇的问:“若是违背誓言,该当如何?”
古月瑶目光坚定看着左修恒,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若是违背誓言,纳我的人,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听到古月瑶的话,左修恒似乎有些意外,愣了一好一会儿,随即胸腔震动闷笑出声,连带着古月瑶也跟着一起动。古月瑶的脸越发烧得慌。
平日里清冷的面容,因为这真心愉悦的笑容,宛如春日暖阳,让人挪不开眼。
古月瑶挣扎着想从他身上下来,可却换来左修恒一声低哼,抬手就是一下。眉头微蹙,凤眼微眯,似乎极其不满:“别乱动。”
突然挨了那么一下,痛到是不痛,但古月瑶本就发红的小脸腾地就红了个彻底。
两辈子加起来,还没有哪个人打过她,还是在那么个地方,还是个男人。
又气又羞,想杀人的心都有,可又不敢。冷静,冷静,发脾气没用,何况也打不过。古月瑶极力劝说着自己。
“王爷,我们谈谈?”古月瑶两只胳膊撑着,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把上身尽量抬高。可刚抬了两下,身子就僵住,又放松下来。她此刻就像是个跷跷板,这头翘起来,那头就压了下去,境况更加尴尬和窘迫。
“说。”江东王眉梢微挑,似乎对古月瑶接下来要说的话非常感兴趣。
“王爷,咱能不能坐到桌子那去谈?这样子没办法好好说话。”古月瑶的脸烧得慌,垂着眼眸不敢直视江东王。
可左修恒似乎对二人现在的状况很是满意,只回了句:“就这么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古月瑶不再做无用的抗争,稳住心神开始劝说他:“王爷,您看,天底下如花似玉的姑娘到处都是,但有我这么好厨艺的厨娘却难找。您也知道我做的菜合您的胃口,不如您就此放了我,日后您到百花楼来吃饭,全部算在我的账上,可好?”清白面前,银子什么都不重要。
左修恒打量了一会儿古月瑶,嘴角微微上扬。一只手攥起古月瑶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另一只兜住古月瑶的后脑,兜着她轻轻把她拉向自己,随即在她耳边低声说:“不如你先帮我个忙,嗯?”
帮忙?古月瑶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被左修恒大手攥着的自己的手,脑中像是有人敲钟,嗡了一下……
这个不行,坚决不行,打死不行。
“王爷,我这手干粗活干惯了。您要是需要还是去找百花楼的姑娘们,那些姐姐更擅长此道。”古月瑶用力把手往回拽。不能让他拿去用啊,不然她的手就脏了。
左修恒似乎对古月瑶的回答有些诧异。但看她不停扫向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手,还有她烧得通红的脸,颤抖个不停的睫羽,左修恒似乎明白了古月瑶脑中所想,闷声笑了两声,随即开怀大笑,神情愉悦。
屋内的气氛微妙,两个人在一起,一高大一娇小,一俊美一娇俏。
在门外,微微发冷的凉风中,秦夫人猫着腰趴在窗上,耳朵紧紧贴在窗上,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听了好一会儿,秦夫人一脸不解转头对郭妈妈小声说:“这恒儿怎么笑成这样了?这动静也不对呀。”
郭妈妈站的离窗户有些远,神情带着一些紧张,显然还是有些惧怕江东王。但见秦夫人和她说话,只好猫着腰上前两步凑到秦夫人身边小声说:“夫人莫着急,王爷和阿瑶姑娘都是头一遭。说说话,亲近亲近,熟识熟识也是应当的。”
“说的也是。”秦夫人把耳朵再次贴回窗上继续听着,可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她有些着急,再次转头对着郭妈妈说:“是那药不管用,还是恒儿这孩子当真不喜女子?”
大笑过后,左修恒嘴角淡淡勾着,攥着古月瑶的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眼神却像不经意般扫了一眼窗子的方向。
古月瑶不知道左修恒为什么突然又不说话,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难道是突然对她失去兴趣了?她试探着问:“王爷,您放我走,今天做所有的饭菜算我送您的,不收一两银子……”
她知道堂堂一个王爷肯定不在乎那几十两银子,可她表了个态,至少代表了她的诚意。
左修恒把手指放在古月瑶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目光看向窗口的方向。
古月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仔细听了听,没有任何动静。这男人神秘兮兮搞什么?古月瑶心中疑惑更深。
两个人僵持了这么久,除了他把她箍在他身上不让她下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一个男人的危险外,似乎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窗户外的秦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再次小声说:“怕是恒儿当真如皇后娘娘猜测的那般不喜女子。实在不行,明儿我还真得去找个清俊小倌儿来试他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