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她现在所见到的就是这种状态。
很美。
夹在指间几乎燃尽的香烟忽明忽暗,过长的烟灰砸落弄脏垂落在沙发扶手上指尖。睡也不挑地方,恐怕累极了。
嘴角不由地勾起丝丝弧度招手叫来旁边的温蒂咬耳朵。温蒂收到指令对她双手叠在小腹鞠躬转身退下去,陶曼蹑手蹑脚靠近陷入沉睡的殷染弯下腰。
从松散的指间抽有些发烫的烟头,因为烧的太短灼的指尖微微有些烫。将它碾灭在旁边烟灰缸,习惯地端起旁边水杯往里头到了点清水。
在她放好杯子抽回手时,突然捏住她手腕的粗粝手掌。
不知道什么时候,微微睁开一条缝的金色眼睛,露出里头流光似得色泽。待看清视线前面的人,殷染微微睁开一条缝的眼睛又重新合上。
这是还要继续?
姿势没有变动,连带着抓着她的粗粝手掌也没又松开。就这样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温蒂抱着毛毯回来。
陶曼试图掰开殷染手掌,然而他却比之前握地更紧。
视线再那殷染张闭着眼像是陷入沉睡的艳丽面容上巡游。好像之前那微微睁开一条线的金色眼睛是她的错觉。
但是掌心不属于自己热度与力度,却显示对方正式清醒状态。
重新合上的眼睛没有移动分毫的姿势,无一不表达出‘就这样’的气息。用空出的手,将长至脚HUAI的裙摆稍稍一整理,在殷染身侧位置上坐下。
让温蒂将抱来的毯子展开盖上,陶曼将顺着男人手臂下滑地毯子往上提了提。不知道什么时候,殷染前一秒明明是偏向左边的头转了过来。
被黑色粗制眼罩盖住的半张右脸,原本合上金色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默默看着她。
“怎么了?”里头流动着晦涩难懂的流光,陶曼被他那炙热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将手里毛毯放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
男人轻轻煽动的鲜红唇瓣,太轻太快陶曼一时没听到。
“什么?”
殷染微微张合的唇瓣稍稍抿紧,随即勾勒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重新煽动。“嫁给我。”
?
???
由来突兀的言语,陶曼瞬间感觉呼吸都停顿,大脑霎时点不够用。
明明好像之前才说好相处试试!这才几天?直接跨过交往直奔婚姻?陶曼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混沌的大脑被震惊一时半会还做不出反应。
殷染却是疲惫地摸着自己额头彻底坐起身,“不用现在立马回复,好好考虑一下。”
捏着她手腕的粗粝手掌微微松开,下滑握住那柔若无骨的柔夷。理所当然地十指交扣,殷染比她大上许多的手掌烫地惊人。
感觉左手拇指指尖被男人用食指勾住,拇指关节轻轻拨动指甲。皮肤和指甲间微薄的血肉被牵动,不疼。至少血肉牵扯的感觉,让她被震惊而失去言语稍稍回笼。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心里有种震惊后的复杂感,陶曼舔舔干涩的嘴唇努力组织着言语。
“当然,你以为我现在不清醒。”微微上扬语调明显肯定的反问句,那只从上至下微微侧目看着她的金色眼睛,里头像是翻涌着风云酝酿着什么危险。
不经意释放的黑暗,直白刺的陶曼有些瑟缩。下意识连忙否认,“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想说。”稍稍平稳语气,将心理直白的话换了个柔和的方式表达出来,“你确定要娶我?”
“首先我们没有认识多久。嗯,至少还没有熟悉到可以直接婚姻的地步。”
“无论是,脾气,品性,生活步调包括品味以及各种细致末梢的小细节。”
“两个人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这并不是谈恋爱,感觉不合适,不喜欢就可以随便换。”
“婚姻里更多的是责任和情亲,因为那是要和你携手过一辈子的对象...”
“你明白我的意思?”
殷染的表情有些微妙,高深莫测的让她读不懂。那只露在外面的金色眼睛里头似乎失去遮掩翻涌着她读不懂暗流,向剑一样刺人仿佛穿透内心让她无所遁形。“在你家乡,是这样风俗?”
不知道什么时候所有机械女仆都离开。空荡荡大厅里只有坐在沙发上的他们,以及静谧空气里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大概,也不是全部。”想想以前,陶曼僵硬的嘴角微微翘起,“你应该知道,每一个人的想法包括嗜好都不可能一样。这仅仅只代表我个人意见,你可以认为对于我来讲,结婚是一件慎重的事情。”
这是她深入骨子里的执念。无论周围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都希望能有一个人彻底属于自己陪自己走下去。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面,能陪着她平淡的过下去没有太大的遗憾。
“真是美好的愿望。”听过她一番话之后,许久才缓缓开口殷染微微扬起那艳丽眉梢露出个遗憾的笑容,“但是很遗憾,这个世界法律并不会让你这么从容。”
“什么意思?”
“星际法律强制每个到24岁的成年女性,至少要有一位合法伴侣。”殷染微笑的鲜红唇看起来有些邪恶,“当初给你申报户口的时候,骨龄检测显示你年龄25岁。”
“这已经属于犯罪,但由于你是从幼年时就遗失的女性。所以按照星际政府的条例,你本来是有一年的期限。”
“但是,为了挽救星际新生儿死亡缕越来越高的问题。前天修改了法令,这让一年的适应期缩短成了两个月。从给你注册户口那天开始算,已经过去大半个月。所以你现在只有一个月多几天的时间来解决你的婚姻问题。”
“如果到期没有伴侣会怎样?”
“你会被起诉而且□□三年。”
你tm在逗我?陶曼三观都被刷新。
“星际对于女人的法律很宽容”殷染松开和她交扣的手指的,手掌压在陶曼肩膀上。稍稍压近的艳丽面容脸孔,背对光线看起来有些诡异,“但是对于孩子以及未来延续的问题上,政府绝对强制态度。你不会想知道在监狱里,和那些□□以及重刑犯以及各种变态待在一起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
轻飘飘的突袭喷洒在耳际温柔呼吸,殷染诡异的言语态度让陶曼顿时浑身冒出一身鸡皮疙瘩整个人都僵了。
“本来我是想等你在更多的适应这个社会之后再告诉你。”仿佛叹息般的坐直身体,殷染重新捏住女人软绵绵的手指。“但是很明显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幸运的是,政府不会强制伴侣数量。也就是说你只要找一个异性法律结婚就可以了。
“所以这才是,你让我嫁给你的原因。”终于能够顺畅转动大脑,总算是理顺了那句没头脑的话。陶曼被震惊的理智上终于沉淀下来,然而作为女人的自尊却小小的有点受打击。她还以为是被自己不经意的美貌给冲昏头,看了眼殷染那张随时随地都像是沾满毒素艳丽容貌。
陶曼觉得自己是真的想多了。
“之前可能是,但是现在不是。”有力度粗糙的手掌细细摩挲着陶曼的指尖,殷染鲜红嘴角的笑容逐渐加深。
“你说的太真诚,弄的我现在真的想和你结婚。”
......
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但是从认识,直接越过中间所有阶段,直接奔向婚姻好像也流程也不对。
陶曼没有结婚经验,也从来没有想过‘闪婚’这个词跟她会有什么关系。但是她只有一个月多几天的时间。
谈话结束之后殷染从容地牵起她的手站起身,以及轻轻落在耳边的那句。
‘好好考虑。’
安静房间里把自己抛在床上摊成大字,陶曼看着床边打开柜子哼着小调的温蒂万分羡慕。
本来只是缓兵之计。
但是从殷染最后的话看来,那家伙恐怕说认真的。
直到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后,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就不像是热恋的小青年。
不知道是不是性格所致,陶曼总觉得他们有种夫妻才有的默契。殷染生活单调,腹黑...不论性格,看外表就知道不是什么阳光灿烂的对象。而她也不是什么青春烂漫的花季少女。
虽然热情不够,但是步调倒是挺合适。两人在一起,关系看似进展的不快日常中却细密的交织在一起分不开。
刚刚接触时的心动原本就还没消退,分离几天变得越发融洽,见面之后变得更为默契。
陶曼不知道自己这种感情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侧身把脸埋在枕头里,将挡住脸的头发缓缓拨到耳后。
“叩叩——”就在她侧躺在床上纠结,房间里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温蒂看下是谁?”麻利地爬起身陶曼将凌乱的裙摆扶平。
“莫德副官。”温蒂看起来甜美的面容嘴角笑意加深。“这么晚了有事吗?”敞开的门温蒂不高的身体微微侧开让出路。
“莫德副官。”一向没有事情不会主动出现在,她面前的眼镜男,“将军叫你来,还有什么事吗?”
“这是关于婚姻的星际法案,将军让我送过来让小姐过目。”
刚刚提到结婚就送婚姻法过来,这到底是怎么样的大脑回路陶曼简直是醉了。“温蒂把东西放在桌子上。麻烦你了,莫德副官。”
突然造访然后又很快消失在门口的理智男人。翻开厚重法案的第一页,突然在房间里响起通讯器声音。
没有亲自拿过,但是和殷染在一起的时候听过这种声音。温蒂从身上掏出个通讯器,“小姐,将军的通话。”送到她手里的通讯,温蒂给她示范性的打开,话筒里很快传来她所熟悉的声音。
“莫德给你送的文件拿到了没。”沙哑慵懒像是随时都会睡着的低沉声线。
“拿到了,你还没睡?”之前在沙发上就差点坐着睡着,陶曼腹诽。
低沉有些沙哑的笑声,陶曼几乎能想象出殷染靠坐在沙发上翘着一条腿胸有成竹的模样,“我说过了,我是认真的。”
“既然是认真的,就要把诚意摆出来。星的法律你不是很了解,你还是最好还是看看。星际的法律对于女性婚姻保护的很全面,所以你不用担心这是个阴谋。”
“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说的好像自己有透视眼。
“越是看的重要,才会考虑的仔细周全。你说的那么诚恳认真。所以我只是表达我的态度,顺便打消你的疑虑。”
“你考虑的真周到。”
“这算是夸奖吧。”微微扬起的声线听起来心情很好。
“我会看完的,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第027章
点着台灯直到深夜。
厚重的书籍,晦涩的文字。一行一句,就像嘴里咀嚼着过期干面包,干巴巴噎着喉咙还夹带着腐败的气息。
到底是怎么看进去的,陶曼简直都要佩服自己。
揉揉酸涩眼睛,将身体软哒哒的后仰。脖子顺着椅背拉伸出酸疼的弧度,陶曼捏着拳头砸了砸僵硬的肩膀。
这事一时半急不来。最起码,她还有三十多天的时间。
居然还有强制‘结婚’结婚的法律?真的长见识。
迟睡的结果,就是第二醒来的时间已经稳稳超过了11点。陶曼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不可置信地抓过床头的闹钟。由心爆出一句粗口。
好不容易将作息时间规整成习惯,结果一时没注意又旧太复发。
时钟指针稳稳超过11点,顶着鸟窝一样的头发跳下床杀进卫生间。“乒乒乓乓——”带到一片瓶瓶罐罐。
“温蒂,为什么不叫醒我。”她气急还带着些懊恼。
“?”这个世界女人的时间总是特别悠闲。温蒂不能理解女人言语里的惊慌,微微偏头甜美的面容显得有些困扰。“将军传话过来不要打扰小姐休息。”
“殷染来过?”隔着浴室里哗哗水声,陶曼鞠了一捧清水浇在脸上。
“比尔传的话。”抱着替换的衣服送进浴室,深色女仆装在温蒂纤细的身量上包裹出漂亮的弧度。
是吗?陶曼这才想起来,临睡前比尔让殷染要走了。
昨天晚上才发生事情太震撼,再加上睡前折腾到后半夜。她都睡糊涂了。深深陷入掌心的半张脸,陶曼吐出一声长长叹息。简单打理好自己顺着悬梯走到楼下。
站在客厅里背对自己正对莫德和马修说话的修长身影。没有穿着她所熟悉的军服,殷染套着一身随意的黑色衬衫。迎着光在地上拉出长长的黑影,背对着她背影修长而挺拔。
记忆里那张尽在咫尺艳丽脸孔,喷洒在两人之间隐藏着暧昧的温热呼吸,那被牢牢抓住手腕都好像在隐隐发烫。
耳朵尖,听到背后的声响侧过身的殷染。一如往常低沉的声线带着莫名的诱惑,因为姿势而微微带出褶皱的黑色衬衫有种说不出成熟。
“终于睡醒了?”
敞开的领口露出修长的颈项,艳丽到极致的脸上那双泛着冰冷质感的金色眼睛,像是内敛着野性与嗜血在深处交至成阴影潜伏在那瑰丽的色彩下缓缓涌动。
那双眼睛?
扑面而来的浓墨重彩,那双如同刀锋般的金色眼睛刺的她一愣。陶曼下意识瞪着殷染那双毫无异常金色眼睛,一时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你的眼睛?”
缓缓走到她面前的高大身影,夹带着她所熟悉的沉重气场。听到她的话,殷染鲜红的唇角突兀的翘起一丝弧度。如同淬了剧毒般的艳丽,美的极具侵略性。
从容地牵住她的指尖,将柔滑的手掌缓缓包入掌心。“新做好的义眼。”一直以来被粗制皮质眼罩挡住的半张脸,空荡荡失去支撑而塌陷下去眼眶和肌肉。记忆里那如同恶鬼般扭曲塌陷的肌理就像是重新注入生命力变得丰盈鲜活。
她不由地昂视牵住自己手上的男人,像是被那双色泽瑰丽的眼睛所惑住。
陶曼喃喃,“简直和真的一模一样。”
一直以来因为缺失而显得极具侵略性的艳丽外表。陶曼从来都只是遗憾而没有在心底描绘过殷染原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