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中夹杂的烟味又更重一些。
“他说这是上次的赔礼。”被殷染身上尚未完全散掉的烟味刺的微微皱眉,陶曼将手里捧着的紫色小花放到殷染面前。
“喜欢吗?”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殷染垂下的金色眼睛亮的有些摄人。
“还行。”陶曼没有回头,皱皱鼻子有些嫌弃,“就是有点丑,对比周围风景。”
“喜欢就养着吧。”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含着笑意的低沉声音。
“你不在意?”突然出现的男人莫名地塞给她一盆花。而且他还说了句,‘我只是想看看你’。虽然陶曼很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但是现在她和殷染目前的关系很微妙,他看起来不像是那么豁达的男人。
“只是一盆花,我不是那么小气的男人。”重新拦住她的肩膀,右手从她收集的艳丽花束中间抽走一朵凑到鼻端,衬的那张脸越发迷人。
“说起来那家伙为什么要跑呢?”陶曼很是纠结。给她东西,却和殷染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消失。貌似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你在意?”殷染声音很平稳。
“也不是在意,就是有些好奇。”两人并肩而行,陶曼将零散的花束分开一朵朵插入深紫色小花的中间。
虽然不好看,但是空出一只手方便很多。
“他是偷偷出来的。”点上跟烟微微眯起眼睛,白色的烟雾腾升让遮住那张脸让人瞧不真切。“肯定避着我。”
“为什么?”陶曼绞尽脑汁。
“因为他有任务在身。”修长指尖敲敲她的头,不善控制的力气还真有点疼。“而且还是托我的‘福’才拿到的‘好任务’。”
殷染的言语听着有些微妙,陶曼下意识侧目。“你们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
“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
?
“大多数情况下是敌人,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是朋友。”殷染稍稍沉吟。
“好复杂。”你活着不累吗?还是说高位的人都这样。陶曼想想风一阵雨一阵的罗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算是个信誉度实力都比较可靠的人。”吐出一口烟,殷染微微眯起眼睛。
这倒话到是让陶曼稍稍诧异,“我以为你会说他‘满脑到都是肌肉笨蛋。’”
“为什么觉得我会这么说?”隔着烟雾挪过来的金色视线。
“因为你每次提到他都是一脸不屑。对就是这个表情,很鄙视的样子。”
指着他的脸,殷染被陶曼的直接逗笑。按了按她的头顶,殷染叼着烟微微侧头。“他要是笨蛋,不太可能坐到跟我差不多的位置?”鲜红嘴唇露出隐晦的笑容,粗粝指尖点了点自己金色眼睛,“眼睛看到不一定是真实,轻易相信可能会死的很惨。”
你是在说自己吗?这是陶曼的第一反应。
“莫德刚刚跟你,通话说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如果很急的话我们就先回去。”直觉两人出来不用总是将话语挂在无关的人身上。
“没事。除了刚刚罗威的事情外,就只是告诉我星际要给所有女性重新做个基因统计。”
“清点人数吗?”陶曼下意识反问。
“差不多。”殷染将燃尽的烟头丢在地上细细地碾灭。“看看她们的身体情况。随着时间流逝基因有没有回复。”
“什么时候开始。”
“好像就是今天。”
坐在车上抱着花,隔着玻璃看着外头零散的行人,两条腿软绵绵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怎么了?”坐在身边靠过来的殷染,看着她捏着拳头砸着膝盖。侧头就能直视的艳丽面容,两人挨得极近。近到,陶曼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那股浓重烟味。
“走的腿软了。”上去的时候光忙着兴奋,这会松懈下来才觉得腿都要断了。
“你这小体格。”殷染有些无语。
“不能拿你自己和我作对比。你是军人,我们完全没有可比性。”不只是小腿肚涨涨的,连脚底都有些疼。
小单鞋,鞋底薄。早知道今天就不该臭美挑这双。
“是不是疼的很厉害,疼厉害我们就直接回去,让兰登给你看看。”
“没有那么娇弱。”连连摆手,陶曼让殷染噎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让兰登看看走路磨起来的水泡吗?她干不出这么丢人的事。
“正好顺路,直接把基因统计做完再回去。而且你说过就几分钟验个血而已,不会耽误多少时间。我也不想再哪天单独出来做个几分钟不到的检查。”
确定她没事,殷染坐直身体随即笑了笑,“随便你。”
说是医院的临时门诊。
陶曼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这种高科技类似堡垒的地方。这也太先进了!视线里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刷白墙壁直上云霄,站在这家‘医院’面前陶曼感觉自己就像是纯白背景色上的只蚂蚁。对比之下微小的不值一提。
这哪里是医院,这分明是科学研究院好吧。
内心如此感叹着,殷染却没有给她揣摩的时间。抓着她的手就跟着拥挤的人潮走了进去。外面看着就大的离谱,进去了之后陶曼才发现里头更是让她觉得夸张。
各种她没见过医疗仪器穿梭的机械护士,穿着病号服的人貌似不少。穿着便衣的兰登开路,殷染搂着陶曼拉近自己身边。
和所有医院一样弥漫在鼻端消毒水的味道。所有墙壁和服装入眼都是整齐的白,即使有少少出入也微小的不值一提。“检查门诊在那边。”面带微笑的机器人护士。比温蒂笑容还要温柔,可能是工作用途不一样。无论是礼仪,举止,还是笑的弧度都给人一种安心舒适的感觉。
真是精细到极致。
跟着兰登和殷染七弯八绕。
眼花缭乱的高科技产品,已经让陶曼转晕了头。反正从头到尾就是在别人的带领下的往前走,他自己早就已经不知道方向。
顺着悬浮电梯直接网上,陶曼紧紧抓住殷染的衣袖。直到它稳稳飞上他们要去的楼层,陶曼逃也似得匆匆跑下电梯,这才感觉心里踏实点。
检查窗口零星有几个女人,基本上都是在男性伴侣的陪伴下。
几个男人团团围在一个女人身边,那画面美的让人三观承受不住。陶曼粗略扫视了下女人的数量,心里默默吐了口气还好人不多至少不用排队。
就像她清点出来的数量一样,刚刚挂号没有多久就轮到她。
“我和你一起进去。”抓住她手腕一起站起身的殷染。
放在陌生仪器里的臂膀,感觉有什么尖刺的东西刺入她被固定的手腕。不是很疼,只是稍稍有些不适。顺着细细的透明管道流出的鲜血,很快就从手腕血肉里褪去的尖刺,陶曼拿了块药棉按在微微溢出鲜血的伤口上。
几乎就在她压着伤口站起身的瞬间,惨白寂静的屋子里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
第029章
震耳欲聋的警报响彻整个房间。极高的音量瞬间贯穿耳膜,陶曼几乎是本能双手抱头护住被刺的嗡嗡作响的耳膜。
‘怎么了?’
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询问被刺耳声音掩盖。粗粝的手一把揪住纤细臂膀。过大的力气揪地肩膀像是要脱臼一样,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慌乱中本能抵住对方坚实胸口的手掌,陶曼盛满惊慌的视线里撞入的是殷染微微紧绷的下颚以及抿紧的鲜红嘴唇。
并不温柔却很迅速地将她拽进自己保护范围,下意识后退半部按了按门把手。
打不开,锁死了。陶曼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脑袋里走马观花般闪现的那些遇袭的场景。
殷染极艳丽的脸,此时皱起眉头戾气横生。
他像是安抚一样护住陶曼的头。事实上她能感觉后脑的手掌在把她往下压,陶曼顺从的将额头抵在对方胸口,从她角度看过去就正好看到藏在衣服的QIANG。
男人粗粝的手掌已经伸到衣服里面握住QIANG,鼻端充斥着单薄衣物上呛人的烟味。陶曼感觉自己心跳瞬间变得鼓噪短短几秒时间几乎都要跳出来。
“怎么回事?”透明隔断后面从头到脚带着口罩的白大褂,就像是发现致命病毒一阵骚乱。眼尾余光将一切尽收眼底,可惜隔断隔音效果一流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
完全封闭的房间,里头一直封闭隔离的医疗机械门终于打开。
殷染金色眼底像是压满了不悦,瞪着那张缓缓打开的门捏在手上的QIANG往外拔了些。
“不要紧张。”门打开一瞬间,推门走出来的医务人员。举起双手安抚的瞬间,房间里刺耳的警报也被关闭。“请不要紧张。”
连续重复三次,关掉警报之后陶曼也听得清清楚楚。
举着双手出来全身套着白大褂看不见脸的男人,明显有些惊慌无措。虽然看不见脸,但陶曼感觉这个男人有点年轻。
“到底是怎么回事?”殷染的一直平稳的声音有些低沉听起来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机器出了点问题。没事,不用紧张。我们只是需要微调一下,还有就是可能需要您的女伴重新抽次血。”
血?
金色眼睛下意识暗了暗,重新放回去的手QIANG被衣服掩住。
沉吟片刻安抚地拍了拍靠在胸口的陶曼。“没事,重新抽次血而已。”
尖利的针管刺入皮肤微疼,顺着透明管子抽出来殷红的深色血液。少少抽了点,瞬间灌入真空的玻璃管里。
“这样就好了?”很快就从血管中抽出来的尖利针管,陶曼按住重新压在伤口上的药棉。
“要重新启动机器化验记录,请稍等一下。”
外表崭新的仪器在白炽光下泛着让人冰冷的白。心里有种不着地的发虚,好像之前嘈杂警报还在耳边。
总不能是这具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当然更多的是心里有事,所以底气不足。
短暂关掉电源之后重启,听不见任何声音的高科技。陶曼只能看到白色机身上熄掉的彩色指示灯重新亮起。
然后就是重新放入机器检测血液。盯着被点入药物的殷红液体送入机器。莫名陶曼的呼吸停顿了片刻。
寂静无声的房间运转起来稍稍有些声音的机器...
紧绷着神经瞪着仪器运转,直到最后血液样本被检测完毕退出来。那让人汗毛直竖的金宝都没再响起。
“这就算完了吧。”看着退出来的样本,陶曼打从心底的松了口气。
抱着土土的紫色小花已经被压变形。
蔫哒哒的深紫色花朵以及翠绿枝叶就像陶曼现在心情。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损害,却让她积攒一天的好心情糟糕的一塌糊涂。
她已经受够这种突如其来的插曲。想想都会生出浑身乏力的感觉,本来就疼的腿也变得更沉重。
“我们还去不去餐厅。”出门之后就点上香烟,缥缥缈缈的白色烟雾吞吐仿佛也吐出那股郁气。
“哪里还有心情。”盯着蔫哒哒花瓣叶子摩挲着脚尖,陶曼现在一心只想回去好好休息。
“那我打个电话给莫德,你腿疼的厉害就在这里坐着等我一会就回来。”依旧是宠溺地压上她的头,艳丽的面容也像往常一样浮现淡淡的笑容。
明明殷染哪里都没改变。然而,隐约之间陶曼却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哪里不对?
男人身材修长挺拔的背影,迈着挺直步伐走到僻静处拨通通讯器。“东西拿到了吧。”
“拿到了。”车子里。兰登那张一直以来都像是没有睡醒的脸难得正色,带着医用手套打开医疗箱的将装着浓稠的血液样本放容器里...
浑浑噩噩回到房间,趴在床上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整个房间漆黑一片。
“温蒂?”喉咙因为刚睡醒还有些干涩。陶曼抹掉沾湿嘴角的可疑液体,稍稍闭上有些迷糊的眼睛好半天才缓过来。
“温蒂?”
寂静下来就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房间。熟悉了平常有个身影总是在屋子里穿梭,这会莫名其妙的不见心里顿时敲起了小鼓。
不在吗?去哪了?
不想挪位置,费力抓过床头闹钟。
才刚刚九点。稀里糊涂睡了一个多小时。
果然是太累了!
温蒂不在,陶曼重新把自己抛近软实的被褥中。趴在床上缓了一会才爬起身,自己找了双舒服鞋子换上。
衣服在床上压得皱巴巴,反正已经这样实在没必要再换。刚睡饱,陶曼估摸着自己今天可能又会睡得很晚。
放进偷换出来的血液样本。
殷染坐在椅子上,机械轰鸣的实验室里。昏暗的光照在半张艳丽的面容上,让他看起来有种说不出锋芒与沉甸甸的黑暗的。不过短短几分钟就出来的结果。
兰登看着仪器上显示的数值,即使只是短短扫过一眼也能明显看到他那张脸重重跳了下。殷染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原本就昏暗的房间气氛顿时变得更为压抑。
“结果怎么样?”站在看殷染身侧的莫德,那双写满理智的墨绿色眼睛仿佛跟阴暗实验室的冰冷融为一体。
“是基因返祖的女性。”
“通俗的来讲,就是我们所说的‘基因健全的母体’。”
第030章
她怎么的睡着了,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一样。身上有点疲乏,懒得起来。陶曼打开床头昏黄的台灯,盯旧泛黄的书页渐渐沉迷进去。直到眼睛感觉酸涩肿胀的难受,她才抬起头来。
已经几点了?
从小睡清醒之后,就无聊地坐在椅子上翻着昨天没有看完的书本内容。手是在动,但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已经快十点了...
黑白分明的眼睛轻轻瞟了眼墙上时钟,安静到可怕的房间里让人压抑。而且,温蒂还没回来?“啪——”轻轻合上书,陶曼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