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晕?”殷染坐起身,衣物摩擦声音在封闭的房间里听起来有点暧昧。他粗粝的手掌摸了摸她的额头。陶曼脸颊微微发红, 殷染靠近在她身上闻到了淡淡的桃子味。“你喝了那果汁?”
这一眼看的陶曼后背有点发凉。
“额——嗯!”殷染那双金色眼眸总是看的人有点心慌慌。当时他们不是在正锋相对吗?那她无聊了喝点果汁不是正常的吗?
“那不是果汁,那是酒。”罗威那个肌肉男,以及他手底下一帮头脑简单的蠢蛋,能端来什么少女心的东西。“都交代你不要喝。”像是惩罚一样掐了掐她娇嫩的脸, “脑袋晕不晕,晕的厉害就睡一觉。”
“一会就好了。”
“不厉害。”陶曼脸被他揉捏说话有点漏气。“就是脸上热,走路有点飘飘然。”那桃子酒她只浅浅的尝了就没再碰过。陶曼也没想到那是酒。
入口清甜清甜的味道,醇正的果香,一丁点酒味都尝不出来。
“脑袋不晕, 那就出去喝点红茶吃点东西。醒酒醒的的快。”殷染说着话的时候,他衣领袖扣散开。露出修长的脖子, 手腕,金色的短发头发也在床上蹭的凌乱。
房间里柔和光线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漂亮的阴影,让那张艳丽脸变得有点说不出的味道。
“我去洗把脸。”泪水糊在脸上干了有点紧绷绷。陶曼抽了抽鼻子,打开浴室的灯。亮眼白炽灯刺的她眼睛下意识一眯。哗啦啦的水流声穿过指尖, 鞠了一捧水浇在脸上。洗去了黏腻的感觉。
再抬头看看镜子里那张狼狈的脸。
哭的时候梨花带雨。哭完了眼睛肿的像核桃,脸也肿了。看起来就是一副受气包软乎乎的模样。狼狈的很, 哪里还能看的出娇俏的模样。真不知道对着这么一张脸殷染是怎么能亲下去的。
陶曼看着镜子里落魄模样,有点挫败又有点想笑。
一时间又哭又笑搞得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她洗干净脸抚平裙子出来的时候。殷染正坐在沙发上看资料。
他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头发衣领散乱,与平常的模样大相径庭。不过多了几分真实的感觉,这跟他本性里不修边幅的粗糙,莫名的契合。
房间里弥漫着红茶的香味。
卡尔争端出刚刚出炉的小松饼。精致餐盘放到桌子上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声。因为之前的插曲,陶曼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怎么站在哪里发呆?来坐下。”修长的手拍了拍身边沙发,殷染拿着资料抬头示意陶曼在他身边坐下。那副自然熟稔的模样就好像先前一切都是幻觉。他们没有争吵,她也没有肿的像个猪头。
红茶的香气散发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桌上的电子时钟,时间在一下一下的往前走。
陶曼扯着皱巴巴的裙子,有点搞不明白。都是在床上滚一圈,为什么她就像是被人□□过小草一样。而且殷染从头到脚就是一副慵懒的模样。
这不公平。明明她也很漂亮。
先前垂泪的时候很久几分梨花带雨的味道。现在过了一了会,本来只是有点肿的眼睛彻底肿成了一条缝。
殷染本来不想嘲笑她,实在是那张脸肿的厉害。眼睛肿的像个核桃,脸也肿了。一说话声音还有点软绵绵落魄的很。
“噗嗤——一”声没憋住。他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陶曼顿时就觉有种被人嘲笑的羞耻感。她因为什么哭,还不是因为她。不等她开口,殷染先她一步说话,“掉两滴泪。”
“掉出了打了一架的感觉。”
“不知道的人,得以为我把你怎么了。你说你这么脆弱,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陶曼皮肤嫩所以一哭就红,殷染捏了捏她的脸。拿过卡尔送来冰毛巾,示意她闭上眼睛。“用冰毛巾敷一下会好一点。”
冰凉柔软的触感,捂在眼皮凉凉的很舒服。殷染宽厚的手掌托着她的头,另只手捂着毛巾给她轻轻按着。
他一靠近就感觉又被他身上熟悉味道包裹。陶曼感觉着眼睛上不轻不重的力道,沉闷的出声,“我要这样敷多久?”
“可能要一会。”殷染见过不少人哭。
但是掉了几滴泪就能肿成这样的也是第一次看到。毕竟没有什么人能让他有耐心听她哭诉。
他不知道要多久,就凭感觉说。只是这样,说话就有点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之前就被他含糊不清忽悠过。陶曼一听这话就知道,殷染其实不知道多久能消肿。也不知道这个方法好不好,陶曼觉得不能拒绝这个小气男人的好意。
伸手抓过毛巾,“那我自己来。”
拿着柔软的毛巾,两只眼睛换着慢慢敷。“我是不是可丑了。”她哭声音软软的,说话有点瓮声瓮气,这话说出来睫毛轻颤。
可见她对殷染那一声嘲笑耿耿于怀。
“确实不怎么好看。”越看越觉得搞笑。明明就是个丑丑的哭包,仔细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可爱。
殷染看着她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暖意。“等会我要出去一趟。”
陶曼转头看向他,“你今天不是休息吗?”两人闹了一场,才刚和好。这一吃饭一吵架好好的约会泡汤了,现在陶曼还想着晚上继续二人世界,结果殷染居然说她要出去。
他是军人,命令来了就得马上出去。这个事情陶曼早就知道了,她说着话眼睛看向时钟。“等一下出去,要到什么时候。还是说现在。”
“我要去见一个人。”殷染艳丽的面容沉寂下来。
他神色一冷,身上那股熟悉压迫感就又回来了。“现在换身衣服就要走。这几天都回不来。帝都可能要变天。这些日子,你自己注意点。让卡尔贴身守护你,记住不要离开他的视线。”
殷染说着说着话,整个人突然逼近。
他艳丽的面容一凑近,陶曼就感觉呼吸慢了半拍。“记住了。我不在,你不要出门。谁来都不要开门。”
“尤其,不许和罗威私下见面。”拇指细细摩挲着陶曼柔嫩的脸颊。“记住了。”
......
嘈杂的飞船,所有船舱走到都满满当当,挤满了流民。狭窄空间挤得像塞得满满的罐头,头挨着头腿挨着腿,走都走不动,转个身都难。
人多了又挤在一个船舱内。吃喝拉撒全在一个地方,有事押送流民的飞船。老旧的机体通风循环系统年久失修。
整个空间里,股混一股杂腐败的恶臭味。仿佛无孔不入,用各种刁钻的角度,折磨丹尼的鼻子。熏得他有点脑袋疼。
早知道船上这么臭,他就不应该嫌头盔重不带。说什么都得带着头盔来。
他靠在飞船最里头的墙壁上,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他忍着恶心闭着眼睛在假寐。许久不见身影的德鲁,忽然从挤得转不开身人群中探出头。
“回来了。”拉里最先看到他。他是那个青年人。擅长徒手搏斗,长的没什么特点。年纪也不是特别大,就是为人比较稳重。
德鲁和他不错,他身上背着个灰扑扑的包,像猴子一样从人群中费力的挤出来。
“回来了。”即使他从小混迹在流民中讨生活。德鲁也不喜欢在飞船上的日子太难受了,所有人都像是等待宣判的牲口一样死气沉沉。而活跃的大多数是暴徒,拉帮结派,血腥暴力。
他就是在这样肮脏的环境里长大,混的一身潜伏的本事。
他带回了干净的水源,以及什么时候到目的地信息。“到地点还要两天。”押送流民的飞船上物资特别匮乏。也有一些黑商人在上都贩售东西,大多数都贵的离谱。他们一行六个人换回来两瓶水。
一点点量都不够塞牙缝。
本桀桀的怪笑。
他本来就是个瘦到皮包骨的老头。一把络腮胡子看不见脸。皱巴巴的皮,包裹着干瘪的身体,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
但是只要一开口,他浑身上下就萦绕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味道。尤其这么阴恻恻一笑,就更那股让人不舒服的味道就更明显了。“那么大三块源矿石,你就换回来两瓶水。小子,你是不是偷藏了。”
说这话手就开始往德鲁腰上摸。
老人的皮皱皱的,再加上他笑的不怀好意。德鲁还没出声,拉里先一步把他的手打开。“这种地方物资有多贵,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装模作样。”
本虽然是个老油条,他虽然战斗经验丰富。但他毕竟年纪很大了,拉里正当壮年。和他硬碰硬自己吃不了好,这汉子能一个拳头能把他砸黏糊。
所以拉里一出声,他就闭嘴了。
“太贵了没办法。而且还是水源,能换到两瓶已经很不错了。”德鲁拧开瓶子先递给丹尼。旁边不少死气沉沉的人,看到他们手上有水源开始蠢蠢欲动。好在莉莉带着口笼,长的凶神恶煞很骇人。
没人敢轻举妄动。
丹尼灌了口水,把瓶子递给尼尔森。等这个儒雅的和他们格格不入中年人喝完,德鲁才接过瓶子浅浅的含了一口水在嘴里细细的品。
“要不是,莉莉上船的时候,把货弄丢了我们怎么会落魄成这样。”本依旧在抱怨,他就是那种三种不惹事就难受的货色。
德鲁欺负不了,就欺负莉莉。因为这个带着口笼的丑八怪是个哑巴。
“你闭嘴吧!莉莉在乌海如果不是因为拉你,准备的干净水会掉出去?”喝了口水丹尼缓过来,合着冰蓝色眼睛终于睁开。那里头像是结着一整个冬日的寒冰,看的人刺骨。
作者有话要说:
第046章 ·
短暂的水源补给, 让一群人稍稍恢复精气神。丹尼掉落的这个星球太偏远,实在是没有其他通行路线。不然,但凡有别的选择, 尼尔森都不会选择运送流民的运输舰队。条件真的是太恶劣了。
卡洛斯腿上挨了三枪,换来了苦心经营的情报网没有一日之间覆灭。丹尼因为埃尔夫人那个蠢透了的老女人探听来的假消息, 差点和那些星际盗匪一起被炸得尸骨无存。这桩桩件件都算在了那个声名狼藉男人身上。
绰号叫血手套, 殷染。
这不是战争,这是坑杀。这些日子颠沛流离过的日子遭的罪,丹尼全都记在心里他得一笔一笔讨回来。运输船虽然破旧不堪好像随时会散架的一样, 但是他们运气不错。在星际航行的时候没有遇到危险天体,重力影响。总的来说虽然条件恶劣,但这是一条安全的线路。
“要到了吧。”周围的流民开始躁动,他们都是在外头漂泊灌了的人, 一点点风吹草动消息传的很快。
“德鲁呢?”像个小野兽一样挨在丹尼脚边沉睡的黑皮少年不见了踪影。
“带着物资跑了呗。”本干瘪的身躯像个枯树枝。他又在摆弄自己骨头磨成匕首。也不知道他抽了自己小腿骨做了匕首,是怎么能走路的。这个老头阴恻恻的,满嘴没一句好话。尼尔森看不上他为人,本来是想把他留在基地不带他回来。
但是丹尼,一定要把这个六个人全都带回来。尼尔森毕竟是双生子的老师, 丹尼心思比较单纯。这一看就是卡洛斯的想法,也不知道那个那个孩子脑袋里面想什么。
“爱德华, 你见过德鲁吗?”爱德华流放之前是个星际联盟里的小贵族。他长的端正细皮嫩肉,在一群流民中显得格格不入。他知道自己的外表容易引来灾祸。所以把自己包的比丹尼还严严实实,平时一言不发没什么存在感。
爱德华是个药剂师,还很有能力。多亏了他,一群人才能从远古丛林瘴气中走出来, 没被那群毒虫毒草腐蚀成白骨。他从来不主动说话,在一群人中格外的低调。丹尼一句话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用灰扑扑的布, 把自己包的像个粽子。除了眼睛留了一道缝隙,连手指尖都没有露出来过。也不知道这么热怎么挺下来,这要换成是他,丹尼觉得自己一身皮都要捂烂。
“半个小时之前吧?”太久没说话爱德华声音嘶哑的有点难听。
“半个小时!以那个小子身手,估计早就带着物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本桀桀的怪笑。他声音就像个残破的风箱,呼呼漏风刮得人耳膜疼。
他的话让莉莉立马查看怀里他看管的物资。灰扑扑布包被他护在怀里,几个袋子全在一个都没少。他“吱吱呜呜——”地跟丹尼比划着,表示一个都没少。
“再多嘴拔了你的舌头。”丹尼眼神像刀一样刮着本。“让你变得和莉莉一样。”
丹尼虽然年轻,但是常年混迹在权利之间在刀锋上行走经验。让他整个人像是一柄出鞘刀,锋芒毕露阴森刺骨。他有种团聚人心的能力,至少在远古丛林的时候是这样。这一行归来六个人,最起码有四个听他号令。
本嘴巴贱。没有人喜欢这个肮脏满嘴的老头。丹尼如果真想动他,拉里会第一个把他从飞船上丢下去。何必和他个臭小子硬抗,到头来还是自己吃亏。
“你们在找我?”德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爱德华的身后。他满头是汗,黑色卷发贴着额头一缕一缕的。他翠绿色的眼睛里像是装满了宇宙的星光,因为兴奋而绚烂异常。
“你去哪里了?”德鲁赤着上半身,少年的肌理匀称充满力量。前胸后背刺满刺青,古老少见的文字。随着他动作起伏变动,汗液让他臂膀背脊泛着一股透亮的油光充满朝气。
“搞了点好东西。”德鲁像是做贼一样,把藏在身上东西掏出来塞进丹尼手中。“打开看看。”他的兴奋溢于言表,丹尼狐疑的低下头。捏了捏袋子硬邦邦的,打开一看赫然是一兜原矿石。
“你哪里搞来的?”五块比昨天换水带去的还多。丹尼掐着德鲁耳朵,他凑得特别近,声音压得特别低,生怕别人听到。
“那些暴徒手底下偷来的。”
“前天换水的时候,我记住了他们钱箱位置。今天悄悄去偷来的。他们人太多,我没敢搞多。你放心他们没看见我,飞船上就要抵达目的地。到时候下了船一溜,没人找的到我们。”德鲁偷来原矿石大小不一,在脏兮兮的袋子里泛着的原矿石特有的光泽。
就像他心一样纯净透亮。
........
扣掉义眼,换上军服。军帽往头上一压,镜子里优雅的金发贵族男人。就变成那个压迫感逼人阴沉沉的指挥使。棕色眼罩挡住半张艳丽的面容,金色右眼里就像是暗潮在涌动一样。深不见底,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