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声音变化得很大,就好像一个和蔼的爷爷,忽然变成了奈何桥边那渡船的年迈的披着斗笠的老人。
经历过无数世事,嗓音里都是遥远的苍老感。
“爷爷想说,歌儿,谢谢你,让一个心里都只有恨的他,心里多了爱。谢谢你,让一个总想和这世界说再见的他,想要继续活命。小歌儿,爷爷谢谢你,救了简寒。”
弦歌儿听得鼻子发酸,前一天忍痛给他分手信的感受划上心头,刀割一样。
她担不起这些谢谢,而且她在做的事,犹如又将靳简寒推入只有恨的黑暗地狱里。
强忍住不要发出哭腔,弦歌儿说:“爷爷,不好意思,我小叔敲门叫我,我先去开门了。”
靳北南却隐约听出她声音里的哽咽,轻“嗯”了声说:“好,去吧,不要多想,不要将爷爷说的话当成你的负担。”
挂断电话,弦歌儿的眼泪夺眶而出。
仿佛仍醉着,酒精令她心里的感受失去控制,无法抑制,从胸口里飞出来,难过不断翻腾增长。
弦歌儿哭得鼻子都通了,流出鼻涕来,抽着纸巾擦眼泪擤鼻涕,难受问:【十娘,我任务还没完成吗?】
十娘看到公主哭,就立刻心有不忍了。
可她见过公主在免税店购物的欢快模样,知道公主要哭也就哭一阵,下一阵就好了,报复将军这事情可决不能手软。
十娘坚定说:【没有,公主,还没收到新消息。公主,你一定要稳住啊。长痛不如短痛,已经甩了,就甩到任务完成,千万别藕断丝连,不然以后更难,难于上青天啊公主。】
弦歌儿:“……”
行吧。
弦歌儿果然只哭了一阵,哭到肚子更饿,肚子在里面直打鼓,她就收了眼泪。
换好衣服,去隔壁敲门。
弦盛比她还能睡,来开门时还睡眼惺忪的,满脸都是起床气的不高兴。
打开门就转身往里走,把自己摔床上,继续睡。
弦歌儿跟过去满脸堆笑:“欧尼~酱,陪狗蛋儿去吃饭啊,吃完饭去鬼屋玩啊,走呀。”
弦盛气得睁开眼瞪她:“欧尼酱是哥哥,不是叔叔,叔叔是欧吉桑,我看你像蠢蛋酱。”
“……”
弦歌儿酱蹲到床边,两只小手向小狗似的搭在床上,也不说话,就可怜巴巴地瞅他,就好像一只饿了三天没吃饭的小狗,疯狂朝主人以眼神暗示。
弦盛却余光注意到了弦歌儿手上戴的戒指:“嗯?这是什么?哪来的戒指?”
弦歌儿戴的是靳简寒送她的第一枚戒指,一起在商场买的那一枚,刚才哭的时候给戴上的,进门前忘摘了,迅速把手背到身后:“嘘,我偷的,小叔你不要声张。”
弦盛:“……”
偷的个屁。
他见过弦歌儿这戒指,就是靳简寒的保镖助理曲钟将刻有“我的公主”那枚戒指,送到他们弦家之前,弦歌儿手上戴的就是这枚订婚戒指。
弦盛眯起眼说:“我见过。”
弦歌儿摇头,镇定自若说:“不,小叔你没见过,你前年就瞎了,你怎么可能见过。”
“……”
所以,这俩小情侣,果然是分手玩的,之后总要和好。
弦盛似笑非笑:“呵,靳简寒喜欢上你这个小东西酱,够惨的。”
“……”
小东西酱,这称呼好像还挺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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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靳简寒惨不惨,弦盛都有点惨,陪小侄女连玩了三天鬼屋。
而且鬼屋还都不在一个地方,这一个东京樱之怨灵,那一个富士急鬼医院,从东京到富士山就一百公里,再来个往返,还要签生死状,再被吓个半死,还有京都鬼屋,把他一身老骨头都给折腾疼了。
终于,弦盛瘫在酒店里,哪儿都不想去,也不想动了。
一个电话打给隔壁,弦盛没好气地说:“弦公主,晚饭你自己吃吧,老臣要睡觉,谁都不许打扰。”
弦歌儿听见小叔这糟糕的语气,她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叹息道:“那好吧,本宫允了。”
紧接着又说:“但是你要把卡给本宫,本宫要疯狂刷你的卡。”
弦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