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离神色肃穆,姜永跃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与李蓉并肩而站,认真望向姜离。
诚然,这世间有自私自利,不配为父为母者,但却也有无私奉献,一心为子女者。
姜离认为,若是后者,和气致祥,那么就再没有什么是能比过家庭这个坚实后盾的东西。
家人是人生最大港湾与依靠,一切皆可商议。
她有幸两世均能遇见幸福美满的原生家庭,致使她能始终无忧无虑,是以如今,无论有什么决议,她也都能同父母提起,一道决定。
见李蓉和姜永跃齐齐望向她,姜离抿了抿唇,下定决心般道:“我都知道了。”
这话却让李蓉和姜永跃又同时皱起了眉,动作整齐一致。
“娘亲为季家办事,曾是细作一事,这些我都知道了。”
听见这话,李蓉和姜永跃倒没什么太大表情,只是若去细看,能发觉李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李蓉微垂眼眸,声音不自禁有些颤抖,“他以此来威胁你,让你给他做妾?”
姜永跃伸出手握紧了李蓉,“离儿也已及笄,我们之前也说过,等她及笄后便将此事告知。”
“我知道,”李蓉神色森冷,“但这事该由我们亲自开口,哪里需要他个外人来置喙?更何况他说这个,谁不知是怀着那等腌臜心思?!”
姜离有些无奈,她这母亲在意的重点竟然是这个。
忍不住笑了笑,“娘你就放心好了,我怎会轻易受他威胁?”
“我知道。”李蓉说得异常笃定。
但旋即面上便露出了几分担忧,“但他若将此极密之事告知你,那便表示……”
知道李蓉的担心,姜离点了点头,“我也怕他会不择手段,娘你知道吗,这季简就是个变态。”
“昨夜他将我带去别院,那门后竟然是一堆人的尸首,死相恐怖,全部被悬挂于半空,那景象可怖极了,我一时被吓到,就昏过去了。”
“再醒来,他竟然说那是送给我的生辰礼物,说那些人是得罪过我的人,可我一个也不认识!”
姜离尚有余惧,说得磕磕巴巴,但话毕却见李蓉和姜永跃面上并未有何讶异,仿佛习以为常。
“娘?爹?”姜离不禁疑惑。
良久,李蓉才喟叹了一声,“他如今,倒与他爹长成了同一性子,细细若泉下有知,不知该有多伤心。”
细细是季简母亲柳氏的闺名,听闻她是季年捧在心尖儿的人,但之前在姜离家呆的日子,姜离时常见她郁郁寡欢,面上鲜少笑意。
如今一听,倒是明白了。
李蓉伸手将姜离抱入怀中,轻柔拍着她的背,“细细也是个苦命的,她当年其实本有另一桩姻缘,是家中长辈自小给她定的娃娃亲,谁知一日外出祈福,却阴差阳错遇见了季年。”
而后便是恶俗的季年对其一见钟情,强取豪夺的剧情。
季年强要了柳氏,将其取回季家,柳家纵有怨言,但季家权大势大,哪里又敢多言,只得认了这门亲事。
季年此人喜怒无常,狠厉毒辣,对不听话之人从不心慈手软,柳氏见过他的血腥手段,亦不敢反抗,更是为了身后家族只得委身于季年,讨他欢心。
季年虽娶柳氏之后,未再纳妾要通房,吃穿用度也是给她最好的,但他却不顾柳氏胆小,每每处罚手下时,亦要强迫柳氏一道观看。
那等令人作呕场景哪怕正常人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个养在深闺鲜少出门的闺阁女子?
是以柳氏常脸色惨白,看至中途晕厥过去。
季年喜欢鸡儆猴,所以惩治手下亦要求所有细作在场,以作警示。
李蓉便是在那时对柳氏生出怜悯之意,多加照拂后,与她亲近的。
但纵使有李蓉的照顾,但长此以往观看这等血腥场面,柳氏变得敏感脆弱,草木皆兵。
变故发生在季简七岁之时,季家在剑柔的细作办事不利,被季年处死,与往常一样,在邬国的季家人都得前来观看,其中甚至包括七岁的季简。
哪怕季简只是个孩童,却也不能缺席,柳氏哪里能接受?可苦求无用,季简被季年当做下任家主培养,只道这是历练。
那被处死的剑柔细作,谁知竟在最后一刻拼死向季简奔去,拼尽全身内力打断了季简双腿。
柳氏对季年的仇恨,一下子迸发而出,歇斯底里怒骂季年,而季年也终于第一次松了口,遂了柳氏心愿,让柳氏带着季简来姜家疗养。
柳氏一直期望季简不要长成季年那样,来姜家休养,也是为了让季简脱离那等环境。
然而终是与她的愿望背道而驰,柳氏来姜家没多久,心中愧疚愤懑,没多久便郁结而亡,季简又被接回了季家,如今一看,与季年倒是压根无甚区别。
李蓉哪里愿意姜离重蹈柳氏的覆辙?自是听此消息后便生了抗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