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姜离眼中蓦地生出雾气。
总以为自己活过两世,已算看过沧桑世事,李蓉和姜永跃她更多的是当他们为知心朋友,他们真心待她,她亦真诚回报。
所以谁牺牲倒是没甚关系,但如今姜永跃一说,姜离从他们眼中看出不加掩饰的宠爱,那种凌驾于世间万物的父母之爱,一时让人动容。
鼻子一酸,姜离有些哽咽,“可父母也该是享那天伦的年岁。”
姜永跃的神色更柔了些,笑意更浓,“我们离儿真乖啊,但世间大多父母,子女好他们便也觉得自己好,你不需在意那么多。”
“你娘刀子嘴豆腐心,其实我们都看得出,你是真心喜欢那祈公子的,自家女儿,我们还不了解?”
看着姜永跃那挤眉弄眼的八卦模样,姜离一瞬被拉回现实,满头黑线,还是原来的配方,老不正经。
但也亏得如此,姜离此刻心情轻松了些,不再如方才那般沉重。
姜永跃看了眼李蓉,见她依然背对着两人,脊背挺得笔直,但那头微微侧着,显然是在听这边两人对话,姜永跃哑然失笑。
继续对姜离道:“我也私下问过了祈公子的意思,他亦对你有心,这几日我认真观察过他,是个靠谱的,以后将你交给他照顾,我们放心。”
“咳——”一直沉默的李蓉终是开了口,“什么们?你自个儿放心就放心,我可还不承认。”
“是是是,我们离儿值得最好的,行了吧?”
李蓉冷哼了一声,倒是没再说话,那模样傲娇极了。
姜离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一对儿活宝。
“所以,趁着快近年关,你与祈公子寻个空档离开,等那季家人过完年再想追你,便也晚了。”
姜永跃想让她先和祈渊离开,他们留在此应付季家,就和她想的,拿到解药后让大家离开,她自个儿留在此应付季家有异曲同工之妙。
留下之人是什么下场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如今看来,以这阵仗是谁也不会轻易退让,谁也劝服不了谁的了,这一下就陷入了僵局,一时无解。
姜离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知道这两人固执,她也不想轻易松口,便转移话题道,“这事往后再说吧,快过年了,团团圆圆,快快乐乐的一起迎接新年才最重要,这事,我们过完年再说好不好?”
过完年便晚了,谁不知道这是拖延之话?
但祠堂内众人皆不再言语,一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李蓉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先这样吧,起码先将正月迎了再说。”
毕竟往后,还不知有没有机会一家人再在一起过年。
三人各自抱着各自的打算,没有多言,相视一笑后出了祠堂。
那边祈渊和山洵已经吃饱了,祈渊一只手半撑着下颌,另一只手拨弄着碗筷,发出泠泠之声。
见他这等闲适模样,山洵可谓是操碎了心,面色冷冽直如这十二月风雪,“主上,如今已十二月初五,再过十日您又会……上次是运气好,这次总不会又找姜姑娘要药来缓解吧?”
山洵有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她会起疑的。”
“她如今就没起疑吗?”祈渊有些好笑地看向他,桃花眼中眸色幽深,看不出情绪。
山洵内心咯噔一声,“您的意思是?”
随即皱起眉来,“那我们得加快行动,在她发现以前找到彻底解决的法子,而后回大沅。”
不然他这主子,在这邬国凶多吉少。
祈渊却是半分危机感也无,放下手中筷子,看向门口,好似在盼着谁儿。
半响,音调低沉,“她知道又如何?我本也没打算瞒着她,时机允许,同她说了又如何?”
今日山洵办事回来,已如实禀告祈渊。
昨夜祈渊让他查的身有纹身之人,在邬国遍地都是。
这个纹身,姜离的母亲也有,在耳后,但不大亦并不起眼,需得仔细辨别才能看清,但这纹身,却像是一个记号,一个作为某组织归属的记号。
祈渊曾被强喂化骨散时,便看到过这个记号,那人的纹身在虎口,十分瞩目。
之前姜离亦说过姜母在发病时与他相同症状,是以祈渊便猜测,这个组织控制着手下之人,皆喂了化骨散。
纹身虽然不大,但却并不会纹在隐蔽之处,或是耳后,或是手上,或是脖颈,反正必定是几乎裸-露之处,不会藏着掖着。
山洵盯了许久,发现这些有纹身之人,有些如姜家一般有自己的住宅,有些,则会回到一个专门的宅院。
后经打听,那处宅院为季家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