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洵默默叹了口气,他这主子,救不活了。
祈渊拿着手指戳了会儿姜离,见她嘟囔着嘴,在梦里骂骂咧咧,眼中笑意更盛。
回过头撞见山洵那副无语凝噎的模样,那表情仿佛在说——‘你没救了’。
祈渊这才收敛,面上不复玩笑,又试着戳了一下姜离,确定躺在侧旁的人没有醒转的趋势,他掰开她的手指抽出自己的腰带,而后站起身来。
祈渊目光凝向窗外,眼眸神色幽深不见底,再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看着外间依旧绽满夜空的烟火,祈渊冷声道:“之前让四仪他们办的事?”
“已办妥。”
祈渊点了点头,“其他人呢?”
山洵眉宇微不可查皱了皱,而后如实答道:“除了六旬那边的还尚未完成,其他人皆已完成任务,主上您这是?”
祈渊本来的计划是在年后收网,如此一切亦部署妥当。
然而谁知那人却半刻也等不了,未免夜长梦多,先发制人。
现今失了先机,但好在之前祈渊设想过这人的行动,想了破解之法,并令自己手下分别去做准备,倒还不至于太糟。
但最后一步棋还未完成,风险势必增大……
祈渊唇线抿紧,眉头再次皱起。
他被桑晏救出后,两人便开始借助栖溪院赚钱来培养暗卫,这帮暗卫,被他分为了七小队,每个小队选出能力出众者来领导。
如今除了七岳所在的第七小队留在桑晏身边供她驱使,其余已于两日前全部抵达邬国。
抵达邬国后,祈渊立刻给他们安排了差事。
祈渊眼睫微颤,沉吟半响回过身来,神色不咸不淡,依旧看不出深意。
但此刻山洵却一下就明白了祈渊想问什么,立刻道:“主上放心,我出来前已将那锦囊交给姜夫人,让她们绝境之时打开。”
“只是,”山洵欲言又止,接得祈渊眼神后道:“姜夫人让属下转告主上,说颜尧已替姜小姐准备好离开邬国的一切事宜,让您尽快带她离开……”
听见这话,祈渊没有回答,却是问了另一个问题:“那季府,可有何动静?”
山洵不知祈渊意思,但还是老实回答:“不曾,大门紧闭,仿若隔绝尘世。”
听得此言,祈渊下意识扭头去看榻上姜离,见她酣睡依旧,这才稍稍放心,“传令下去,一书二礼三玄带上各自部下今晚即刻离开,不得耽搁。”
“剩下之人……”
然而不等祈渊吩咐完毕,那边山洵焦急地打断了他:“主上!”
祈渊的计划他虽说没有知悉全部,但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
据他们查探,化骨散源头便是季家,而那人要对付季家,他们本是准备借此顺水推舟,而后置身事外坐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
怎地如今他这主上却要亲自去赴这泥泞?!
真真是好糊涂啊!
看那男人和季家争个你死我活,再推波助澜趁机拿解药不好吗?
山洵苦口婆心地道:“主上!我们此次前来邬国,主要是为那解药,邬国新皇登基,政局不稳,此番行为必是为固皇权,姜家不过是争斗中的牺牲品,我们若插手……”
“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祈渊厉声打断,似觉得打扰到了榻上之人,最后声音稍降,却依旧清晰传入山洵耳中。
祈渊冷笑一声,“当日我假设那人可能的三种行动,如今应验一种,他选择从姜家下手,那么其余两种便作废,一二三他们自然不需再徒留此处增添危险。”
经此一点,山洵恍若醍醐灌顶,立马明白祈渊的意思,“那您的意思是,计划照旧?可六旬他们还未完成主上交代的事。”
“依你来看,季家可会救姜家?”
“怎么可能?!”
“你看,你都知道的事,况且姜家早已脱离季家,那季简又会对阿离有几分真心?”祈渊冷哼,面露讥讽。
“所以计划必然得有变动,姜家满门,不过三人,那人又何尝不是在赌?他倒还真以为季简那厮会为了阿离涉险?”
山洵也随之皱起眉来,“可属下不明,姜小姐一家,就算那季简真的出面,恐怕也未曾会撼动季家根基。”
说罢两人均沉默起来,寂静房内,只有浅薄的呼吸声。
片刻,祈渊勾了勾手指,唤山洵到他跟前,“那只是个由头,借机铲除季家的借口,今夜一二三必须走走,六旬继续做他未做完的准备,至于四仪和五泰……”
祈渊在山洵耳旁说了许多,每说一句,山洵的神色便愈严肃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