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能本是倨傲仰头,一副眼高于顶之态,看那姜家之人就如看凡尘蝼蚁,此刻经祈渊此言,他终是皱眉垂目,正视起祈渊来。
“放肆!大沅通缉令上,你之模样清清楚楚,而抓捕一事,臣受皇上口谕,亲率锦衣军前来捉拿通敌叛国罪犯,你这质疑,可是在质疑当今圣上?!”
此言一出,周围再次哗然,但祈渊却半分未慌,面上神色云淡风轻,仿若是刚听完此人在谈论今夜天气。
良久,祈渊突然阴阳怪气‘哦’了一声。
随后反问道:“是吗?若天子受你蒙蔽,任奸为臣,那还真是邬国之悲。”
“通缉令一事暂且不提,晋源律例有言,各国不得擅自惩罚他国之人,需得送回原地处置,但你刚才所言……”
祈渊上前两步,那些本迟疑的将士见此,竟因他这份卓然气质而生出几丝退意,好在毕竟乃皇帝身旁的禁卫军,众人纷纷按捺下心中异感,立于原地未曾后退。
祈渊面露笑意,皎洁之月从乌云后浮现,温柔月光洒下,照进祈渊熠熠双眸,将他黑瞳衬得极亮,然而却又像是蒙了几分薄雾,让人看不真切其后含义。
他轻声道:“你着重强调‘主子’二字,是想隐晦提示什么?暗示他们莫要将你供出?他们的主子,不正是你吗?”
声音说不出的清泠空婉,但刚才众人本就屏住呼吸专注于此,此言一出,举皆震惊!
本端着姿态站于巷角的刘能震怒道:“放肆!本官一向奉公守法,为国为民,怎能容你随口污蔑?!”
“污蔑?”祈渊笑意更甚,眼中带了几分天真懵懂,像个孩童,但开口的每一个字,却都不同于孩童的讨人欢喜,“我可是有证据的。”
以彼之法还之彼身,既然这刘能可以伪造通敌叛国之罪证,那他又何尝不能伪造他为幕后主谋的证据?
祈渊笑得愈发天真灿烂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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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朔被面前季简笑得毛骨悚然,他是知道自己这个主子有时候会发疯的,但其发疯程度一次胜过一次,永远让人无法预料。
内心没底,说的话都磕绊了些,“明白?少主……明白了什么?”
“你与白轩真真是好算计!如此心思,我倒都有些自愧不如了。”季简言语讽刺,本来苍白的面色,因方才的大笑而染上绯红,此刻看去有几分妖冶。
季简直视白朔,“之前告诉我刘家之人有所行动,却并未告知我是何,想来那时,你们就已经知道他的目的,是想以姜家为饵,来对付我们季家!”
“你们提却又未提清楚,便是想往后我问起,你们好有托词说已同我说过,让我怪不到你们头上,但你们又不敢同我说清楚,只道父亲并未在意,以此来松懈我的疑心。”
“想必我那父亲嘱咐过你们,不准将此事告知于我,你们也不好拂了他的意!”
“你们!”季简直指白朔,厉声问道:“究竟是谁的属下?!我看你们连自己的主子都认不清,那还要来何用?!”
“少主……”白朔皱眉,见对面少年已被气得不断喘气。
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想要上前查看,然而刚走上前,却见季简挪动轮椅到得桌边,拿起上面杯盏掷在地上,刚好砸在了他脚前!
季简:“父亲早就知道,却无任何作为,就是打定主意要舍弃姜家!他不愿我娶离儿,亦瞧不上她身份,便是想要以此一石二鸟之计,让我断了念想!”
说到愤怒处,季简喘息愈发沉重,白朔连忙上前,“少主你先息怒,身子重要,少主!”
季简死死抓住白朔衣袖,狠瞪着他,然而不等开口,却一下被点了昏睡穴睡了过去。
白朔将其抱于榻上,“过了今夜,一切已成定局,若届时少主要属下性命,属下亦无怨言,但如今时机关键,季家若行差踏错一步,都将会是万劫不复。”
第63章 ·
御史大夫刘能, 也是出自世代为官的言情书网,早年与柳家定下娃娃亲,与季简他娘, 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可谓是人人称羡, 然而谁料在即将修成正果之时,被季年横插一脚。
彼时季家已是邬国权势滔天的世家大族,然而刘家, 刘父虽为太子之师,却无实权,刘能当时也仅于朝中任一小小官职,自是比不过季家那高门大户。
是以到手的媳妇飞了, 刘家再有怨言也只能憋着口气,敢怒而不敢言。
祈渊每日晨间在街上做生意,且专做女子买卖,其真实目的是趁机打探消息,男儿家仗着几分面子不愿妄议, 然而女儿家却没太多禁忌。
全凭自个儿开心乐意为主,更何况季家抢刘家媳妇之事, 当初闹得满城风雨,本也不是什么极密之事,要想得知并不困难。
众女子提起无不叹气,只道可惜,柳氏早逝, 刘能此后再未娶妻,一心仕途, 本该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却最终落得如此结局,令人唏嘘。
如今一看,刘能不断攀爬,蛰伏朝堂,其真实目的是在找寻机会,找寻扳倒季家的机会。
听得祈渊提及‘证据’二字,刘能的面上闪过讥诮,好似祈渊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污蔑邬国朝廷命官,若本官以此罪起诉,那无需将你送回大沅,亦可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