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算他知道!皇上也知道李蓉为季家所用,但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这也不是能随意拿至台面来说的事!
若百姓知道皇帝曾培养细作,那皇家信誉何在?百姓们只会以为受人监视,疑神疑鬼,从此畏惧一言一行。
这等哑巴亏,明明知道却有口难言,太难受!
“刘大人,”见他出神,祈渊再度出声,“此纸特制,上面可印有您刘府的家徽暗纹,不是能轻易辩驳清楚的,皇上就算不信你会做此事,但若去你家搜查找出同类纸张,恐怕……”
祈渊有些可惜地摇摇头,“不知得有多失望啊。”
刘能:“!!!”
祈渊此言一出,刘能全身浮出冷汗,之前他知大沅出过通缉令,说有重犯与姜家女一道,大沅有令,活捉回去必定赏金百两。
他本欲借此,将他和姜家烙上更深一重的通敌罪名,但如今见这少年气定神闲,一切在握的模样,刘能突然全身僵硬。
祈渊双眼含笑,唇畔因着笑意也扬起抹弧度,露出右侧脸庞的浅淡疤痕,祈渊看了看刘能又看了看李蓉等人,“此两人尚需再审,姜先生及其夫人如今若全盘托出刘大人罪证,那在此案中便不再是罪犯,而该转为污点证人。”
“他们所为,就算要判,也得看此案将功赎罪的功劳大小再定,刘大人您自身都还未证清白呢,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抓捕,还不放开他们?”
恰在此时,有人挤开人群,来者手持拂尘,面色阴柔,他来到刘能面前在他耳旁耳语了几句,刘能面色肉眼可见地迅速暗下。
“皇上有令,此案确有疑点,姜家之人及这位……先收监在案!”刘能的话语咬牙切齿。
他说罢,顿了片刻,又道:“容大理寺搜过御史大夫府后,再审!”
祈渊唇边笑意愈深,看着面前又要上前的侍卫,“我自己会走,况且如今我们罪责未定,就这么当嫌犯被拷去牢狱,不合适吧?”
说罢大声道:“我们相信邬国律例,定会还我们公道,绝不会逃跑!”
这话明显是对百姓们说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刘能面色绷紧,又看了看一旁的谢公公,对那些人点了点头。
李蓉和姜永跃手上的镣铐,也被解了开来。
谢公公不满的冷哼了一声,刚欲离开,刘能三步并作两步走追上,在他耳旁道:“还请公公告知陛下,此事是臣疏忽,但请陛下相信臣,臣定不辱使命,决计会办妥。”
谢远冷眼看了他两眼,并未出声,只微微颔首以示知晓,而后回宫复命。
祈渊看着那背影,而后见不远处有个人影也撤去,那人背挺笔直,只看背影都能感出几分雍容与威仪,祈渊眯了眯眼,随后不着痕迹地挪开目光。
……
这番消息一字不落传入季年耳中,季年神色未明,只站于床前望着天边明月。
良久,眸色幽暗地看了眼桌案之上的书信,握手成拳。
他这幅模样显然是巨怒,汇报消息之人头不自觉地更低了几分,浑身打着颤,深怕被迁怒。
“都有人如入自家之境,登堂入室到这种地步,却无一人发现,我养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
下首之人不敢发言,只抖得更厉害了,宛若筛糠。
季年走至桌案拿起其上书信,“查!立马派人去给我查!以此法来逼我季家入局,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有此能耐!”
第64章 ·
山洵略微有些诧异面前少女的反应, 心下虽有疑惑,但却不动声色打量。
想从她细小的动作及表情中判定她的想法,本来山洵以为得知此事, 她会大吵大闹,理智丧失, 不管不顾立马疯魔赶回姜家。
但此刻她蜷膝于榻上, 手肘撑着案几,眼睑翕动,仿若只是在看面前食物是否还能下口, 倒难得的冷静。
惊觉自己竟然对其生出几分赞赏,山洵连忙将此情绪压下,回归正题道:“我离开姜家时,你父母曾嘱咐我, 说已交代颜尧提前为你准备好了行李盘缠,以及身份文牒,你只需去找颜尧,随时都可离开。”
姜离微张了嘴,未有声响从她嘴中发出,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这是叹了声气。
收回眸光, 姜离向山洵望去,“你的主子,究竟是为何中那化骨散,又是何时中的?”
姜离总是出乎他的意料,山洵其实在姜离醒之前就已经在脑海中想好了她若问起祈渊所做之事, 该如何清晰明了简短地答复她,绝不会与她多说二话。
谁知她不按套路出牌, 打的腹稿,如今竟无用武之处?
迎上姜离目光,山洵愣了片刻,却还是开口回答了姜离的问题:“主上家逢变故,十岁被卖入花楼,那时为了使他听话好控制,那人便喂了这化骨散。”
姜离在听山洵开口时,眸光瞥向窗外,如今听得山洵话中最后一个字落定,震惊回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山洵,仿佛是在想确认山洵之话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