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想到什么,抬头去问山洵:“那她喂祈渊吃化骨散,是方便祈渊受她挟制吗?”
“是,如此不用担心主上跑了,也不用费太多力去监视他,而且,那个女人喂给主上的化骨散,与寻常的化骨散不太一样。”
姜离目瞪口呆地听完山洵的话,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良久,姜离攥紧衣裙,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听闻,廖阳王被满门抄斩五年后,皇后才诞下皇子,她……”
姜离本来想说,若是如此祈渊根本看不见她那儿子登基,但突然想到,可能比起折辱祈渊,她更怕祈渊有朝一日的报复。
山洵冷笑一声,“她诞下皇子的那日,天有异象,众人还皆说她所生皇子乃天选之人,未来必定是大沅栋梁。”
“可,”山洵眼中闪过冷芒,“皇后久未有孕,皇上曾迫于压力封过一名嫔妃,听闻那名嫔妃同皇后一天生产。”
这个姜离也听过,“挺可惜的,听说那容妃娘娘诞下了位公主,但不知为何生产后却一直说自己生的是位皇子,并要去抢夺皇后之子,后被皇上下令禁足于宫中,前两年体弱逝世,如今大沅后宫依旧只有皇后一人。”
山洵嗤笑,“谁知道当日异像,究竟是祝那心机歹毒之人还是这可怜的容妃。”
姜离没有再接话,而是若有所思,片刻,姜离眉心微蹙,“所以,年宥想要无上尊崇,她身后家族无法给她庇佑,她便通敌叛国,寻了季家的帮助?!”
那么这季家,是受邬国皇帝的首肯还是……
姜离突然觉得浑身寒凉,突然想到当日在昭国见到的销往别国,从战场上淘汰下来的兵器。
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姜姑娘,无论那年宥有何目的,就给主上下化骨散这一事,便可看出她与季家关系匪浅,她野心膨胀,所图恐怕并非皇后之位,大沅朝曾出过无数女帝,所以……”
“她所图有可能是大沅江山,亦有可能是这整个晋源大陆?”
山洵缄默,凤眸静静观察了她片刻,“大沅江山怎能落入异姓之人手中,姜姑娘虽然不是大沅人,但姜姑娘却是这晋源大陆之人,年宥野心勃勃,她既能做出这些事,那么往后征战他国亦未可知。”
“战火蔓延,受苦的总归是百姓,届时战乱,哪处还能为家?无论是为公为私,主上都不能死!”
说那么多,这山洵又绕回来了。
姜离睨着山洵,见他丝毫不惧,没有半点心虚的回视自己,忍不住气笑了,“你这是在道德绑架你知道吗?”
“我若真要救祈渊,无论有没有理由,我都会救他,若我不想救,找这些心怀天下,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会说服我。”
她连这里的亲生父母都无力拯救,天下苍生她又如何来救。
见姜离的神色不似作伪,知道她刚才所言非虚,山洵手握成拳,额间滴下一滴冷汗。
“姜姑娘,昭国那次你擅自离开,主上其实知道你要做什么,于他来说,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会全力支持。”
“哪怕你要去做危险之事,他知道你要去找鱼羡诀,但鱼羡诀身边高手如云,怕你有危险,便命四仪小小队先你一步提前替你荡清障碍,以免你受伤。”
“他不准属下们告诉你,怕你生气,觉得他多事,但主上苦心,于你之情谊,绝对不假,姜姑娘也曾说过喜欢主上,那么姜姑娘又愿意为主上做什么呢?”
说来说去还是在道德绑架她,姜离心下虽然诧异当日之事乃祈渊所为,但面上不动声色,瞥了山洵一眼,露出抹冷笑。
姜离:“我方才已经说过,若我愿意,我必将救他,但若你非要找些理由来逼迫我,那才证明我对他并非喜欢,而不过是愧疚偿还。”
听得祈渊所中化骨散,十年内不解便会毒发身亡的消息后,姜离早便已下定决心,她已经失去爹娘了,她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祈渊离去。
而她却依然无能为力。
姜离走过去抱起祈渊,将他头枕靠在自己膝上,手抚过他右颊那道浅色小疤,手指下意识地颤了颤。
山洵也识趣地不再开口,安静坐下,继续拨弄火堆。
姜离方才虽然伤心,但却也并非只顾着难过,她边哭边想,总觉得还有办法,虽然刘能与季年争斗,她姜家微不足道,不过是枚随时可牺牲的棋子,但既然之前祈渊设局,准备了那么多,那就总有能利用的。
也许还能搏一搏。
哪怕没有落入如今境遇,她也一早想好,必定牺牲自己为母亲和祈渊寻得解药。
所以即使山洵不同她说那么多,她也会去季府。
只是她没想到,在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地方,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为他做了那么多。
她还没好好告诉他自己的心意,没有与他迎这邬国新年,姜离叹息一声,虽然可惜,但也无可奈何。
撩起头发低头吻在祈渊的眼皮上,他如今身-子滚烫,看那模样依旧不太安稳,化骨散发作猛烈而毒辣,即使昏过去了,依然全身痛苦,不断扭着想要减少身上瘙痒。
她未曾见过他少年之时,未有病痛,没有屈辱,而是明媚如烈阳般光彩熠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