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见季简再无他事,告辞离开。
刚走出季简房门没多久,就听见一道熟悉地声音唤他,“白先生。”
“你还没走啊?”回过头去,那曾经面容稚嫩,总是睁着懵懂杏眼跟在他身后,求他教她武功之人已经长大。
她模样已完全长开,如星杏眸,笔挺琼鼻,朱红檀口,哪怕未施粉黛,也依然动人。
虽未着绫罗绸缎,只着玄衣劲装,却依然能显出亭亭玉立之身,玄衣劲装裹得她纤腰更细,随意挽在脑后的长发也更衬得肤白如雪。
只是这么随意装扮都能看出美貌,也难怪当时萍淑郡主忌惮她,要将姜离赶走。
突然感受到了岁月的残酷,白朔想起昨夜对着铜镜找着的那根白发,越发怅然,一边戚戚然对着姜离悲春伤秋了好一阵,一边准备趁其不备转身跑路。
然而姜离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一出,一把抓住他的腰带不准他乱动。
白朔:“……”曾经那可爱的小姑娘究竟去哪儿了?!
姜离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白先生跟在少主身边那么久,不知可否为我解惑?”
“你说。”白朔唇角抽了抽,看了看那岌岌可危的腰带,他还不想在季家做丢腰带这等颜面扫地之事。
“为何要去昭国?可是昭国发生了什么事?”
“上月昭国皇帝驾崩,昭国内乱,二皇子鱼羡诀最后得胜,四个月后将举行他的登基大典,皇上派少主前往昭国道贺。”
季简前往昭国道贺,她作为他的贴身侍卫,负责他的安危,一同前去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昭国内乱,最后获胜的竟然是鱼羡诀那厮,让人唏嘘,以后昭国人民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又想到什么,姜离问:“那鱼……二皇子他可是杀了大皇子和三公主?”
白朔皱眉,左右看了看,小声凑至姜离耳旁道:“听闻他于玄武街上斩杀大皇子鱼羡辰,而后软禁了三公主鱼羡沁。”
说罢白朔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皇家自古争斗激烈,双手沾血是为常态,当年在公主府见鱼羡诀便可知,他绝非心慈手软之人。
姜离微微挑眉,看来鱼羡诀是觉得昭国不同大沅朝,从未有女子登基的先例,认为鱼羡沁对他并无威胁,这才饶她一命。
但……姜离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奇怪,然而究竟何处奇怪却始终说不上来。
压心间那抹怪异,姜离忍不住又问:“不知大沅朝和剑柔又派何人道贺?”
白朔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与姜离之间的距离,这次不再神神秘秘地,“听闻大沅朝派了宰相古祺,而剑柔则是当今首辅宁远之。”
姜离:“!!”
姜离险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向白朔,“不过只是昭国皇帝登基大典,随意派遣使臣便可,何至于需要各国顶梁人物前去?”
仔细一想,季简前去,代替的不正是季年?而季年如今亦官拜邬国丞相一职!
白朔当然也知道姜离在震惊什么,寻常皇帝登基大典,他国道贺,派遣使臣,并给足足够礼证明诚意即可,何需各国重臣亲自前往?
但如今登上昭国皇位的可是以嗜血著称,可以称之为疯子的人。
白朔拍了拍姜离的肩膀,“昭国如今休养生息已够,兵力充沛,而这次登基的,不是别人,是二皇子鱼羡诀。”
“此行道贺是假,众国议和却是真。”
姜离抿了抿唇,“倘若大沅、邬国、剑柔沆瀣一气呢?纵那昭国再强大,亦可与之一战。”
白朔轻蔑笑道:“说得轻松,各国心怀鬼胎,那剑柔更是鲜少出世管他国之事,那鱼羡诀母亲又曾是剑柔公主,剑柔如今的皇帝可是她的亲弟弟。”
“若我邬国和大沅朝结盟,那剑柔万一临阵倒戈,传闻那二皇子又是罔顾人命,视百姓为草芥者,若他非要拼上灭国也要对付我们,届时受苦的只会是我们。”
白朔叹息一声,继续道:“虽各国都已休养了许久,但如今各国之间都一团乱麻,自家烦心事数不胜数,尚且自顾不暇,如何还会愿意再开战平添混乱?”
这世界真疯狂,姜离如是想,觉得鱼羡诀倒也真像能做出此事的人。
的确,如今各国家务事都未解决,若再开战,内忧外患,只会便宜他国,没有哪国君主会愿意,除了鱼羡诀。
姜离抿了抿唇,“白先生,莫非道贺人选,是这二皇子亲自指定的?”
听闻剑柔首辅宁远之剑术超绝,却神秘莫测,剑柔都鲜少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哪怕是每日早朝,他都不曾参与,而是由专人记录早朝内容后送至他宁府。
而后待他给出批复后再传达出去。
如此不愿露于人前之人,会愿意亲自前去?姜离如何也不信,况且季年身为丞相都可让季简代他前去,宁远之又何尝不可?除非是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