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执笔之人,手腕在书写之后,总会有不同程度的酸痛,时常需要很久才能缓解,宋小夭便设计了一款腕带出来。
这腕带戴在手上的时候,上边的咒印可以发热,并且有消肿止痛的效果,写字之后待在手腕上的话,可以直接缓解酸痛的症状。
除了这作用之外,宋小夭还增加了窃听的功能,腕带里面她声称是有治疗效果的材料,其实是储存着她本身灵力的,这样她只要她想,就可以在这些灵力完全消散之前,听到腕带周围发出的所有声音。
果然在铺子里跟申学海聊起来的时候,她一提出来是对手腕好的东西,申学海立马就说,要先给自己的父亲试用。
只是那天,申学海从铺子里走了没多久的时候,自己跟腕带之间的联系却突然消失了,自己的那团灵力,就跟凭空消散了一样。
这里面包含的是自己的灵力,普通人是绝对损坏不了的,一定是精通道术的人,或者是遇见什么法器,才会造成的结果。
这跟宋小夭之前设想的情况不一样,第二天早上申学海一到铺子,她便询问了情况。
申学海摸不着头脑:“莫非是昨日那东西有什么副作用吗?”
“不是,因为是我做的东西,所以短时间内会跟我有联系,但是昨日我瞧着,像是被人为损坏了一样。”
申学海也不清楚:“不知道啊,昨日我归家之后,就把东西送到了父亲的书房里,今天早上出门之前还特意去问过父亲效果。”
“真的吗?那申大人怎么说?”
申学海感激道:“父亲说腕部的酸痛确有缓解,还让我要感谢你呢。”
既然腕带里面的灵力都消失了,外面咒印就更不可能会有效果了,压根就不可能再有什么改善的作用,申奇在撒谎。
她措辞道:“申公子,不知道你父亲,可对道术有过什么兴趣,家中可有跟道家相关的法器,或者其他的符咒之类的。”
提到这儿,申学海有些不好意思:“宋姑娘,你别介意啊,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其实,我爹爹以前对道术极为不齿,他觉得人就应该依靠先天带来的东西活着,不应该依靠外物,修道者这是违背天理。”
第98章 暴露
申学海担心她介意:“但是你别生气,现在已经不一样了,爹爹既然同意我在铺子中行事,自然是已经放下了之前的偏见。”
如此看来申奇确实是不可能主动在家里放什么法器的,那究竟是什么,让窃听器在昨天才进入申府的时候,就失效了呢。
申学海只觉得今天一进铺子,宋小夭就很奇怪,便问道:“你今天有点奇怪,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这申奇的确是有些问题的,而且申府的东西,接下来会不会影响到府中其他人也说不清楚。
若想查出来,申学海是最好的人选。
宋小夭正色道:“申学海,其实,昨天我骗了你。”
申学海讶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将纪晔和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还有昨天想借他把窃听器带进去的事情一并如数告知。
申学海气愤地站了起来:“不可能,我爹虽然为人古板了点,但是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我从小虽然衣食无忧,但也绝不是挥霍之人,我爹不可能做贪污的事情。”
“那他最近这些异状,你又作何解释呢?”
“他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我爹,不会是坏人。”看得出来申奇虽然之前对申学海颇为严厉,申学海却还是崇拜自己父亲的,坚信他的人品。
宋小夭便又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他不顾自己的文官身份,坚决要去兵器库的事情,只是一时兴起吗?”
确实是申学海自己也无法解释的事情,而且家中现在还可能有潜在的危险在。
他败下阵来:“你肯将事情全盘托出,就是相信我了,说吧,你们准备怎么做?不过,所有事情的前提,是不能伤害我父亲的人身安全。”
“首先要知道,你爹最近反常的原因是什么?还有,窃听器失灵的原因是什么,那个腕带,你带回来先给我看一下吧。”
“稍后我便回去”,申学海低垂着眉眼,好半天才又冷静说道,“我爹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除非,他不是我爹。”
宋小夭看向他:“你有什么想法?”
“你今日提起,我便又想起了这几月来发生的事情,爹爹,确实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现在想想,我爹当初同意我经商,似乎是在,我提起你的时候。”
宋小夭明白了:“你是说,申大人听了我的名字,才松口的。”
那天自己很开心,所以申学海还记得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当时,他才在都城里听说宋记的名号,心里便又萌生了经商的心思。
他硬着头皮去找申奇,果然看见他不好的脸色,似是忍着怒气,但是当他提出来是宋记之后,却见到申奇面色稍缓,甚至还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现在想来,确实是有些古怪,只是自己当日太过激动,并没有发现其中的端倪罢了。
宋小夭听着申学海的一番讲述,他宁可觉得现在的申奇已经不是他父亲,也不愿意相信申奇是品行不端之人。
这样她对申学海的印象又变了些,以前她只觉得申学海是纨绔子弟,有些经商头脑罢了
现在她才觉得自己似乎从来对申学海的认识太过肤浅了,他,还有曾经的申奇,想必都是心思赤诚之人。
她笑笑:“好,我们一起查清真相。”
“你家最近可有客人在?或者你爹可有添置过什么新的东西。”
申学海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因为新年,确实前几日有些亲戚和客人来拜访,不过并未有留宿在家中的,至于新添的东西嘛……”
他突然想到:“爹爹书房确实有新的东西,不过不是这阵子的,去年便有了,是爹爹淘来的一个毛笔架,他平日喜欢写字画,因此对这种东西很是在意,挑选的都是自己喜欢的,还有……”
“你还想起什么了?”
申学海又回忆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爹对这毛笔架十分珍视,还吩咐过下人不要随意移动位置,会不会就是这东西,影响了父亲的神智。”
他转头便离开了:“我马上回去,先试探一下我爹的态度,你等我一下。”
申奇才同户部的属下商量过近期的事务,正在整理手上急需处理的一些册子,房门便被敲响。
“爹,是我!”
申学海伸了脑袋进来:“您在忙吗?”
申奇瞥了他一眼:“还好,这时候你不该在宋记吗?怎么回来了。”
“就是那个腕带您不是用着很好吗,我正好书院里有个同期最近也有这个毛病,铺子的成品又得几天才能好,我拿过去借给他应应急,到时候再给你您送个新的过来。”
申奇指了指桌上:“还在那,你拿走吧。”
“好嘞。”
申学海走过去,又看了看申奇桌上的那个毛笔架。
“爹爹,您这毛笔架,是在什么铺子买的,我想着开学的时候,给我们学院的夫子也送上一个,毕竟教了我几年书,也有情分在的。”
他说着,还凑近过去看,被申奇抬手一拦。
“小心些,这是我在街边一个摊贩上买的,不是在铺子里。”
“那那个小摊在哪里啊?”
申奇有些烦躁:“是北面来的商人,你去了估计也找不到,你若是想送夫子东西,还是去精品阁看看的好,怎么,还有事?”
申学海见好就收:“没事了,那爹爹,我先走了。”
行到门口处时,申学海顿住脚步,又问道:“爹,小时候我抓周的那个金算盘,上边有些磨损了,我想着拿去金店修补一下,您有什么金器要修吗,我一起带过去。”
申奇一挑眉,搓了搓手里的毛笔,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又挂上了和善的笑容:“你去吧,我这边没有什么。”
似乎刚才那一瞬间只是错觉一样。
“好的,那我这就走了,您先忙吧。”
……
宋小夭拿到腕带之后,便发现里面印记全无,不管是用于治疗的咒印,还是窃听的灵力,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
申学海提起申奇对那毛笔架似乎格外在意的事情。
若是毛笔架真的有问题的话,那贩卖的商人一定有很大的嫌疑。
至于申学海离开前提到的金算盘,申学海又说道:“那金算盘,其实是之前一次争吵的时候,我爹一时气急摔破的,并且不准我拿出去修。”
“今天我明显能看出爹爹有些不悦的脸色,但是他立马便调整了过来,我爹若是真不愿意,是绝对说不出违心的话的。”
不论是什么原因,要想让真相浮出水面的话,还得再添把火才行。
申学海十分担忧:“我爹身上,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吧,宋姑娘,你一定要救救他。”
“你放心,可以肯定的是,你爹肯定是个活生生的人,不然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该发觉了。”
“既然他明里暗里都提出想去兵器库的心思,那么我们便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样一合计,才有了今日纪晔带着申奇去兵器库的事情。
宋小夭提前就混在了那一种江家人当中,在楼上的时候看不见底下人的面容,申奇自然是不会注意到宋小夭的存在。
当然也不会清楚,自己从进入兵器库的一开始,就已经被宋小夭锁定了。
她一直在暗处观察申奇的动作和反应,终于发现了奇怪的地方,从进去江家这片锻造区域开始,他的神魂短短震颤一瞬,随后整个人的行为就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申奇开始直直盯着制造过程,若不是宋小夭放了大半注意力在他身上,也是很难发现其中的变化的。
宋小夭看见申奇整个人形的魂魄形状外面,似乎是被什么东西阻碍了一样,隐约有一层暗灰色的薄膜一样覆在外面。
她掐着时间,在申奇来不及看清楚整套流程之前,就出声叫住了他。
这声音里她带上微弱的灵力,稍微震慑住申奇的心神,也发现他跟正常人是有些不一样的,普通人三魂七魄运作皆有规律,申奇整个人却仿佛凝滞了一般。
说运作,也是在正常运作,只是比常人慢了那么一瞬,很难察觉到。
每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先到那层隔膜,再传递到本体。
作出的反应也是一样,先从本体反应,再经由那条隔膜判断,再由外在做出来。
申奇,就是被这诡异的东西控制住了心神,所以才做出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但是为了不违背原来他本身的性子,它做出的反应还是会尽量符合的。
宋小夭看着他被自己一叫之后,神色慢慢变得正常。
她提出要去申府的时候,申奇反应一瞬,依照往常,他是不会拒绝别人明显表达热情的帮助的。
所以在隔膜思考一瞬之后,决定不能崩了人设,就带着两人前去了。
到了申府时也是,因为申奇不是会拒绝让人讨杯茶喝的人,便只能带着他们去了议事厅。
再到后面去书房之前,宋小夭能明显看出来那层裹在申奇灵魂外面,疯狂翻腾的那团灰色隔膜,若是它有实体,想必气得脸都绿了。
明明心里不愿意,却又担心做得太过,会造成别人对它的怀疑。
第99章 买卖
宋小夭一进书房的时候,便发现了申学海说过的那只笔架上边,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明显不是正派之物,也不知道是申奇从哪里得来的。
她将那些外溢的黑气都封存起来,申奇身上的那层隔膜似乎是失去了力量的源头,朝外用力翻涌起来,最终还是不甘地消失了。
随着灰色薄膜的剥离,申奇也因此痛苦不堪,所以才会出现刚才晕厥过去的一幕。
今日行动申学海也是知情的,所以申奇一早离开之后,他就守在家中了。
至于江傲雪,还是宋小夭担心这申府的笔架,可能会在自己揭穿申奇的途中出现变故,特意请她过来帮忙的。
申学海面色焦急:“宋姑娘,我爹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脸色这么苍白,得赶紧叫大夫过来吧。”
宋小夭回道:“大夫可治不好你爹的病,他只是魂魄长期受到控制,有些损伤而已,用道术引导修复一下就可以了。”
“太好了,那麻烦宋姑娘了。”申学海让出位置来。
江傲雪走近一些,查探了申奇的身体情况:“我来吧,这点情况我能应付,小夭,这笔架极为古怪,你还是小心些的好。”
她让申学海把申奇扶了起来,半靠在软榻上。
闭上眼之后,双手举起结印,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源源不断的灵力朝着申奇身上,开始缓慢地修复他神魂上的损伤。
申学海站在一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又不敢打扰江傲雪,生怕影响了自己父亲的治疗,便只能待在一侧,目不转睛地守着。
纪晔也在看那笔架,虽然他凭借肉眼,并不能看到上面萦绕的雾气,但是也能感受到,从中传递出来的阴暗冰冷的气息,让人很不舒服,也不知道申奇是怎么忍受的。
他凑过去:“这上面用了什么控制术法,能看出来吗?”
宋小夭怕离得近了影响到他,又把笔架拿远了些:“从未见过,大概是什么禁术,我也说不清楚。”
虽然自己用雾气包裹住了笔架,还是能察觉出来自于其中无孔不入的黑气,如附骨之疽一般,想要吸收自己身上的灵力。
难怪那腕带被送进来的时候就失去了效用,就是这被这东西给吸收了。
她稍微释放出来一点灵力,果真都被吞噬了,就像是进入了不见底的深渊一样,检查不出来这笔架内部到底有什么线索。
宋小夭颇有些嫌弃地把笔架扔进了自己的空间手环的当中,找了个单独的地方放着。
她仍然觉得疑惑:“虽然我们今日知道了申奇去兵器库,是因为想窥探江家制造新型兵器的配方,但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