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惊鸿笑了笑,不再和这个老狐狸玩心眼儿,选择如实以告:“燕惊鸿。”
“晋宁殿下?!”韦大夫惊了一惊。
怪不得这样衿贵,皇家,原来是皇家。
燕惊鸿点点头:“想不到在这个小村庄,居然还能得见故人,我该如何称呼您,韦大夫还是韦太傅?”
韦大夫沉默半晌才开口:“前尘往事休要再提了,殿下就随这村里其他人称在下一声韦大夫吧。”
“好。”对于称呼这种事,燕惊鸿一向不甚在意。
“您真的是晋宁殿下?您如何会出现在此处?”韦大夫惊疑不定,“您的脸,莫非……是易容?”
“不是易容,我刚刚已经不死心地确认过很多遍了,”燕惊鸿叹气,“至于我为何会在此处?我比您更想知道答案,我今日一醒来,就出现在这里了,躺在一张稻草堆成的床上,头上带着伤口,连这张脸都变了一副模样。”
“敢问您昨日入睡前身在何处?”
“京城,皇宫,芳华殿。”
“这……京城距此处,哪怕快马加鞭也有大半个月的行程。”
“所以,这一切的确并非人力所能为,”燕惊鸿摇摇头,“国师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他的师父曾遇到过一位书生和一名青楼女子互换魂魄的离奇之事,我只当他又拿话本里看来的故事忽悠我,却不想真有其事。”
“殿下似乎并不如何慌张?”韦云图虽曾贵为太傅,但他身为外臣,自不会与长居深宫的公主有太多来往,他对燕惊鸿的所有了解,并不比街头巷尾的流言里更多。此时见她镇定非常,便有此一问。
来找大夫之前,燕惊鸿其实已经慌张过了,她甚至还真诚地反思了一会儿自己到底做过什么孽,才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但这厮分外爱装相,天大地大,面子最大,此时也不肯承认自己刚刚的心路历程,只是故作淡定地颔首:“慌张有什么用?”
韦云图有些惊讶地看她一眼:“那您现下有何打算?”
“劳烦韦大夫先帮我包扎伤口吧。”
“这是自然,”韦云图给她上药,觉得此事实在离奇,忍不住问道,“若您用着艳红的身体,那她的魂魄去了何处?”
“要么是死了,要么是成了晋宁长公主。”
想到那个命途多舛的女子,韦云图微微一叹:“殿下是担心她出现在您的身体里?”
“她不在我的身体里,我才该担心,”燕惊鸿抬眼看他,“不然我的身体断了气,怕是想换都换不回来了。”
“殿下倒是想得通透。”韦云图赞了一句。
“韦大夫又如何会在此处?”
“我当年在朝时得罪了不少人,辞官后,不找个地方隐居起来,这会儿怕是早已不存于天地间了。”
燕惊鸿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心知这个老狐狸必然还对她的话心存疑虑,这会儿借着上药的工夫,怕是已经确认过她的脸上到底有无易容痕迹了。
但她也没有戳穿的意思,处在韦云图这个位置上,要是不谨慎一点,的确如他所说,怕是早已被人暗害了。
燕惊鸿微叹:“也幸亏您当初辞官了。”
韦云图自然听得懂她的意思,面色也是十分凝重:“当年辞官,是因为朝中佞幸排挤陷害,却没想到,竟教我避过了景王之乱。”
他口中的景王,指的是先帝的二皇子,景王之乱,则是其在先帝刚逝世时,因不服太子继位而闹起的一场叛乱。
先皇在时,韦云图是朝中太傅,也是负责给太子讲学的师父。在景王一系眼里,他是绝对的太子一党。若他当时在京城,景王那些人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当年景王之乱时,韦云图已经隐居,但就算隐居,朝中发生这般大事,他又如何放心得下?遗憾的是此处消息闭塞,纵然他有心打听,毕竟也有些事情不尽不详。
此时提起来,他终于没忍住问道:“关于那场叛乱,殿下能否为在下一解心下困惑?”
“请讲。”
韦大夫直入主题:“景王到底是死于何人之手?”
“天下皆知,二皇兄谋逆,被时任殿前都指挥使的申屠将军斩于金銮殿下,太傅为何有此一问?”
“申屠绪那个墙头草,哪里有这个胆子?”韦云图摇头,“那时先太子殿下已经……已经死于景王之手,申屠绪哪里敢去斩景王?怕是立刻跪拜叩首还来不及!”
燕惊鸿不为所动:“天下皆知的是这个版本的故事,本宫知道的自然也是这个版本的故事。”
韦云图却不信她:“是不是……是不是谢寒宿?”
韦云图口中的谢寒宿,是当朝的摄政王,也是燕惊鸿的未婚夫婿,如今新帝年幼,很多朝中大事都要仰仗摄政王,说他一声权倾天下也绝不为过。朝野之间提起谢寒宿,都觉得此人是大大的奸臣,早晚要谋朝篡位的那种。
燕惊鸿不动声色:“这和摄政王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