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姜繁夕和姜奶奶、姜爷爷已经兵分三路找人了。
姜繁夕一边问人，一边找。
她努力地回想关于祁妄的事情，想他会跑去哪里。
想到他和一个已经过世的老婆婆以前关系不错，她就跑去了那个狭小偏僻的小屋子。
门锁得好好的，没有人。
姜繁夕只好继续找，同时让系统盯着姜奶奶和姜爷爷那边。
免得他们找到了，她却不知道。
“ε=（´ο｀⚹）))唉，有这种爹，他不自卑才怪。”小棉花叹了一口气。
即便姜繁夕这么努力靠近祁妄，祁妄却还是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不敢靠近她。
不敢毫无付出地接受她的好。
似乎只有公平交易，他才能心安理得。不，即便如此他还是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他得到过的好意太少，太难得。每一份好意都弥足珍贵，便小心翼翼捧着。
“祁妄？”姜繁夕看着那个几乎蜷缩成一团的身影，轻声喊。
第88章 他的白月光是小仙女8
祁妄缩在角落。
不顾一切奔跑过后，浑身的疼痛更甚。
他无处可去，不想被人当猴子看，只能随便找个地方暂时蹲着。
蹲了不知道多久，双脚都麻了。
他听到了姜繁夕在叫自己的名字。
由远及近。
他蹲在原地没有动，内心矛盾。
想让她找到自己，又不想让她找到自己。
他贪恋她给自己的一切，他止不住地想着自己应该像是癞皮狗一样，死皮赖脸跟在她身边。看在他那么厚脸皮的份上，她一定不会远离他吧。
可凭什么呢？
他像是过街老鼠，所有人对他避之不及，她带着好意帮助他，他为什么还要不识好歹？明知道他的接近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不敢主动，不敢接近。
就让命运来决定吧。
她的声音渐渐远了，祁妄垂下眼帘。
我真坏啊。他这样想。
她在大声寻找他，他却像是木头桩子一样，蹲着不动。
但没过多久，他听到了靠近自己的脚步声，以及就在身前的声音。
“祁妄？”
姜繁夕蹲在了祁妄的跟前，捧起他的脸：“我找你好久了。”
祁妄抬眸看她，瞳仁漆黑，压抑着的刻骨的冷意残存在其中。
“我们去报警吧。”姜繁夕看他半边脸都肿了，手指微颤，到底没碰他的伤。
祁妄笑了笑，颇具嘲讽的笑意：“你懂什么呢？”
生气吧……
离开吧……
离得远远的。
“走吧，去我家，帮你上药。”姜繁夕牵起祁妄的手，没被他的笑影响。
“因为他好赌，家里的亲戚都断了关系，我妈也跑了，所以除了他没有人要我。不过是口头教育，或者是关他几天又放出来而已。
有他在我还有地方住，别人不会管我，对于大人来说，剥夺他的抚养权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
我的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见到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为什么要那么好啊。
他会忍不住的。
忍不住留恋这份温柔，想要紧紧抓在手里。
如果卑微、小心翼翼留不住，他不知道能出什么来。
他的骨子里果然有卑劣的基因，就像他的父亲，为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会做出疯狂的事情来。
“我找你，和你爸有什么关系？”姜繁夕反问，“他是什么人和你有关系？你是你，他是他，他的错误，为什么要你来承担？别人不管你，我管你。”
她站起身，用力地把祁妄拽起来。
不过是个身材娇小的小丫头，却这么坚定，用力将不断往下坠落的他，拽了上来。
他步履凌乱地跟上她的脚步，不明白这小小的身体里，怎么会拥有那么温暖的力量。
姜繁夕握紧了祁妄的手。
男孩的手在夏天晒成了蜜色，骨节分明又修长，握在手里只觉细瘦得过分，骨头有点硌。
和她那白白嫩嫩，带了点肉的手，完全不同。
“小夕……”祁妄看姜繁夕绷着脸不说话，小声喊。
刚刚还想惹她生气，看她板着张脸，又心虚起来。
姜繁夕已经在脑海里打祁大海多次了，陡然听到祁妄叫自己，扭头看他。
“我的手脏。”祁妄问，“松开好不好？”
姜繁夕松了手，紧接着拥抱了祁妄一下。
祁妄懵了。
反应过来后，耳根都红了。
“我不但牵你手了，还抱你了！”姜繁夕松开怀抱，再次拉住他的手，强硬极了。
“我发现我就是太纵容你了，才让你老躲着！以后你少躲我，不然我一拳打哭你！”
她凶巴巴的样子，像是女土匪上身。
祁妄心情很好地笑了笑。
她没嫌弃他，真好。
他这么拧巴，她却一点都不生气，真好。
“小夕，祁妄！”
快走到楼下时，二人和姜奶奶、姜爷爷碰面了。
“这可真是……”姜奶奶看到祁妄的模样就心疼了。
老人家最容易心软，更何况祁妄和自己的孙女一般大。
站在肌肤白里透红的小夕旁边，就显得更加惨了。
姜繁夕说：“爷爷奶奶，去报警好不好？”
姜爷爷和姜奶奶对视一眼，有点犹豫。
因为一旦这样做了，祁大海以后会找他们，他们一把老骨头还没什么关系。
就是小夕，年纪还小。
祁大海这人报复心极强，那蒲扇似的巴掌，只怕一巴掌就能把小夕拍晕在地面。
况且，居民楼的住户虽然有看到的，但恐怕没人愿意作证说祁大海打祁妄。
“不用，他……是他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我先动的手。”
祁妄的内心敏感，最会察言观色，他知道姜爷爷和姜奶奶的为难。
谁家愿意趟浑水，惹祸上身？
他们已经帮了他很多，他要知足。
连他的母亲都不要他了，他奢望萍水相逢的人不顾自身安危为自己好，这也太贪心，太不切实际了。
姜爷爷叹息一声，说：“走吧，上楼，给祁妄擦药。”
“其实没事的，只是看着吓人，他下手还挺有分寸……”祁妄说着，自己都讽刺地笑了。
多好笑啊，他的父亲打人都打出经验了，还能控制着不打出事来。
最初他的母亲，就是被他父亲这么练手，给吓跑的。
母亲跑了，就轮到他。
几人上楼，金阿姨探头探脑想看八卦。
她揶揄道：“祁大海被抓走，是你们打的电话吧？”
“他被抓走了？”姜奶奶愕然，他们这栋楼的住户，似乎没谁会做这种事。
金阿姨道：“不是你们啊，那是谁？他和那个女人，啧啧，带出来的时候，身上那……”
“我们回家了。”姜奶奶打断了金阿姨的话，深怕这个女人继续说些不适合孩子听的内容。
金阿姨阴阳怪气：“你们这是打算养这个野小子了？哎呀，你们姜家可从老到小都是活菩萨啊，就怕成了泥菩萨。人家亲妈都不要他，你们管什么？”
祁妄紧抿着唇，无力反驳。
“金阿姨，你家住海边吗？管那么宽？”姜繁夕白了金阿姨一眼。
金阿姨怒了：“你这个小丫头……”
祁妄冷飕飕地瞥了眼金阿姨，不准说小夕！
谁也不准！
金阿姨被祁妄那狼崽子似的眼神，看得浑身哆嗦，话到了喉咙口又咽下去了。
等几人进了家门，金阿姨拍了拍心口：“和他爹的眼神一样一样的，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出来的也是一只老鼠！小时候就这么凶，长大了还不得杀人放火？”
她的声音越说越大，但又怕祁妄出来，说完就溜回家关上门。
第89章 他的白月光是小仙女9
“爷爷，我来吧。”
姜繁夕见爷爷要戴上老花镜给祁妄擦药，怕爷爷一个手抖，弄疼祁妄的伤口。
“好吧。”姜爷爷把药和棉签给姜繁夕。
姜繁夕的下巴一抬，就对祁妄说：“把衣服脱了。”
祁妄揪住了自己的衣服，睁大眼睛看姜繁夕。
小姑娘真的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姜繁夕扯了扯嘴角，至于这么防她吗？
只是擦药而已啊。
也太容易害羞了。
“来，祁妄把上衣脱了，我们看看。”姜爷爷见祁妄呆呆的不动，劝道。
祁妄想了想，把衣服脱了。
看到衣服的后背处有一个破洞，那洞眼只有绿豆大小，并不大。
而且破洞在衣服偏下的位置，一般不会有人注意到。
他飞快地看了眼衣着总是干净漂亮的姜繁夕。
心虚地将衣服一团，免得被他们看到。
姜繁夕只当没看到祁妄的小动作。
饱尝世间冷暖的少年，用尽一切力量来维护他的自尊。
没必要当面戳破。
祁妄抓着衣服，没敢坐下，怕弄脏姜繁夕家的沙发垫。
他今天可是被祁大海在地上拖行过的，裤子沾了灰，脏。
“我帮你把衣服洗了吧。”姜奶奶朝祁妄道。
祁妄摇摇头：“我自己可以洗，谢谢。”
“坐下吧，你站着我怎么给你擦药？”姜繁夕问。
祁妄在她面前蹲下了。
姜繁夕皱了皱眉头，扯了一张竹编的椅子过来给祁妄：“坐吧。”
祁妄看了眼椅子，竹编的，容易擦干净，坐下了。
姜繁夕帮他擦药的动作很轻，轻柔得像是一片羽毛落下。
祁妄以前要是受了伤，几乎不怎么擦药。
仗着还年轻，再者是手里实在没有钱，如果不是疼得受不了，他绝对会强忍着疼痛。
“瘦得和排骨精似的。”姜繁夕用棉签戳了戳他肋骨的位置。
由于太瘦，薄薄的皮肉包裹着的一排肋骨，形状清晰。
祁妄讪笑着。
每次被她说，就容易心虚。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
好像自己不多长点肉，对不起她这段日子变着法儿逼他吃肉。
擦完药，等药吸收得差不多了，姜繁夕才放祁妄回家换衣服。
祁妄换了一套洗得发白的衣服后，又被姜繁夕拉着去她家吃饭。
吃完饭，姜爷爷和姜奶奶照例去散步。
姜繁夕没跟着，她要和祁妄下五子棋。
小小的棋盘经常被两人下到满，仍旧没有分出胜负。
“你有破了的衣服吗？”姜繁夕问，“我今天和爷爷奶奶去逛街，看到有人缝补衣服，缝补得很漂亮，我想试试。”
祁妄想起那个黄豆大小的洞眼：“有。”
“那你明天拿给我试试？要是缝坏了，我就赔你一件。”姜繁夕说。
“没关系，坏了就坏了，本来就是破衣服，不值钱。”
“还有，这一袋奶糖送给你，你不收也得收，我不占人便宜。”
在他拒绝之前，姜繁夕已经虎着脸装凶了。
祁妄在楼梯下的三角空间躲着时，就已经听说过奶糖的事情。
现在收到糖，他没再推拒。
他其实是享受这种过程的。
小姑娘给他东西，然后他又送东西给她，一来一往，好似永远不会断开联系。
祁妄回家后，把自己的衣服洗了一遍。
用了不少洗衣粉，生怕洗不干净。
洗完后，用力拧干，免得明天干不了。
他低头嗅了嗅，衣服上只有洗衣粉的香味。
把衣服晾晒好，祁妄出了门，去了趟烧烤摊。
今天不是周五、周六、周日，生意并没有那么好。
李老板见他来了，笑道：“你今天怎么来了？”
平时不忙，李老板只会让祁妄在周五、周六、周日这些生意比较好的日子过来帮忙。
“您……能借点钱给我吗？”祁妄看着李老板的眼睛，“我会还您的。”
因为光线问题，李老板这才看清楚祁妄处在阴影里的那半边脸，已经肿了。
“你自己拿吧。”李老板指了指收钱的抽屉，尽量用特别轻松的语气说。
他知道祁妄的为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求人。
祁妄郑重地朝着李老板鞠了个躬：“谢谢您，我……我一定会尽快还给您！”
“害，谁还没个困难的时候？”李老板拍了拍祁妄的肩膀，“你还年轻，未来的路那么长，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这钱吧，你慢慢还，我相信你。”
祁妄把眼里的泪意压下，听得有客人喊要点单，他应了一声要过去。
“别忙活了，你先回去吧。”李老板说，“把钱拿了，就快点走。不然你大晚上不睡觉，以后长不高。”
祁妄默默地看了眼李老板的头顶，再过一两年，他能比李老板更高。
“我那时候就是晚上不睡觉，一直没长个！你赶紧的拿了钱走人！”李老板把抽屉拉开，“赶紧的！”
祁妄上前拿了钱，还主动把数告诉了李老板：“我写个借据吧？”
“不用，不愿意还钱的人，我根本不愿意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