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主子!”三个人全都跪下来磕头。
苏晚又挑了两个年纪稍大的,专门负责浆洗的活。
这个时候,小桃带着去几个人回来。
他们将自己的做的素菜,一一放在苏晚面前。
小桃递给苏晚碗筷。
苏晚每一道菜尝一下,挑了眉梢,口味都还不错。
曹婆子在一旁观察苏晚的脸色,一边夸道:“他们几个都跟人学过下厨,都是在我这过了关,才挑来送您这儿来。”
苏晚放下筷子,喝一口茶漱口:“你们三个都留下。”
曹婆子笑得合不拢嘴:“夫人还要挑吗?”
“不用了。”苏晚一共挑选了十二个:“你算下多少银子。”
“夫人,我挑的人,都长得眉清目秀,手脚勤快,啥活都会干,还有一技之长,比别家价钱要高一点。他们几个人,十五两银子一个。”
曹婆子手指比划一下,正是会厨艺的三个人,还有小月那几个。她脸上堆满笑:“剩下的人,七两银子一个。”
苏晚看向小桃。
小桃小声说:“大小姐,是这个数。”
“给钱。”苏晚站起身,吩咐小桃:“你今日先将他们安顿在下人房,其余的明日再说。”
“好。”小桃让曹婆子稍等,她回主院去取银子。
苏晚办妥一件事,快步朝府外走去。
马车已经套好,顾淮之站在府门口等候。
苏晚瞧见他,询问道:“我买了十几个仆从,你身边要人伺候吗?”
“我有。”顾淮之率先上马车,站在车辕上,朝苏晚伸出手。
苏晚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顾淮之握住将她拉上来,掀开帘子让她进去。
苏晚觉得回京城后,顾淮之越来越体贴了,对她亲昵不少。
“怎么了?”顾淮之眸光清润的望来。
苏晚忽然抿唇笑了一下,在他的注视下,坐在顾淮之身边,“我有些累了,想躺一下,捋一捋待会怎么跟摄政王讲。”
“你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好。”苏晚指着他的双腿:“我要睡这儿。”
苏晚知道自己的心意,她喜欢顾淮之。顾淮之也承认喜欢她,不仅抱着她睡,还亲了她。两个人又是夫妻,苏晚就要行使自己的权利。
之前太过惊讶,被顾淮之弄懵圈了,现在清醒过来,苏晚就没有怂的道理。
顾淮之眸光一暗,还没有做出反应,苏晚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拿开,侧躺下来,面朝他的腹部,浑身不由僵了一下。
苏晚脑袋蹭了蹭,找一个舒服的睡姿。
“别乱动。”顾淮之手扣在她的后脑勺。
“哎呀,你别按住我的头。”苏晚不舒服的晃动一下脑袋,双手大胆的圈住他的腰,脸贴上他的腹部,一股清淡的冷香入鼻,苏晚觉得很好闻,忍不住闻了闻。
顾淮之呼吸紊乱了一下,松开手,声音沙哑:“你,睡好。”
苏晚嘿嘿一笑,这样睡就很好。
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
顾淮之无奈地靠在车壁上,从车壁取出薄毯,盖在她的身上。
苏晚嘴角弯了一下。
马车停在摄政王府门口。
墨渊敲开门。
门仆瞧见睡眼朦胧的苏晚,惊讶了一下,连忙放人进去。
苏晚摸着后颈,有些僵疼,困倦地去往主院。大约不太清醒,那一种紧张感,稍稍淡了些。
直到站在门口,苏晚看见摄政王站在院子里一棵枝叶繁茂的枇杷树下,绣着精致繁复绣纹的墨色广袖垂地。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项脊轩志》中的一句话: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苏晚心里涩涩然,迈不开脚。
顾淮之低声道:“这枇杷树是岳母所种。”
罗成悄无声息地来到他们身后,听到这句话,附应一句:“您母亲喜欢吃枇杷,与主子一起种下,枇杷树长成之后。主子还说等她过门那一年,便会开花结果。”
那一年枇杷树头次开花,硕果累累,戚敏十里红妆,进了苏家的门。
一次没有吃过枇杷果。
苏晚捏紧手里的荷包,酝酿多时的话,却是不知怎么吐露出来。
摄政王侧头望来,瞧见是苏晚,剑眉一蹙,冷峻的面容紧绷,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像是在说「你怎么又来了」?
他眼不见心不烦,抬步往屋里去。
“等等!”苏晚快步追上去。
顾淮之叫上罗成:“去前厅。”
罗成怕顾淮之有急事,便跟他去往前厅。
院子里只剩下苏晚与摄政王。
摄政王的耐心除了戚敏,也就只有苏晚有幸享受。
“说!”
摄政王不知怎得招来这么个烦人的小东西。
瞧见她就头疼。
苏晚看他面沉如水,耐心告罄的模样,紧了紧手里的荷包,或许这东西能够搏一搏,阻止他去西梁国。
“你看看。”苏晚将手递过去。
摄政王冷冷的扫一眼,没有碰触。
苏晚抿一下唇:“戚家找到的。”
摄政王这才屈尊降贵,拿起荷包拆开,里头的东西倒在掌心,看见是一个木偶娃娃时,眼底墨色翻涌,直到看见「姬灵昭」三个字,心中震颤。
第177章 你愿意认我吗?
姬玄与戚敏相识于云中城灵昭寺。
后来情定也是在灵昭寺。
戚敏眉眼飞扬道:“姬玄,日后我们若生了孩子,男孩儿叫云昭,女孩儿叫灵昭。是不是很有意义啊?”
“到时候再说。”姬玄面庞冷峻,眸光却出奇的柔和,“你那时又有别的主意。”
“你太小瞧我了。在你心中,我是善变的女人?”
戚敏手里握着一根皮鞭,手柄挑起姬玄坚毅的下颔,她笑容明媚的俯身凑过来,在他薄唇上轻啄一口:“我对这个名字的决心,一如对你的感情坚定。”
姬玄喉结滑动,眸光深暗,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压向他,一手掐着她纤细的腰,拢进怀里深吻。
不知过去多久,姬玄松开戚敏。她软在他的怀中,凤眸水润潋滟,眼尾染上浅浅的粉色,透着勾人的媚意。
他亲了亲她的眼睛,哑声说道:“敏敏,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戚敏捧住他的脸颊,在他唇角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中满满都是他:“云昭和灵昭,我都会给你。”
她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姬云昭、姬灵昭是不是很好听?我很喜欢。”
姬玄心口一阵悸动,那一刻命都可以给她。
时隔十几年,苏晚带来一个木偶娃娃,纸片上写着「姬灵昭」三个字。
他的手,竟克制不住的颤抖。
直到看见木偶娃娃身后雕刻的生辰八字,他的眼睛慢慢红了,仿佛吹进了风沙,酸胀涩痛。
“这个木偶娃娃有小机关,按肚兜上的「平安」陷进去,脑袋会掉出来,这张纸片我是在脑袋里抠出来的。”
苏晚看摄政王这样一个硬汉,只是因为一个木偶和纸片红了眼睛,她娓娓说道:“我之前在戚家,我娘房间找到木匣子,除了给你的两个木偶,还有这一个,我看见后面有我的生辰八字,一起给你不太合适。今天得到娘的消息,我把玩这只木偶无意触动了机关。”
这个木偶透露她是摄政王的女儿,纸片藏得这样隐秘,又是藏在戚家深闺中,也就是说戚敏短时间不会告诉摄政王这个秘密。
至于后来离开大周国,为何没有抖出这个秘密,苏晚便不得而知了。
只是从传言听说,戚敏那时候突然倒下,陷入昏迷两日,便病逝了。
莫不是情况很紧急,临时起的计划,戚敏来不及布置就「病逝」?
摄政王宽大的手掌将木偶娃娃握住,赤红的眼睛定定地望向苏晚。
一寸寸地扫视过去,这张脸与戚敏太像,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
以前他以为是苏继鸿的女儿,未曾在她脸上看见过苏继鸿的痕迹。如今骤然得知她是他的骨肉,依旧没有找出像他的痕迹。
可他很清楚这不是苏晚故意制造的手段。
云昭与灵昭的约定,只有他与戚敏才知晓。
这张纸片泛黄,可见有一定的年代,他一眼认出是戚敏的字。
她的字铁画银钩,龙飞凤舞,如她的性情一般张扬恣意,最后一笔的时候,她有一个习惯,会收了力道十分飘逸,有一个小勾子。
浑身的热血往胸腔里汇聚,他想要呼朋唤友,昭告天下人,他为人父,有了一个女儿。
可想到戚敏狠心,生生隐瞒他十几年。
姬玄生出恨意。
恨她对他的残忍,也恨她让他们的孩子,受尽了委屈。
但,更多的是欢喜。
她至少没有如说的那般狠心绝情,到底是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这大约是对他的恩赐。
“昭儿。”摄政王一开口,便发现嗓音沙哑透了,“我是你父王。”
苏晚点了点脑袋:“唔。”
摄政王第一次做父亲,并不知道如何与孩子相处。
想到他冷待苏晚十几年,悔恨与自责化作利刃贯穿他的胸膛,当初没能再对她好一点,没能亲自将生辰贺礼送到她手里,没能参加她的生辰宴,更没能好好地看她长大。
十六的空缺,不是一声「女儿」,仅凭着血脉相连,便能够填补。
一辈子的遗憾。
苏晚叫了苏继鸿十五年的爹,摄政王一颗心脏快被酸水腐蚀。
“你把东西给我,是愿意认我?”
摄政王说这话时,目光炯炯地注视苏晚,看似很平静镇定,细看下隐隐透着不安。
罗成三岁的女儿,因为罗成的爽约,便不理会他好几日。
之前他对苏晚的态度,极其的恶劣,罄竹难书。
以罗成女儿做例子,苏晚大约好几年都不会肯理他。
“昭儿……”
“我可以跟你相认,暂时不要公开,等景云上位之后再说。”
苏晚看摄政王小心翼翼,他不知想到什么,眸光寂灭,她说不出拒绝的话,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在面对自己在意的人时,姿态摆得这样低,恐怕没有人能够狠下心。
摄政王下颔紧绷,缄默不语。
他迫不及待想让苏晚上他的族谱,再封她为郡主,划分封地。
设宴请文武百官庆贺,大摆流水席十天十夜,告诉世人苏晚是他姬玄的女儿,苏继鸿生不出这样优秀的种子。
苏晚的话让他失望,却并未失去理智。他这种时期认女,便是昭告世人,戚敏不贞,并且给苏晚扣上私生女的名号,他不在意舆论,可不能让苏晚受委屈。
“我知道。”摄政王看她低垂着头,头发乌黑柔亮,他抬手笨拙地揉两下:“我会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不会让你染上污浊。”
苏晚呆住了,脑袋上的手掌又大又温暖,虽然动作有点粗鲁,不够温柔,却意外的暖心,甚至会想下意识的去依赖、撒娇。
原来拥有父亲是这样的感觉。
她前世很小没有父母,这一辈子亲娘不在身边,但是顾母让她体会到母亲的温暖。
“我没有嫌你烦。”摄政王强行解释,见苏晚面色很平静,似乎没有计较的意思,他又接着说一句:“我只是泡了药浴,没有吃药,也没有吃饭。”
罗成走过来,听到自家主子的话,惊得下巴掉在地上。
尤其是嫌弃苏晚的主子,居然揉她的脑袋,还用那种主子以前觉得很黏糊很恶心的眼神注视苏晚,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谎话。
第178章 父王
他见了鬼似的,受到极大的惊吓,觉得自己是打开方式不对。猛地转身准备离开,险些撞上顾淮之。
罗成激动地抓着顾淮之的手臂:“完了!我瞎了!居然出现幻觉了!”
他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主子只有在戚敏面前才会这样。
想到这里,他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呆滞地盯着顾淮之,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主子终究是疯了?是把苏晚当替身了?
罗成一脸惊恐。
“乱想什么呢?”顾淮之洞察他的想法,冷冽道:“义父知道了,你的脑袋要被拧下来。”
罗成脖子一凉,忐忑地回头望去,就看见苏晚眉头狠狠拧一下,似乎要发怒。
他一个激灵,顿时想到今日苏晚对他的叮嘱:他若是不肯吃的话,你就告诉我,我就整理包袱来摄政王府住下。
突然福至心灵,摄政王故意撒谎是想苏晚住进来?
罗成心知方才是自己想岔了,本着将功折罪的道理,连忙站出来说道:“顾娘子,主子药浴也没有泡足两刻钟,一刻钟就起来了。您之前不是说,主子不听话,您就款款包袱住进来,亲自监督他吗?”
罗成得到摄政王赞赏的眼神,心肝儿颤了颤,虚的厉害。
苏晚眸光流转,顿时明白摄政王的意思,这是暗示她住进摄政王府。
若是没有嫁人的话,她倒不介意住进来。
“我成亲了,不合适。”苏晚果断拒绝。
摄政王直接看向顾淮之。
苏晚抢先说道:“您不准命令他搬进来,对外他的真实身份没有公布。我跟他一块住进来,传出我贪图富贵,攀上摄政王义子,抛弃农家相公,名声就臭了。”
她不在意名声,但是这话却很管用。
果然,摄政王不再提,只是看向顾淮之的眼神很不善。
之前对顾淮之很满意,无论各方面都很出色,配苏晚刚刚好。
尤其顾淮之是他的义子,苏晚是戚敏的女儿,两个人的结合,某种意义上是全了摄政王心中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