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们还用不用装女鬼的,我去行不行?”
于瑾敲了她头一下,醒醒,别做梦了!
“什么声音!”这女鬼犹如惊弓之鸟,左顾右盼。
婵夏越发觉得,这一两银子雇她是不值的,如果换做自己,胆儿肯定不会这么小。
“你不要疑神疑鬼的,快点过去!我们接到消息,在隔上一会,一个商队十几人都要路过此地,只要把他们吓唬住,这宅子闹鬼的消息势必会传得人尽皆知。”
龟奴似是急着“下班”,不断地催着女鬼。
那女鬼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就好像看不见的地方,有眼睛盯着她似的,忐忑地来到亭子里站好。
龟奴躲到门后,听着外面有人声传来,遂掏出一个瓶子。
婵夏眼见着他把瓶子里粉末状的东西撒在门边,加了温,一团团鬼火就凭空出现了。
“白磷吗?”
于瑾颔首。
看样子应该是白磷,这就是鬼火的秘密。
人死后,骨头上的白磷自燃,这会形成所谓的“鬼火”。
他那年代,只要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人,都明白这原理,自然不会有人怕这玩意。
婵夏一开始对鬼火也是怀有敬畏的心理,于瑾也是亲自实验给她看,她才知道这不过是很自然的现象,与灵异无关。
但这会见着龟奴竟能熟练运用提炼的白磷吓唬人,婵夏还是有些惊诧的。
这俩人背后到底是怎样的势力,他们怎么会对这些东西如此熟悉?
正想着,门开了。
路过的商队进来了。
入眼看到那一团团跳动的鬼火,吓的这些人尖叫不已,一抬头,又看到湖中间伫立的女鬼,一时间哭爹喊娘大呼不止,落了个屁滚尿流。
大门吱呀合上,龟奴颇为得意地从门后站了出来,给女鬼使了个眼色,这是大功告成,想要开溜。
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飘了过来。
“往~哪~走~”
这俩人装神弄鬼吓唬别人还行,冷不丁听到这声音,吓得汗毛孔都要竖起来了。
龟奴腿一软,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往前爬,眼看手就要碰到大门了,突然一只手从后抓着他的领子,冰凉的手指碰到他的皮肤,就像是地狱传来的寒气。
龟奴俩眼一翻,晕过去了,地上一摊可疑的液体。
女鬼那边更是吓得乱跑,嘴里直喊:“谁!谁在装神弄鬼!”
“我~好~饿~啊~”伴随着带着颤音的声音,一个满脑袋毛的“怪物”突然窜了出来。
女鬼吓得失了方向,竟一头扎进了水里,咕嘟嘟就沉底了。
“救命!”女鬼扑腾着。
婵夏也没想到她胆儿这么小,不过就是把鸟毛贴脸上,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至于吓得跳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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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两眼一闭
最后还是婵夏跳了下去,把这装神弄鬼的女人带了上来。
女鬼吓得哆嗦成一团,婵夏三两下就把龟奴和女鬼都捆上,拽到荒废的屋子里审问。
“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女鬼瞠目结舌地看着婵夏。
婵夏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这会正在甩头发。
“这话应该我问你们,你们为何要装神弄鬼?”
当婵夏把头发重新绑起来时,女鬼认出她来了。
“你不是夏大人吗?大人,民女冤枉啊!民女也是受人之托,拿钱办事,并没有害人之意啊!”
婵夏在京城辨识度还算可以,尤其是花街教坊司的那些姑娘们,都认得她。
她查案时经常会带人过去,有时还会布施一些药给姑娘们,也没见她嫌弃过谁,所以华娘们对她还是很拥护的。
“哦?你从实招来,只要你说的都属实,我会酌情处理。”
花娘为了保命,把她知道的都说了。
有人给了她十两银子,让她连续十日,来这个庄子上扮鬼,还说事成之后还会给她一笔银子赎身,让她远离这里。
但幕后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都是龟奴跟上面接洽的,她就是拿银子办事。
“你已经做了几日了?”
“今日刚好是第九日。”
婵夏摇头。
“糊涂啊,这种事想也知道,事成之后怎么可能让你离开?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若不是遇到我们,你再过几日,怕是要成为这湖底一抹冤魂了。”
查的案子多了,对这些穷凶极恶人处事的方式也有了些了解。
这庄子到底有什么秘密怕人接近,婵夏不得而知,但这里曾是梅显和于瑭的地盘,里面一定是藏着惊天的秘密,所以才会在成帝有意把庄子赐给她后,弄出这么一出闹鬼事件。
目的就是要吓得婵夏不敢靠近。
“求夏大人开恩,民女只想苟活,没有存害人的心思,饶命啊!”花娘听婵夏说自己可能被灭口,吓得连连求饶。
婵夏看了眼于瑾,于瑾对她点头,婵夏这才说道。
“若我们查明事情真如你所说,自然会保你不死。”
龟奴还晕着,胆儿是真小。
“要把他们带回府内继续审吗?”婵夏问。
于瑾摇头。
“来不及了。”
这幕后以十日为限,眼下已经是第九日了,说明计划已经进入中晚期了,明日龟奴必会跟上一级的人碰头,若是这俩人回不去,那边必然起疑,提早行动。
“那让我们的人过来,彻查这里?”婵夏猜这宅子里应该藏了东西,否则对方不会大费周折搞这么一套。
“不必,放他们回去。”于瑾做了个让婵夏不理解的决策。
“为何?”
“放长线,钓大鱼,懂?”于瑾摸了下婵夏的脸。
藏在这宅子里的东西,他已经猜到是什么了。
那种害人的东西,无论是他收着或是上交给成帝,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不如就让这些东西暂时留在宅子里,将计就计。
抹掉这俩装鬼的男女记忆,让他们忘记见过于瑾和婵夏,按部就班的回去,这样幕后之人就不会转移这些东西,让这些坑人的东西继续留在庄子里。
半个时辰后,龟奴打了个激灵,在雨中醒来,他打了个哆嗦,茫然地爬了起来,用手敲了敲头。
刚刚发生什么事来着?
亭子里的女人也是同样的反应,从地上站起来,却怎么也想不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我们该不会是撞鬼了吧?”
“管它呢,先回去领命。”
那女子哦了声,表情呆滞地跟在龟奴后,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宅子。
风吹得大门咣当一声关上,女子心头颤了下,记忆的深处,仿佛有个声音再对她说,逢十就跑。
明日,刚好是她装鬼的第十日...
女子心里咯噔一下,她坚信自己是撞鬼了,可那鬼似乎是好鬼呢,给她指了一条生路,看来明日要把所有体己钱都带身上,找个机会跑了吧...
等这俩人走远,婵夏和于瑾才从黑暗中走出来。
看着女子的背影,婵夏问。
“她明日,能逃出去吗?”
“个人造化,我们能做的都做了,走吧。”于瑾牵着婵夏的手,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会飘着细雨,俩人出门时没带蓑衣,赶在雨势转大之前,俩人来到城外的马车店前。
虽然城门早就关了,但于瑾手握通行令,进城倒是不难,只是这雨太大,倾盆瓢泼,雷电交加,距离城门还有段距离,于瑾决定先在马车店歇下,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等天亮后再进城。
京城外的马车店专供那些过了时辰没进城的人留宿,虽然比不上客栈,收拾的也还算干净,俩人要了一间房,小二抬了桶热水进来。
这会太晚了,条件有限,就这么一桶水,俩人得一起用。
于瑾让婵夏先洗,他守在屏风外,取出自带的酒壶小酌。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混合着屏风内淋漓的水声,这夜色,撩得人心里痒痒的。
屏风是以松木为骨,上面包着一层锦布,有些年头了,那锦布上已是污浊不堪,马车店的条件不算特别好,这屏风简陋的连个刺绣都没有。
于瑾发誓,他只是想单纯的看看这简陋的屏风,至于灯火透过锦布,倒影在上面那个玲珑的身影,他只是“不小心”看到的。
虽只能看到个影子,却不难想象那里面的场景。
泡在浴桶里的小姑娘,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所到之处清透柔和。
婵夏有一段记忆,被他刻意抹掉了。
那次她中了药,他本想以泡澡的方式替她解药,但...失败了。
他抹掉了她的记忆,却抹不掉自己的,尤其是在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里,那些画面占满了他的思绪。
五日,还有五日,他得忍忍...于瑾僵硬地把头转到一边,强迫中止脑中那些想法。
突然,于瑾的眼眸一眯,犀利地看向窗外。
纸糊的窗户被人戳了一块,一截香探了进来。
“两眼一闭,该歇息了。”于瑾放下酒杯,将桌上的灯熄灭。
屏风后,婵夏洗澡的手一顿,抄起搭在屏风上的布巾飞快地裹在身上。
这句暗语,她懂的。
两眼一闭,提高警惕。
有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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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何处不飞花
迷香在室内弥漫开来。
隔了一会,室内静谧一片,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门被强行踹开。
这手法不同寻常溜门撬锁的,寻常毛贼若用迷香,多数用铁片将门栓拨开。
这上脚踹...还是头回见到,婵夏差点躺不住。
真好奇,这是怎样的彪形大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小郎君啊~日思夜想的小郎君~”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女人?!
不止婵夏,就连于瑾都觉得很意外。
这女声听起来很有味道,轻声细语的,还带了一点点的腔调,像是练过戏曲一般,不仅不难听,还有些好听。
于瑾和婵夏并排躺着,俩人都对这来人很是好奇。
这不走寻常路的女子踹门进来后,径直地走到床前。
婵夏闭着眼,就觉得眼皮外一片亮。
好家伙,破门而入还自提灯笼,这女贼会不会太嚣张了?
婵夏更揪心的,却是这马车店其他人,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小郎君,我日思夜想,总算见到你了,这是雷神显灵。”
女子伸出手,长长的指甲划过于瑾的脸。
天边一个惊雷。
婵夏终于知道这是谁了。
这不就是名扬京城的那个倒采.花的女狂徒吗?!
婵夏正想着,就听这女子又说话了。
“我心属于你,既然神明让你来到我身边,我便与你做一晚露水夫妻,你情我愿,我愿与小郎君同床共枕——”
那手说着,就已经不老实起来,四处游弋,对着于瑾的盘扣而去。
这扣眼极小,解起来也不是多容易的事儿,女子单手没解开,正是兴之所起,情急之下竟想撕。
好一出霸女硬上弓!
婵夏终于忍不下去了,坐起来扣住女子的手腕。
“你想动他,问过我同意了吗?”
“啊!”这女子没想到屋里竟然还有清醒的人,诧异道,“你为什么没晕过去?”
“大概是...你买到了劣质香了吧?你要是从我这买,童叟无欺,肯定效果更好一点。”
女子挣脱了婵夏的手腕,竟没有转身就跑,只是站在那,看着婵夏吃吃笑道:
“我又不打算棒打鸳鸯,也没打算抢你男人,我就,借一晚。”
说罢,吃吃地笑看还躺着装死的于瑾。
“借你?这位婶婶,这男人要是借了你,给我弄脏了回来,我还怎么要?”
“我乃雷公使徒,奉天道选上了他,你既拦我,就是与天作对,再不让开,休怪我手下不留情!”这女子见婵夏拦着她,也上了火气,灯笼摔到一边,做出攻击状。
俩女人唇枪舌剑,于瑾听得差不多了,正待起来,婵夏却一巴掌将他按下。
婵夏也上了脾气。
跳出来跟这女子扭打在一起。
本以为几下就能将女贼制服,没想到这女子力气竟出奇的大,招式虽乱得毫无章法,却力大如牛,招招都带着风,婵夏左躲右闪,抓住机会拽着她的发髻使劲一扯。
那女子吃痛一声,被婵夏拽着发髻用力撞墙。
于瑾坐起身来,瞠目结舌地看着婵夏单方面殴这女贼。
在他的记忆里,丫头很少发这么大脾气。
“他是我的!我、的!”婵夏一边说一边扯女贼头发,任凭女子如何呼喊都不撒手,“我自己都没稀罕够,岂能分给你?别说是一天,一刻都不行!”
不要低估吃醋女人的战斗力,爆发起来判若两人。
“街上那么多男子,你挑谁不好,非得看中我相公?”婵夏想到女贼用手摸于瑾脸颊的画面,越想越急,抓起女贼的手指用力戳墙。
“那么喜欢摸,我让你摸个够!”
长长的指甲遇到墙咔嚓断掉。
若不是于瑾过来制止婵夏,她还会做出更残暴的事儿。
这女贼被她抓着脑袋撞了几下,终究是抵不住,晕了过去。
“行了,再打人就死了,带回去审问,看看她犯案动机是什么。”于瑾按着婵夏的肩。
怒火未消的婵夏怒瞪着他,无处宣泄的怒火对准了他。
“你刚是不是挺享受的?她要摸,你就让她摸?我要是不起来拦着,你怕是衣服都让人家扒了吧?你看上她了?”
“胡说什么。”于瑾蹙眉,“我眼睛都没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