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小丫鬟才知道昨夜二叔找了人牙子来将芙蓉发卖了出去,荣守财早起了没见到芙蓉,此刻正在院子里头撒泼。
再往里瞧也看不出花来,荣花妤继续向府门走去,连热闹也懒得看。跟在身侧的桑珠小声嘀咕:“大少爷真是不懂事,芙蓉都在他身边伺候快十年了,真要喜欢为什么不早早收进房里,要了人的身子还不给名分,偏要强留人在身边。”
“想来是二婶婶怕堂兄纳了妾后更难议亲,这才一直不肯接纳芙蓉。”荣花妤轻轻叹息,“可怜了堂兄,身边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人都留不住。”
“小姐这话说的,难道是知道什么?”
荣花妤回想自己小时候跟荣守财打架的几次,她那时候身边还没有丫鬟和近侍,独自一个人跟胖成球的荣守财打个有来有回,眼看着都要赢了,结果被跑过来的芙蓉给拉了偏架。
二叔忙着赌钱,二婶打理着二房和家中后院的事,完整的陪伴荣守财度过童年的人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芙蓉。
那个时候,荣花妤趴在地上仰望着芙蓉将荣守财拉起来细心的替他拍去身上的灰尘,还心疼的问他有没有受伤。看着满眼都是荣守财的芙蓉,荣花妤也曾羡慕过。
她也想要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待她好的人。直到现在依旧期盼着。
想到这里,荣花妤脑海中浮现出一袭白衣的美人,隐约还能听到他腰间玉佩碰撞时的清脆声响。
荣花妤眨眨眼睛,赶忙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上了马车,在去李家的路上,荣花妤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荣守财那么在乎芙蓉,怎么会唆使她去沈明的药锅里下药呢。她这几天真是忙傻了,竟然没有认真去想这件事。
喧闹的人群中有人走向马车,车厢外响起了阿棠的声音,主仆二人隔着车窗交谈一番后,马车转道去了城门的方向。
城门边,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子边,一个熟悉的身影着急的等待那里。
阿棠道:“小姐让我注意二房的动向,我昨夜偷听到二婶婶跟人牙子说的话,才知道她并没有把芙蓉卖给人牙子,而是用这个借口赶芙蓉出府。”
桑珠:“她这是在等谁?”
“等一会儿就知道了。”荣花妤撩开窗帘,注视着等在小摊边上的芙蓉。
芙蓉的年纪比桑珠还要大上一岁,按理说这个年纪早该成婚了,却一直被荣守财留在身边不肯放出去。
她带着灰色的兜帽遮住半边脸,听到什么声音似的抬起头来看向街对面,紧接着满是疲态的脸突然笑了起来,眼中仿佛重新燃起了光亮,飞奔着扑进那人怀里。
是那个与她私通的男人。
两人开心的抱在一起,互相关切了几句,牵着手走出城门去,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中。
阿棠问:“小姐,还去追吗?”
荣花妤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落下窗帘,“不用了。”
阿棠疑惑,“就是因为她下药残害的沈公子吐血病重,您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才让沈公子的身体恢复,就这么放过她了?”
“她只是一个下人而已,不能违背主子的命令。况且,她在府里侍候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就随他去吧。”荣花妤坐在车厢里,渐渐看开,“芙蓉走了,日后我对付堂兄,也就容易的多了。”
马车转道继续驶向李家的方向,马车里的荣花妤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芙蓉对荣守财那么好,待在他身边近十年,为什么最后却选择了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毛头小子。
男女之间的感情,她真是难以捉摸。
马车在李府门前停下,荣花妤走进李家去,因着是给李家小姐李玉婉看诊,要进内院,阿棠一个外男不方便入内,便留在外头等候。
进去内院,一路被人引着来到李玉婉房中,见到好朋友,荣花妤欢欢喜喜的上前去拉她的手。
“许久未见,你的气色好了不少。”
李玉婉坐在床上,将手边的针线活放到床头,同荣花妤说话,“吃了你给我开的药,如今已经有两三个月没犯病了。”
李家千金自小体弱,年纪再大些的时候意外跌进冷水里,之后患上了咳疾,体寒怕冷,常年不敢下床,只喜欢专心做些绣活。后来被人推荐找荣花妤看病,荣花妤常常到府上来,一来二去,二人便成了朋友。
荣花妤给她把过脉,又说了些该注意的事给李玉婉的丫鬟听,等她说完,李玉婉便禀退了下人,留她在屋里说知心话。
“我听说,你要成亲了?”liJia
“嗯。”荣花妤点点头,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却发觉李玉婉皱着眉头,好像并不为她开心。
“玉婉,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李玉婉忙摇头,脸色有些难看,“没事,你留在府上喝杯茶吧,我哥哥从铜陵带回来的茶,他一直说想让你尝尝。”
“你家哥哥懂茶,既然是他带回来的,那我得好好尝尝。”荣花妤笑着起身,要扶李玉婉下床同去。
李玉婉轻声拒绝,催促道:“你先去吧,我一会儿让丫鬟替我换身衣服再过去。”
荣花妤看她面色紧张,心想许是玉婉怕被她看见自己病弱无力的窘状,便没有坚持,先同桑珠去茶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