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晴芝翻了个身,偷偷的拿出了她的菱花镜。
在旁人眼中,她是掌门独女,含着金汤匙出生,自小到大受尽宠爱,万事顺风顺水。
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切险些与她擦肩而过,能有今日,全赖她身边的这把菱花镜。
这把镜子是她七岁那年偶然得到,镜中藏着一个能预知未来的镜妖。那年,她的母亲魏君兰身怀六甲,即将满月临盆。镜妖告诉她魏君兰将诞下一个女婴,这个女婴八字接天齐地,贵不可言,如若云晴芝不将其除掉,这个女婴将享尽周围人的宠爱,成为云晴芝一生的阴影。
云晴芝那时已经在为双亲越来越少的陪伴而感到闷闷不乐,闻言更是惶恐担忧,她习惯了众星捧月,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有人夺她的风光,于是,她将镜妖给她的一段符文临摹下来,烧成灰,掺在了魏君兰每日的餐食里。
她并不知道这符文究竟是何意义,只知道魏君兰不日产下了一个死胎,的确是个女孩儿。
魏君兰痛失爱女伤心欲绝,便将这份爱意以代偿的方式倾注到了云晴芝身上,对她倍加娇宠。
云晴芝自此尝到了甜头。
而后她与镜妖通力合作,镜妖总能精准预测到一些事,为她博得先机,这十年她利用周围的一切人和事将自己打造成了所有人眼中的人生赢家,人人都说她未来会继承云虚让的衣钵,成为冠绝古今才貌双全的女修。
“厉霄哥哥,这次我表现的不错吧?”云晴芝埋在被子里,对着莹莹泛光的镜子小声邀功。
“孺子可教。”镜中依稀有个人影,称赞道:“只要沈秋练不回,这玉泉眼就一定是你的,三日后温曌临会在铸剑时重伤,你以玉泉眼救温曌临的命,以温曌临刻板的性格,定会许你重诺。”
“沈秋练肯定回不来的,她一个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掉进水潭里,死定了。”云晴芝说:“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人去找她。”
“区区小卒,死不足惜。”镜中人道:“只是闻天羽你需好好应付,莫让他戳了你的蹩脚。”
云晴芝皱眉。
听闻她历练受伤昏迷不醒,全派上下皆轰动,魏君兰简直心疼的要发狂了,正在门外严厉的责骂闻天羽和程家二兄弟。
“晴芝她才十七岁!你们做师兄的是怎么保护师妹的!居然让她受那么重的伤!平时学的本领都去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该打!!”
作为银丝丹宗的千金,魏君兰的泼辣骄横远近闻名,在嫁给性格谦和的云虚让之后变本加厉,朝阳派的弟子们各个见着她都畏首畏尾,也因着她的缘故对云晴芝百依百顺。
闻天羽几人被喷的抬不起头来,直到云虚让现身,他们才露出了见到救世主般的表情。
“师父!”
云虚让一袭道袍,黑发掺银,依稀能见到年轻时的丰神俊朗,堪堪站定,魏君兰就指着他道:“还有你,我早说不要让芝儿参加那什么劳什子的历练任务!她是掌门之女!未来是要继承你的衣钵的!怎么能跟凡夫俗子一样受磋磨!现在好了!芝儿身受重伤你满意了!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闻天羽等人胆战心惊又饱含同情的看向云虚让。
云虚让显然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对魏君兰的叫嚣左耳进右耳出,八风不动道:“夫人莫急,先让我瞧瞧芝儿的伤势如何。”语毕,他推门而入。
“师父——”闻天羽忽而出声。
“怎么了?”云虚让扭头道。
“那个——”闻天羽张了张嘴。
虽说在小岚庵山上,他选择了云晴芝,可坠崖的沈秋练依旧牵动着他的心弦,沈秋练就算作到让人心烦,到底还是自己的青梅竹马。
实在是......罪不至死啊!
云晴芝已经安全了,那么他也该去找阿宁了。
他刚想说话,魏君兰强硬的插了进来:“让哥你别磨蹭了!现在还有什么能比我的芝儿更重要!快些进来!”
闻天羽只好把后面的话又咽了下去。
云晴芝的房门紧紧掩上,未几,一个布衣赭衫的中年汉子气喘吁吁的自台阶下奔了上来。
“天羽!!”那汉子蓄了短须,浓眉大眼,满身的烟火气,闻天羽甫一看见,便愈发不知所措。
“辽叔......”
沈辽是偌大一个朝阳派里唯一的非修真人士,爬了这白来级台阶几乎处处岔气,他一把扶住闻天羽的肩,急声道:“阿宁呢?我听说你们历练回来了,怎么不见阿宁啊!”
“阿宁她......”闻天羽张口结舌,面对沈秋练的养父,他恨不得在地上挖个坑钻进去。
“阿宁是不是又胡闹了?”沈辽焦声说:“天羽啊,你把她找回来,辽叔会教训她的!但你不能不管她呀!听说你们历练的地方都特别危险,你不能放她一个人在外面——”
程文在一旁见闻天羽被沈辽问的说不出话来,面色微沉,开口道:“辽叔,你别弄错了,三师姐根本就没跟我们一块儿。”说完他推了下程武,程武忙附和道:“是啊,我们是四人行,三师姐看晴师妹在,掉头就自己走了。”
“晴师妹?”沈辽重复。
“晴师妹人见人爱,跟她一块儿修炼不是很正常吗!”程文道:“三师姐会置气就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