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霄哥哥!”云晴芝对着镜子里模模糊糊的人影喜极而泣:“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厉霄没有回应,云晴芝以为他为着沈秋练的事情气馁,急着安慰道:“厉霄哥哥你不要担心,我三师姐脑子缺根筋的,这次是我一时大意,我保证不会让她得意太久。”
“事情有变。”厉霄吐出四个字,语气生硬。
云晴芝愣了一愣,嗅到了一丝紧迫的意味,“怎么了?”
“你还记得十年前你曾差点有个齐天命格的妹妹么?”厉霄说。
“我记得。”提到这事,云晴芝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可她不是没生下来吗?”
“我方才卜了一挂。”厉霄说:“那个命格如今已在朝阳山。”
“啪”一声,云晴芝的手指发麻,竟没握紧菱花镜的手柄,将镜子磕在床缘。
她呆了两秒,只觉得房间内的空气都变得森寒冷冽。
“这怎么可能呀!”她手忙脚乱的将镜子捡起,颤声道:“人都死了!难道还能复生吗?”
厉霄沉默不语。
许久他才道:“你最近留心些,看看朝阳山上有没有新入门的弟子,或是婚配后怀孕的女修,温曌临的铸剑炉你还是得去一趟,即便你救不了他,当第一个发现他出事的吹哨者也不错。”
云晴芝纠结道:“可铸剑炉人来人往,曌临师叔一出事大家肯定都知道了呀,我怎么才能成为吹哨的人呢?”
“若其他人都去不了铸剑炉,你不就是那唯一的吹哨人了吗?”厉霄冷冷一笑,“我教你画一张降雨符,你将这张符纸贴于铸剑炉外,方圆百尺会降雨,届时去的人定会少,只不过降雨符并非真的降雨,而是将附近的雨势以灵力挪移,雨势和时间长短都难难以估算,所以你得把握好时机。”
“居然是借别人的雨。”云晴芝只觉得失望:“厉霄哥哥,咱们就不能自己呼风唤雨吗?想下多久就下多久!”
“你说的倒轻松,呼风唤雨是神的能力。”厉霄冷淡道:“神天地共生,源于万象故能操纵万象,人就算修炼成仙,也只是借灵运灵罢了。”
“可我怕仅仅是一场阵雨,没办法拦住其他人。”云晴芝被训的红了眼眶,委屈道。
“那你再附一张寒冰符,与降雨符同用,能令雨变雪雹,如此苦寒,去的人必定少之又少。”厉霄说。
云晴芝面露恍然之色,点头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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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沈秋练与沈辽打了个招呼,便背着剑匣出门,朝铸剑炉的方向走过去。
对于接下来的计划,沈秋练想的很清楚,要开始她的剑修历程,肯定得先把剑修好了,没人比原厂师父更懂怎么修她的剑,所以她得去找温曌临。
去往铸剑炉要翻一座山,沈秋练不会御剑,只能靠两条腿走,不过她也不觉得厌倦,有气在体内盈转,人的脚程也会变得轻快迅敏,陡然从一个毫无修真前途的人变成了炼气初期,沈秋练对一切都充满了憧憬。
途径一座洞府,里面传出呵斥之声,尖锐刺耳,沈秋练驻足,依稀觉得像是魏君兰。
“花了三天三夜就绘出这堆破烂!距离九品阶差的十万八千里!流芳你定是疏懒懈怠!简直令我失望至极!”
沈秋练望着前方石碑,上面刻着笔惊毫秀台几个大字,此处乃是朝阳派符修的聚集地。
洞府门庭里走出一个穿着暗金长袍的青年,生的剑眉星目十分出挑,奈何眉宇之间缭绕着丧气,他疾步走到台阶下顿住,呼吸剧烈的起伏,而后似是忍无可忍,“哗啦啦”将满叠符纸尽数洒落。
薄薄的符纸雪花般的纷纷落下,数量之多,多到约有百来张,这些符纸就算是乱画也要画上好一阵子,更别说绘的是繁复精妙的咒文,沈秋练旁观都觉得肉痛,那青年却毫无留恋之意,未几,一个小厮从门里追出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公子!现在怎么办啊!忙活了三天三夜,居然全是垃圾!”
“回去,从头再来。”魏流芳低声道,他攥了攥拳头,慨然离去。
待他走远,沈秋练三步并做两步奔到台阶下,四下收集那些散落的符纸,那些符纸有的被撕碎了,有的被捏皱,但还有不少是完整的,沈秋练也不嫌麻烦,一张一张的捡了抚平。
身为丹修的魏君兰嫁给了剑修云虚让,生了个音修云晴芝,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她便让亲侄儿魏流芳拜入了符宗门下。
符咒按灵力高低分品阶,一品最差,九品最强,魏流芳天赋异禀又勤奋好学,年纪轻轻便能绘出七品灵符,要知道寻常散修画符,可能穷尽一生也只能画出个三四品的符文,沈秋练觉得自己要有这种学霸亲戚,做梦都要笑醒了,可要强如魏君兰却总是不满意,对魏流芳严苛之又严苛,致使魏流芳的性格自律又谦卑,也正是因为打小活在压抑之中,魏流芳遇到云晴芝后便被对方的善良温柔吸引,一心守护,成为了云晴芝登顶路上的助力。
对于这些云晴芝的舔狗,沈秋练向来敬而远之,但出自魏流芳之手的符咒可非同一般,光是这盈满手心的灵力,就知道全都是宝贝,也不晓得这群人是眼高手低呢还是真的各个都是大能,居然理直气壮的称其为“垃圾”。
沈秋练将挑出来的一叠符咒整整齐齐的收纳,又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灰,一方面觉得他们是暴殄天物,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正美滋滋的起身,一回头却对上了魏流芳一张冷淡的俊脸。
他身旁的小厮一手掩面,半是嘲笑半是挖苦道:“公子,咱们朝阳派是修真大派,符修更是一绝,这堆残次品谁的眼也入不了,居然会有人当个宝似的跟在后面捡,怕是一点儿世面也没见过吧?”
沈秋练挑了挑眉,也不恼,甩开肩头长发,坦然道:“你觉得是垃圾,我却觉得是无价之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