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的话太过凡尔赛,沈秋练踢了一下被子不予回应。
顾长汀又道:“你要实在没灵感,我替你草拟几个,你抓阄挑一个就是了,我虽然不是才高八斗,但肯定不会比‘贿赂’什么的难听。”
如果说记仇,顾长汀称第二绝逼没人敢称第一,他一句谐音给沈秋练好不容易撺掇起来的几滴墨水打的烟消云散。
“不是这样的!”少女气咻咻的一咕噜坐起身,从床里侧把她崭新的佩剑抱进怀里,认真道:“我只是觉得,世间万物,哪怕是日月星辰,再美再好也都不能用来形容我的剑。”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你的剑了。”顾长汀略有唏嘘:“既然这样那你干脆就叫他‘绝世好剑’得了?”
“你这梗很烂很俗唉。”沈秋练撇撇嘴说。
顾长汀笑了一声,曼声道:“其实你的思维可以不要那么拘泥,他们叫自己的剑风花雪月是他们的事,你也不一定非要将剑形容成什么,左不过是你用剑,它代表了你的精神气度,随意点,自己喜欢就好咯。”
“代表了我的精神气度?”沈秋练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你拿到这把剑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最想做什么?”顾长汀道。
“我想……”
沈秋练怔了两秒,忽而福至心灵,翻身下地。
她也不束发,随意的取了外衫推门而出,夜色清清,明月朗朗,她在孤雁南峰的山头走了两步奔跑起来,拔剑起舞。
从前的沈秋练身无气剑无魂,光凭一袭柔韧筋骨,就能将平平无奇的剑招使的行云流水神乎其神,如今的她修为筑基,剑光逐渐有了搅弄风云之势,在夜色中织出炫目的叠影,铿锵激荡。
“第一式云蒸霞蔚!”
“第二式山临泰斗!”
“第三式苍黄倾覆!”
……
四下无人,若有朝阳派剑宗的门徒在,定能发现沈秋练所舞的剑招浑脱顿挫,但却不是朝阳派最具代表性的炙阳剑法。少女长发与衣袂齐舞,像一只孤傲卓群的鹤。
夜风微凉,沈秋练的额头上却已出了一层薄汗,她拼尽全力刺出最后一招,剑梢在黑夜中凝做两个星子般的点,稳稳的收住。少女的身段绷出柔韧绝美的弧度,纤长的双指并拢抵住剑柄,她眼神锐利坚定,胸膛剧烈的起伏,那是酣畅淋漓的表现。
“我想耍这套剑招很久了!”她一字一句道。
“你师父若看见你舞这套剑招,怕是气也要气死了。”顾长汀啧啧叹道:“没有一招是他剑谱里编的。”
“我就起势学了点儿,后面全是我自创的,等过几天我有灵感了,连起势一块儿改了。”沈秋练铮然收剑,大摇大摆的走到石桌边坐下,捋了一把肩头凌乱的长发:“我连名字都取好了,叫云征扶摇剑法,要有云雾的轻盈飘逸,也要有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力量。”
“你剑的名字取不出来,招式的名字倒是一套一套信手拈来。”顾长汀打趣儿说:“小瞧你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舞剑的时候脑子里就想到那些景,感觉贴切的不得了。”沈秋练微微一笑,并指弹剑,银白色的剑刃清润的嗡鸣,她道:“你先前不是问我有朝一日剑在手,想要做些什么吗?”
“路见不平事,拔剑定山河。”少女的眼神光亮如星辰,轻声呢喃:“我的这把剑叫定山河怎么样?”
定山河。
一个气吞天下的名字。
“堪堪筑基,口气不小。”小青龙在袖口蜿蜒了一阵,道,“师父知晓你这么狂吗?”
沈秋练瞬间黑脸:“去去去!我难得征求一次你的意见,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你怎么不去问你的流芳师兄?”顾长汀说。
“他又不在!”深秋建说:“我现在身边只有你嘛!”
“哦,原来我乃备选之人。”
“罗里吧嗦的烦不烦,你不给意见拉倒!”
少女哼了一声,起身将剑插回鞘中,起身回屋。
她横起来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凶,反倒俏皮得紧,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狮子,顾长汀轻轻咳嗽了一声:“我明明在夸你,你却听不出来,真是不太聪明。?”
沈秋练这才释怀,她“嘿嘿”了一声,抱着佩剑蹦上床,翻来滚去,心花怒放:“黑心大夫都说好,那说明这名字是真的好,就决定是它了!定山河!好大儿,从现在开始你就叫定山河!”
顾长汀:“你说谁是黑心大夫喂.......”
沈秋练充耳不闻,乐完心满意足的熄灭了灯,光速躺平入眠,呼吸变得平稳绵长。
月光从窗棱的缝隙间流淌进来,映的少女的脸颊莹白剔透,嫩若葱玉,她唇角维持着微微上扬的形态,嫣然愉悦,教人看着也跟着心情好,顾长汀不太理解为什么成功给剑取了个名字能让她开心成这样。
他盯着沈秋练怀里紧紧抱着的定山河看了会儿,忽而感到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