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买药吧。”叶芳把碎银递到男人眼前。
低着头的钱大富见妻主把银子送到他眼前,他连忙伸出双手去接银子。他第一次见银子,还是婆母到家里买他,把三两银子交给阿爹的时候。三两银子,阿爹说他不值那么多,可邻居花郎却告诉他,这三两银子是买他的命,还说阿爹心狠。
叶芳看着男人满是伤口的手心,把银子放到他手上,然后抬手看看自己的手心,厚重的手掌看着很有力气,不过手上并没有做农活留下的茧子,应该是没吃过什么苦的。
钱大富小心的把银子攥在手里,只有银子硌着他的手的时候,他才确定自己手里是拿着银子的。
叶芳见男人接过银子并没有走,于是说道:“你去买药吧,记得把剩下的钱交回来,你若是敢私藏……”叶芳没把话说完,不过她看对方瑟缩了一下很是满意。
钱大富怎么敢私藏钱财,他听了妻主的话,连忙摇头道:“仆不敢私藏,不敢私藏。”
叶芳看男人吓得发抖,点点头发话道:“知道了,去吧。”
“是,妻主。”钱大富得了妻主的命令,才戴上兜帽去买药。药铺只有南乡市有,可钱大富从来没去过南乡市,好在他之前问过李大夫,那些药李大夫家里都是有的。
叶芳看着男人离开,她也在打量着这个家的院子。土胚房的屋檐下种着薄荷和菊花,有些菊花已经开始长出骨朵。这个家的院子很大,竹子插的篱笆院墙,几乎围出了半亩地,围出来的院子被整理的很好。有大部分的土地种的是白菜和大豆,还有许多小块的土地种着芹菜、韭菜、苋菜、大葱等,可以说十分丰富。
院子的右手边搭了一个简易的凉棚,凉棚里面是一个纺车和一架织布机,织布机的卷轴上已经织好几圈白色细麻布。叶芳走过去看看,发现这细麻布织纹平挺细腻,入手柔软,比她身上穿的里衣的布料好了不知多少倍。
凉棚向南一点是个茅厕,茅厕是常见的旱厕,天气炎热旱厕收拾的很干净,没有异味。
院子的左手边是一间厨房,厨房的门开的很大,叶方进入厨房她这才发现,这个年代不仅没有裤子,也没有铁锅。有一个两个眼的炉子,炉子后面有一个向上凸出十厘米的断烟囱,为了不让炉子里的烟聚集在厨房里,带烟囱的地方是推出厨房的。两眼的炉灶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圆底大肚陶锅,小陶锅上还放着类似于蒸笼的陶制炊具,炊具里放着一张白色笼布,笼布上还有没弄下来的黄米饭粒,另一个陶锅里则是一锅清水。
除了两个陶锅外,厨房里还有一个大木勺,两个木桶、一根扁担、两个瓦盆和一口大缸,水缸里有大半缸水还有一个葫芦瓢,剩下的就是堆放好的干草和干树枝,调味料叶芳没有找到,米面粮食也没看到。
了解了厨房的情况,叶方从厨房出来,因为一直有听到鸡叫和鸭子的叫声,声音是从房子后面传来的,于是她转身去后院。后院是一块开阔的小山坡,也是被篱笆圈出很大一块。这里用土坯盖了鸡窝和鸭窝,鸭子被关在窝里,鸡被放出去在后院圈出的土地里刨食,鸡窝附近还有一只土狗,看见叶芳过来立即站起来朝她嚎叫了几声。
叶芳见那条狗咬她,就猜到自己平时没喂过它,她数数后院鸡、鸭的数量,就离开了。
叶芳回到屋里,这才仔细看正对着门口的牌位。旧的牌位是夫叶李氏春的牌位,立牌位的是妻主叶喜牛,新的牌位是叶喜牛的,立牌位的是女儿叶方。
叶芳想到她之前翻到的竹简,发现这一家人主事的都是女人,可以预见这家的女人有多强悍。
从叶芳掌握的信息来看,她还确定了自己借尸还魂的身体叫叶方,只是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叫钱大富,还是那个叫叶什么的。不过不管那个男人如何,她以后就是叶方了,叶方对着屋里的牌位鞠了一躬,然后朝西厢房走去。
西厢房是有墙隔着的,之前叶方在门外并不能看清全貌,等她进入西厢房才发现。西厢房还是一个蚕室,蚕室里放了三列蚕架,蚕匾和蚕架都洗刷的很干净陈列在一边,空出来的地方跺放着十麻袋粮食,叶方摸了摸发现其中有三袋大豆和七袋黄米。蚕室外的一角还放着一些农具,这些农具长得很像锄头、铁锨和镰刀。
再往外就是一张矮床,矮床上也放着杂物。矮床的北边有一口没上锁的木箱,箱子里放着衣物。叶方将箱子里的衣物翻看了一遍,又将其复原,箱子里的都是她的衣物,箱子底部大都是冬天的衣物,以毛皮衣物为主,箱子上方是夏季的单衣。
箱子的旁边有几件破旧的冬衣,两条单薄打着补丁的粗麻胫衣,一件青色细麻中衣,看样子是她不要的旧衣物改的,这些衣物应该是那个男人的。破旧衣服旁是一个针线筐,针线筐用了许多年头,许多竹篾都炸开了。
矮床的南边则放着叶方在厨房没找到的盐、酱、醋,还有几个小麻袋里装着小麦、大豆和黄米,屋内还晾着几块肉干。
靠近门的墙上挂着一把弓和三只箭,一把斧头,还有一些绳索等零碎物品。
至此叶方已经掌握了这个家的基本状况,于是她端着针线筐出门,把织布机上的细麻布取下来,她准备做两条内裤和一条裤子。
两条腿空空荡荡走路漏风,她实在不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
第3章 .流氓
叶方家刚建服装厂的时候,她整天泡在厂里带徒弟,做裤子和内裤对她来说是信手拈来,出去买药的人还没回来,她就已经把两条内裤和裤子做好了。
叶方换上自己刚刚做好的衣物,觉得十分满意,不过没有对比没有没有差距,她上身的里衣这时候就显得格外扎人。叶方看看剩下的布料,已经不能做一件里衣了,她想到箱子里的那块绸缎,但绸缎被锁在箱子里,可见十分值钱,不如等新的布织好她再做。
钱大富买药回来,发现他织的布不见了,织线散在织机上,他抱着药材的手紧了紧又松懈下来。以往即便妻主再不顺心,也不会断他的布,婆母被征兵临走前曾与妻主说过,让妻主不要耽误他织布。可如今妻主断了他的布,妻主是真的要将他休掉了。钱大富知道被休的事无法挽回,心却变得平静了,正当他打算进屋的时候,妻主从屋内走出来。
与往常一样,钱大富见到妻主立即行礼:“妻主。”
叶方还是第一次见男人这么冷静的站在她面前,她心里忽然有些不快。叶方看着对面的男人,几步走到他的身前。男人低着头,枯黄的头发被他盘在头顶,然后用一根削皮的树枝固定,细小的碎发落在他纤细的脖子上,叶方伸手捏捏他的后颈道:“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