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都有些无语了：“若真为李勉好，就该让他来洪城，男儿当建功立业才不枉来到这世上一遭。”
没机会也就算了，可李勉在楚家军中做得极好，只要继续带下去军功也会越来越多。若留在京城，只能慢慢熬资历。而有李太后的关系，哪怕付出再多心血到时候也会被人说是借住家族的荣光。
“李夫人到底年岁大了，想让儿子留在身边也情有可原。”
淮王忍不住暴了粗口：“情有可原个屁，真为孩子好就不该拖他们的后腿，我看这李夫人就是个老糊涂。”
他其实很不喜欢明明阻了儿女的路，偏偏还打着为你好的名头。好在他娘开明，让他自小就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精明也好糊涂也罢都是李家的事，咱们就不要操心了。”
淮王有些古怪地看着她，问道：“你不想李勉返回楚家军？”
“没有，我很希望他回来，这样我就不用烦军饷粮食的事了。只是李夫人一直都不希望李勉离开京城，现在就得看母子两人博弈的结果了。”
正说着话，外头有人回禀说辽东来人了。听到这话楚瑛顿觉头疼，她都写信跟雷明霁说了这辈子不嫁人。可雷明霁不听，现在别说大同跟洪城了，就连京城许多人都知道雷明霁心悦她了。
楚瑛站起来道：“父王，你见见他吧？我先回院子洗个澡。”
她知道说了没用，就采用冷漠的态度。时间长了雷明霁也就死心了，到时候也就娶妻生子了。
淮王有些叹气，这孩子怎么就如此倔呢！
此时在京城，雷连敬确定雷明霁确实心悦楚瑛后忍不住骂道：“那个女人就是个祸根，他竟还想娶为妻？他这是脑子进水了吗？”
不说这个女人有暴力倾向喜欢动手打人，只说她胆大包天没旨意就敢杀二品大员，这样的女人要娶进门整个魏国公府都得被牵连。
要是以前蒋氏肯定也是强烈反对，但雷明霁现在都二十三岁了还没娶妻的想法，她是天天忧心：“荣华郡主怎么就是祸根了？上次太后进宫就跟我们夸赞了荣华郡主，说她为皇上分忧也一心为民。”
雷连敬冷哼道：“你懂什么？”
蒋氏说道：“我是什么都不懂，但我希望我儿子能娶妻生子。明达的媳妇都有好消息了，他还没着没落的。”
只要雷明霁愿意娶妻，是谁她都没意见了。
第两百八十五章 叛国贼（1）
魏国公府安插在鞑靼的细作送回来一个情报，雷明霁看完以后脸色阴沉得可怕。
马季瞧着他神色心里咯噔了下，问道：“国公爷，怎么了？”
雷明霁冷声说道：“我们送去京城的天雷制造图，鞑靼也有了。”
兵部一直给他施压要天雷制造图，周旋了一年多被逼得没办法妥协了。设计图会泄露在雷明霁的预料之中，但却没想到这么快。
哪怕设计图被改动过他们造不出真正的天雷，雷明霁还是很愤怒。若是可以，他要将兵部的官员从上到下抓起来拷问。
马季也面露惊骇之色：“这么快就将图纸泄露出去了，兵部的那些官员跟锦衣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雷明霁冷嘲道：“只要给钱他们什么不敢干？反正大楚灭了，改投一个新主也不影响他们的官位跟荣华富贵。”
他们这些将士在边疆浴血奋战，朝廷的官员纸醉金迷。虽然心有不平，但可他们身后是千万万百姓，哪怕死也不能退。
雷明霁抬头仰望湛蓝色的天空，轻声道：“五年灭鞑靼，现在看来就是一个笑话。有这些蛀虫在，给我五十年都灭不了鞑靼。”
再这样下去说不准过几年鞑靼挥军北上，将大楚给灭了。
马季也很气愤，说道：“莫怪荣华郡主要杀了孙哲这些人，这些国之蛀虫确实都该死。”
雷明霁说道：“这世上，几人能像郡主这样有胆色？就连我不敢这么做，只能与他们虚与委蛇。”
马季看出他心情很低落，知道这次的事让他很受打击：“国公爷，这事我们立即上报朝廷，要将这卖国贼给抓起来。”
雷明霁笑了，那笑容满是自嘲：“去年御史弹劾孙哲，证据充分都给他翻盘了。若不是荣华说手里有他送礼的账本，朝中那些官员不敢逼太狠荣华肯定会被罢官免职。这次泄密事件皇帝就是彻查也只会抓几个喽啰，查不出幕后主使的。”
皇帝没有魄力不敢整顿吏治，对官员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事总是选择退让。可如今内忧外患，这样软弱下去国力只会越来越弱。
因为对朝廷不抱期望，雷明霁并没直接上折子，而是绕了两道弯才让这个消息传到皇帝耳中。这样做，可以保护他安插在鞑靼细作的安全。他对朝廷，已经失去了信任。
皇帝让锦衣卫彻查，很快就查到图纸是兵部一位姓李的郎中泄露出去的。只是对方提前得了消息，一把火让全家都葬身火海。继续查下去，结果查到了忠勤伯世子李强身上。
李太后气得要死，与皇帝说道：“你大舅一定是被人栽赃的。我对他性子再了解不过了，他绝没有胆子做这样的事。”
因为李勉婚后半个月分了家，李勉夫妻虽住在忠勤伯府但所有开支都与伯府分开。所以忠勤伯世子夫人两人态度也变了很多，娘家和睦李太后其实很欣慰。没想到舒心日子没过两天，弄出这样的大事。
皇帝说道：“母后，我也希望大舅清白的。但现在证据确凿，而且事情闹得很大根本压不下去。”
李太后冷着脸说道：“你大舅分明就是被人栽赃，这事一定要让锦衣卫彻查清楚。”
说完，她又打起了感情牌：“皇帝，你外祖母年岁那么大了，要你大舅有个三长两短她受不住这个打击的。所以这事咱们一定要查清，不能让真正的卖国贼逍遥法外。”
锦衣卫已经成筛子早被渗透了，所以消息灵通的人很快就知道此事。以陆相为首的人，上折子要求严办李强跟李郎中等叛国贼。
皇帝留折不发，让锦衣卫继续查。
忠勤伯又惊又怒，立即将人找来。听到他一个月前确实跟了李郎中做了一笔生意还赚了两万两银子，一巴掌呼过去将他打得流鼻血了。
都不用问，忠勤伯也知道姓李的利用李强国舅爷的身份将设计图送出京了。他颤着手，指着李强骂道：“你个畜生，什么钱都敢收，你知不知道这事会让整个伯府的人给你陪葬？”
贪污受贿，哪怕情节很严重也只是涉案的人斩首示众，家人被连坐也是流放。而十岁以下的孩子，是可免除流放之罪的。可叛国罪，那是抄家灭三族的大罪。
李强没想到李郎中会坑他，跪下来痛哭流涕，求忠勤伯救他。
忠勤伯自然不能让李强的罪名落实，他冷着脸说道：“起来，与我进宫见太后与皇上。”
能救伯府跟李强的，只有皇帝跟太后。
李勉的消息比较滞后，不过也在一天之后得了消息。他惊得不行，让秋纬去打探这件事，然后晚上去找忠勤伯询问此事。
忠勤伯说道：“你哥是被人陷害的，锦衣卫正在彻查。”
李勉说道：“我若是没记错，这设计图是魏国公两个月前献上来的。不过两个月时间设计图就到了鞑靼手中，爹，咱们朝廷有多少鞑靼的走狗？”
设计图很重要，但真正让他心惊的是鞑靼安插在京城之中的探子的能量。这么短的时间就将设计图弄到手且还送回了鞑靼，那京城之中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们。这将来鞑靼要打过来，他们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忠勤伯面色阴沉，说道：“他们应该是早就买通了能接触到这图纸的官员，所以才能那么快弄到天雷设计图。”
顿了下，忠勤伯说道：“其实也不用惧怕，鞑靼没有生铁跟炸药，也没有足够的匠人，他们制造不出天雷来的。”
李勉嗤笑道：“天雷设计图这样的国之重器都那么轻易地拿到手，想要弄生铁跟炸药那还不跟玩儿似的。”
说到这里，他不屑说道：“师姐经常说官场烂透了，我以前还不服气总反驳她。现在才知道也确实如她所说，从朝堂到地方官员都烂透了。”
再这样下去大楚就完了，不过这话他没说，不然又会遭来一顿训斥。只是跟着将士们一起训练，他知道老百姓过得有多苦，也越发看不惯朝中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员。
第两百八十六章 卖国贼（2）
经过锦衣卫彻查，查出真正出卖天雷设计图的人是掌管兵部制造部的左侍郎石文成。酷刑之下他也招供，五年前就被鞑靼的细作收买了，这次设计图也是对方逼迫无奈才给的。当然，对方也不白拿，给了他五万银子的好处费。
出卖国家这么重要的机密，石文成的下场自然是抄家灭族。但李勉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他与忠勤伯说道：“爹，为什么不彻查下去？我不相信鞑靼就买通了石文成一个人。”
顺着这条线查先去，可以牵连出一大窜。
忠勤伯神色一顿，说道：“皇上说这事到此为止，锦衣卫也就没查下去了。阿勉，皇上已经答应让你去火器营任职，你就留在京城吧！”
大儿子本来在兵部当差，这次被人算计虽皇帝没追究但官职没了。他在皇帝登基后就退下来，现在长子被撸了官职，两个孙子都在军中任职但能力一般，这些让忠勤伯很担心。
李勉若是那么轻易改变，也不会让忠勤伯头疼多年：“爹，我要回洪城。你们若不让我回洪城，我就哪都不去就留在家里陪娘。”
“你娘希望你留在身边，你就舍得让他牵肠挂肚吗？”
就是因为李夫人的舍不得才会一直拖到现在没返回洪城，李勉说道：“舍不得，爹，我想带娘一起去洪城。”
忠勤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行，你娘身体不好，洪城那儿又没好大夫。若是她生病，到时候让那些大夫治，出了岔子怎么办？”
李勉沉默了许久后道：“爹，我一定要去洪城。”
“连你娘都不管了？”
劝说了这么久都没用，李勉也累了：“不是不管，而是我不想留在京城。在京城不管是御林军还是火器营步兵营，在哪我呆着都难受，只有在洪城我才活得真实。”
像刘大壮跟曹诺与胡高等人，并不因为他是国舅爷就讨好巴结他，而是当朋友一样处。不像在这儿，身边的人对他不是讨好巴结就是别有用心，剩下的还得自己甄别对方是否真心与自己相交。
忠勤伯又惊又怒：“我看你是被楚瑛给洗脑了。”
李勉说道：“爹，师姐是不是真心对我好，我感觉到。而且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也清楚。爹，大哥刚被撤职，你让我去火器营任职，你觉得大哥大嫂不会多想？到时候，这个家又不得安宁了。你跟娘都这么大年龄，我不想让你们再我操心了。”
“让我不同意呢？”
李勉并不退让，说道：“你们不同意我也要回去。等到了洪城，我相信师姐会给我安排一个职务的。”
他之所以想要征得忠勤伯的同意，是因为只有他能说服得了李夫人，在李夫人眼泪攻势下李勉扛不住。
做父母的，有几个拗得过孩子。忠勤伯说道：“我跟你娘年岁大了，你也不能一直呆在洪城吧？”
主要是李强太废了，怕老婆还被人轻易算计了去，出事还得他擦屁股。不像李勉，虽总惹祸但不吃亏大半的事也能自己解决。
“五年，五年后我就回京。”
忠勤伯知道若是压着李勉不回洪城，这孩子心里会有怨气的。而且也还年轻，在外更容易积攒军功跟资历。
“好，我晚上跟你娘说。”
李夫人并不同意，她年岁大了就希望儿子留在身边时时能见着。
忠勤伯说道：“你也看到了，阿勉并不愿意留在洪城。咱们做父母的，再舍不得孩子也不能阻他振翅高飞。你执意将他绑在身边，将来他要一事无成心里肯定会怨你的。”
李夫人说道：“那楚瑛行事激进，你让阿勉跟在他身边就不怕将来有一天拖累了儿子？你不怕，我怕。”
忠勤伯还真不怕，说道：“只要不是篡位谋反，阿勉就不会有事。这事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再过几日就让他们启程去洪城。”
见李夫人不吱声，忠勤伯告诫道：“你别又病了。次数多了，外人还以为阿勉不孝顺总将你气病了。”
儿子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所谓的病都是装的。
李夫人神色一顿。
五日后，李勉就拿着吏部的任命书准备带着媳妇去洪城。结果当晚她媳妇吐了，请大夫一查，怀孕了。只是，这也不能阻止李勉回洪城的决心。
京城内的事，很快就传回了大同。
马季得知了消息觉得不可思议，说道：“这么大的案子，就处置了一个石侍郎与李郎中以及几个小官案子就结了？”
“忠勤伯世子也被卷入其中，李太后跟忠勤伯保下了他。”
因为李强卷进去，再审查下去对方肯定会咬住李强的。
马季有些无奈地说道：“叛国罪啊，就因为有个当太后的姑姑就能安然无恙？这是朝廷律令当儿戏了？”
只要有权有钱出发律法也能脱罪，这个他早就知道。但叛国罪是罪无可赦的，皇帝这样徇私枉法如何让下面的文武大臣信服。
雷明霁目光沉沉，没有说话。
马季叹了一口气说道：“幸亏咱们上交的图纸有问题，不然的话真让鞑靼得了设计图，那我们就不占任何的优势了。”
雷明霁说道：“这事你知道就好，别再说出来。”
“是。”
就在这个时候，随从在外回禀说韩向海从洪城回来了，知道楚瑛又没给他回信雷明霁很失望。
韩向海犹豫了下说道：“将军，我听闻淮王准备给郡主相看，只是郡主不乐意还说一辈子不嫁人。”
雷明霁眼皮都不抬一下，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韩向海躬身退下。
马季看着他，小声问道：“主公，你可得想个办法啊，不然郡主跟别人看对眼了咱就没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