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义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子墨!你好好在这里休息,烟儿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我保证,我一定救出你家主子!”林知早语气坚定有力,不容怀疑。
“秦义在这里先谢过皇上!”秦义挣扎着几次要磕头道谢,都被林知早推拒。
“不要老是感谢我了,子墨被抓有一部分是我的责任,是我的错,是我一直没有想办法找他,他明明对我那么重要……”
林知早一抹眼眶盈出的一滴清泪,站起身子推开了屋门,烟儿迎上来,林知早叮嘱她照顾好秦义,起身回到了夕云殿。
夕云殿里的彩儿是林知早较为信得过的人,她自小进宫,对宫里的情况十分熟悉,为人爱憎分明,在宫中有许多的耳目,林知早把彩儿叫到她身边。
“彩儿,朕平时对你怎么样?”
林知早端坐在殿前,彩儿跪在殿下,“皇上对彩儿自是极好的。”
“朕有一事需要彩儿帮忙,彩儿愿不愿意帮朕?”
彩儿跪直身子问:“皇上有何事要彩儿帮忙?若帮得上皇上,彩儿一定帮。”
“你上前来,朕说给你听。”
彩儿站起身子走到林知早身边,林知早附在她耳边说道:“帮朕避开顾迟将军的耳目,朕要出宫。”
“什么?”彩儿震惊,“皇上怎么会想做这种事,这要是被顾迟将军发现了……彩儿是会掉脑袋的!”
林知早抓住彩儿的手:“朕出宫就是要去找顾迟将军,这个皇帝朕不做了!如果彩儿愿意,你可以和朕一同出宫,以后要跟在朕左右还是自奔前程,都随便你。”
彩儿抽出林知早抓住她的手,浅笑:“出宫哪是皇上说的这么简单……”
第28章
“彩儿自六岁进宫,到现在十二年过去了,彩儿还从来没有离过这个地方,如今皇上失势,安平将军把控局势,今夜又将这宫里内内外外封了个严实,皇上想出去只怕是难上加难。”彩儿退回殿下,重新跪着,“皇上还是不要为难奴婢了。”
林知早走到彩儿身旁,“彩儿,朕知道你也想出去,再也不回来,这一次,朕给你机会。”
彩儿仰头,正好对上林知早异常清亮的眼睛,“朕用性命保证,帮朕这一次你绝不会死!”
彩儿似乎被林知早的语气和眼神说动了,她有些犹豫:“皇上为何今夜一定要出宫?若是几天前,宫里城防还没有这么严时,奴婢还可以帮皇上,可如今……怕是很难。”
林知早一刻也等不了了,顾迟抓走了谢子墨,她要当面问问顾迟为什么要这么做!
“再难,朕都相信彩儿你有办法。”
*
左相府内,笙歌曼曼,佳人曼妙起舞,左相正坐于高位,端起酒杯,敬向一旁盘膝而坐的顾迟。
“今日好酒美人,安平将军难道不打算和老夫喝一杯吗?”
顾迟端起酒杯,回敬左相:“左相好意,本将军自然不敢推辞。”
一连三杯酒下肚,左相和顾迟二人面容丝毫没有变化。
“看来安平将军酒量也不小嘛!来再喝!”
下人在一旁添酒伺候,悄悄地观察他们家主子和安平将军,二人举杯豪饮,互答对笑,十分和谐。
左相与安平将军在朝上久为不和,左相府的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但他们猜不透,不明白左相为何无故要请安平将军,还要以美酒佳肴,歌姬管弦盛宴来招待。
一舞毕,弦音绝,左相和顾迟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脸上皆有微红。
“左相府的酒果然是香浓醇厚,萦绕在舌仍久久还留有余味。”顾迟显然是醉了,话音拉长,身形也似踏入云端般飘飘然。
左相见此悄然一笑,让叫退了一旁服侍的下人,舞袖的歌姬,弹奏的琵琶女也一并退了下去。
原本热闹喧嚣的屋子里一下子冷清得只剩下左相和顾迟二人的呼吸声了。
“将军可是醉了?”
顾迟轻笑,摆摆手:“怎么可能,本将军怎么可能会醉?”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看顾迟说话的模样和平时全然不同,想来的确是醉了。
“老夫让下人去给将军准备醒酒汤,将军这醉了可怎么和老夫说家常?老夫可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与将军说啊。”
顾迟朦胧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起来,他拿起还剩半杯的酒,举起酒杯:“本将军说了,我没有喝醉!还可以继续!”说罢,又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了,不辨神情地看着左相说:“左相有什么话只管和将军我说便是,本将军听得会很清楚。”
“安平将军既开口了,老夫可要问了,将军和皇上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和皇上?”顾迟轻笑,“自然是君臣关系。”
“看来将军果真没有醉,皇上多日不上朝将朝中之事全权交由将军管理,老夫还以为将军和皇上关系已经非同一般了,哈哈哈,看来是老夫多虑了。”
左相给自己斟一杯酒,“早知皇上对将军情有独钟,将军一直不从,可如今将军对皇上的态度倒像是转变了不少,皇上对将军的心思不知知道几分?”
“本将军对皇上能有什么心思,只怕本将军没醉,左相倒是先醉了。”
左相拿起斟满的酒,没有一饮而尽,而是浅酌慢饮,酒杯放在唇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顾迟的变化。
“安平将军可知国师谢子墨大人失踪一事?”
第29章
顾迟神色起了微小波动,睫毛轻轻扇动,这变化被眼尖的左相一眼看穿。
“看来安平将军知道这件事了。”左相轻笑,又不着痕迹抿了一口酒,“那不知安平将军又可否知道,国师大人和皇上失踪在同一天,听闻皇上和国师还去云岭住了一阵子。”
顾迟捏住酒杯的手收紧了,指节之间泛着白,他满眼警惕地看着左相,故作轻松地问道:“不知左相要和本将军说些什么?”
顾迟的酒杯已经空了,左相不急不缓地开口:“将军的酒没了。”
“左相,你到底要和我说些什么?”
此时顾迟的语气完全不见了醉意,原本飘忽的声音也变得沉稳有力。
“谢子墨现在在你的手里?”顾迟握紧了拳头,即使眼角染上了红晕,眉间凌冽的英气丝毫不减。
“将军聪明。”
“你想怎么样?”顾迟没有想到左相抓住了谢子墨,难怪他派出去的人一直都没有消息。
左相既然说出了谢子墨在他手里,那一定是要利用谢子墨来对付他,把持朝堂。
“将军觉得老夫想要如何?”
“如今本将军替皇上管理朝政已有一些时日,左相看不惯本将军应该很久了吧?既然本将军敢公然剪去你的党羽,左相你觉得本将军会怕区区一个国师吗?”
“老夫可是知道,将军本在上阳,却去了云岭,劫走了皇上,还杀了国师灭口,将军就不怕老夫将此事告发?”
顾迟整理整理了衣物,站起身子,抱拳告辞。
“左相想如何处置国师可要想好,本将军的将军府可不是能任人污秽的,告辞。”
望着顾迟离去的背影,左相没有拦,而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安平将军就不怕皇上会怪罪下来?皇上对国师的情谊,好像不浅吧。”
顾迟没有回头,暗笑道:“左相多虑了,皇上自会明辨是非。”
“哦?是吗……老夫可不这么认为。”
顾迟出去之时,迎面碰到前来通报的下人,好在顾迟反应快及时退后,才不至于被撞到。
下人抬头看了一眼差点撞到的人是顾迟,吓得赶紧跪下:“安平将军……皇……皇上……”话才说一半,林知早就风风火火让人领着从长廊里赶了过来。
她穿着宫女服,两腮点妆粉,头上简单带了一只木钗,提着裙摆,疾步向这边走来。
面容不似往常般颓丧无趣,多了几分严肃,因不适合的腮红倒显得灵动巧妙。
不知是醉意上头,还是本就如此,今夜的林知早在顾迟眼里煞是可爱。
“什么事冲撞了安平将军,还不快快报来!”
左相依然端坐于位上,并没有起身,屋外跪在顾迟脚边的下人求生般的看了顾迟一眼,发现安平将军的眼神没有看向他,于是匆匆起身进屋禀报:“回左相,皇……皇上来了!”
九曲环绕,林知早一袭宫女装,跟着左相府的下人在看似相同却又不是一处的廊前走了好一会,下人指给她一处亮着灯房屋,林知早顺着看过去果然看到正准备离开的顾迟险些给一个下人撞到。
而顾迟的目光向她这边看过来了,没有对视,林知早收回了眼光,她心里的火正盛,怕要是见了顾迟控制不住,于是一直在心里暗自告诉自己要平静,平静,平静。
第30章
林知早被顾迟从左相府拽出来的时候很生气,顾迟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拉上左相府外停留的马车内,林知早不依,倔强地站着不肯。
“放手!放开我!为什么要把我拉出来!我的话还没说完!我要救谢子墨!该死的左相他把谢子墨关在了哪里,我要去救他!”
顾迟直接揽住了林知早的肩头,扫了一眼左相府看门的两个小厮,然后捉住林知早让她上马。
“不!我不,你给我松开!”
林知早连连挣扎,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只想冲进左相府告诉左相她愿意用帝位救出谢子墨。
刚刚左相和她说,谢子墨被他关起来了,恐怕生死未卜,只要她将女帝这个位置让出来并在朝中宣告让他左相辅政,他就能放过谢子墨。
林知早当然准备答应,这个女帝的位置,那个无聊的皇宫她早就不想要了。
可顾迟不顾她答应,自作主张驳回了左相,还丢下一句话,让左相随便如何处置谢子墨。
谢子墨现在生死不知,她怎么能任由左相对谢子墨做什么!
“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再闹,我会直接让你昏睡,所以乖乖的,有什么去将军府我再和你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朕要救他,你没资格代表朕拒绝左相!”林知早发现她的力气不及顾迟的十分之一,只要顾迟不肯松开,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逃出。
“林知早,你现在给我冷静一点!”
林知早?
林知早听到这个名字后安分了不少,仿佛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在反应她是谁一般呆住了。
“你怎么就肯定左相说的话是真话?你就这么相信谢子墨在他手上?就这么相信只要你按照他说的做,谢子墨就能如愿被放出来?”
顾迟皱着眉头,先上了马车,然后伸手要把林知早扶上去,林知早看着他,还是不肯。
“左相说谎,是你抓了谢子墨对不对!”对,秦义说他看见了是顾迟的人抓走了谢子墨!
可为什么左相会说谢子墨在他手里?
“不对!”林知早把面前伸过来的手掌拨开,“左相这次找你来是要一起密谋谢子墨的事情对不对?谢子墨在你手里是不是?你和左相串通好了一起来骗我,就是为了容绣的帝位,既然你要,我就给你,不要伤害谢子墨……不要伤害他!”
林知早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心里涌起一阵一阵的恐惧。
她突然觉得顾迟好可怕,对她好答应了她会守好千盛,却在暗中做这样的事。
无论如何,谢子墨都是无辜的,如果顾迟有什么怨气,大可冲着她来。
“顾迟,你要什么,我有的都给你,把谢子墨还给我吧!”
还记得在云岭被顾迟抓住时的害怕,离开谢子墨后的每一天都在提心吊胆。
是她没用,她害怕顾迟又只能依靠于他,如今就算知道谢子墨在顾迟或左相两个人其中一人的手里,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哭着乞求,她手上唯一的筹码就是女帝的位置了,可这个位置顾迟又不稀罕。
她还能做什么呢?
林知早,除了谢子墨之外,一无所有。
“把谢子墨还给我吧!”
顾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不知道眼前的林知早受了什么刺激,也听不懂她嘴里说的胡话。
他什么时候觊觎过女帝的位置了?他什么时候和左相串通了?还有,谢子墨对她真的就这么重要?
顾迟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很不好受。
“上来,我帮你救谢子墨。”
顾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说出这句话后心里更不好受了。
左相的心思他还没有猜透,他本打算是要想办法从左相手里将谢子墨就出来,毕竟谢子墨在左相手里他不放心。
可是,怎么跟林知早说这种话,看见林知早表情没有那么痛苦的时候,心里这么酸涩呢?
顾迟突然没来由的觉得烦躁,很闷,很热。
他在马车内拉开了衣领,林知早见状悄悄往他身旁离远了一些。
“带我去见一面谢子墨。”林知早靠在马车壁上,不去看顾迟。
“我不知道谢子墨在哪。”
“可你刚刚说了!”林知早鼻子一酸,觉得委屈,“你说我上了马车,你就会救谢子墨……”
林知早泪眼摩挲的样子,像浸湿过的羽毛一样,掠着顾迟的心头,又痒又难耐,顾迟的脸开始烧起来。
他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夜晚的风带着凉意,但没有把顾迟吹得更清醒 ,他还是没来由的烦闷。
“谢子墨在左相手里,要救也不是这一两日可以办成的事。”风对他一点也不起作用,反而是林知早的脸被吹得有些疼,顾迟放下了帘子,“你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