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夫人早起用过补品,遥遥看了眼远处,蹙着眉问:“珩儿又出去找了?”
绿裙的老妇干笑着,细声细气哄老夫人:“公子心里惦着人,不让他出去,他只会更难受。倒不如让他去找。若是找到了,也好早日把人带回来,给老夫人过过目。”
老夫人深深叹气。
“你这还没看懂?从一个月前,这小子一封信一封信的往家里寄,说要娶妻了,让我把湘湘的事赶紧解决好。”
“临了临了,湘湘都提出认作干孙女,他倒好,人家姑娘根本不稀罕他,不肯跟他回!”
老妇劝慰道:“也许是人家姑娘临了知道我们公子身份,怯了,不敢来呢?”
老夫人一瞪眼:“能让珩儿主动提出娶妻的女子,会是一个胆怯高门大户的人?”
“也不知道是何等女子,把珩儿玩弄得如此之惨。”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
“找个脚力快的,去找珩儿,说他想找人就找,但是湘湘的事,他必须回来妥善解决。”
“这是我们宁家,欠她的。”
宁家家丁是在王都以外十里的矮山找到的自家公子。
一改往日在姜定蓉跟前,温和到甚至有些温吞的模样,此刻的宁楚珩,双眸含霜,整个人瞧着凛冽如冬,许是消瘦了些,整个人骨相更突出。
来的家丁莫名也惧怕这样的公子,结结巴巴交代完老夫人吩咐地,屏息等候。
天阴沉了。
宁楚珩抬眸远远眺望天际,乌云逐渐笼上天空。
她似乎是不喜欢下雨天的。
分别之后,他数不清多少次回忆那一天发生的点点滴滴,最先给他留下印象的,是小姑娘在发现下雨后,紧锁的眉头,和明显不愉的烦闷。
这几日一直在下雨,她心情会不会一直不好?
宁楚珩沉默许久,缺水导致干裂的唇轻轻抿了抿,连日来的疲惫,让他身体沉重到犹如背负重山。蹒跚前行。
九天了。
距离她忽然消失至今,他已经在王都城外找了整整九天。从农户到田野再到山林,河流乃至山泉,查无遗漏,又着重盘查了这几日的有车马的商队,一无所获。
到现在,他一直在找她,至今也没有想明白,她为什么走。
虽然不知道走的原因,但是这个结论是轻易能得到的。
她不要他了。
就这么简单。
山雨欲来风满楼。
宁楚珩双眸沉沉,凝望着整个王城。
玩弄了他就想走?
想都别想。
哪怕翻过这片王土,他也要把她翻出来。
*
难得是个天晴的好日子,还是黄道吉日,事宜搬家。
王都西郊的青桐坊,可以说距离王庭最远的一片,这里几乎都是数年老宅,居住着不少老人,还有些房屋租赁给来王都考学的书生,整体干净又清静,偶然有些什么声音,大多是书生在背书。
这日从外面来了一列车马队,说是外地来王都的,一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带着一些丫鬟仆从,搬进了青桐坊。
有个开了门在门槛坐着晒太阳的老头儿见着好奇,打问:“你们姓什么,这是搬到哪户了?”
一个高挑的丫鬟笑吟吟回答:“我们主家姓陶,搬到雍老师家的隔壁了。”
“哟,那是不是贴着常家的小宅?”老头儿一愣,赶紧说道,“那常家闹鬼!你们主家是姑娘的话,别吓着了,赶紧找房主换一换。”
说完这话,那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角,一个白肤胜雪的少女巧笑倩兮。
“闹鬼这不是巧了吗,我还就是个抓鬼的。”
小宅院不大,两进,住一户人不够,但是一个主子的话,还绰绰有余。
北楚的手下人大多不能动,姜定蓉搬家都是在外头买的人,买了个手脚利落的小丫鬟,一个灶上厨娘,另外两个家丁随从,则是她自己的人混进来的。
姜定蓉大概看了看,这处小宅院已经是她短时间内能找到的最好的了,别的不说,位置极佳。
没等姜定蓉手下人把宅院打扫干净,整个青桐坊的都知道,今儿新搬来的那户主家,是个玄门的女子。会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