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若抖着手拂了拂柳一江头发,咬着唇瓣忍住哭声。
怎么,怎么可以对她这么好?善若小小声的哼着曲儿,小姐刚来相府时老不易入睡,不让自己起身,又烦着睡在屏风外的自己,还说要给自己哼安眠曲儿,常常哼着自己睡了。留下她老是想着曲儿是哪儿流唱的。
有时小姐心情好,也爱哼哼。更爱看着美人起舞哼哼,进宫后认识了成小姐,两人便时常一起编舞,编着编之就说缺酒,但小姐从不喝醉。
现在想想,小姐只有在那时笑得最妖邪最开心了,那种时候的小姐不能直视,一视就觉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小姐是最强最妖的邪,变幻成凡人来蛊惑人心,却什么都不要,就求大家一起逍遥个够。
那个时候,自己就明白小姐的难受与空茫了吧。那个时候自己就开始浓浓的愧疚了吧,没有过往记忆的人,会是什么样呢?善若真的不知道,但看着那时候的小姐,善若觉得自己往后被小姐如何对待,都应该是活该和罪有应得的。
“叩叩。”冉桃敲着门框,已经进去许久了,不是说瞧瞧就出来吗?轿子备好了,还说去国师府看看的。
柳一江闻声,揪着眉毛起身,看见善若盖着被子面朝里侧睡着,就悄悄的走了出去。
善若闭着眼睛流泪。
“嘘。”柳一江挥着手腕,示意冉桃撤。
“嗯,娘娘。”冉桃小声应声。
“娘娘,车已经备好,我们直去国师府吗?”
“嗯,开稳点哈。”
“……是,娘娘。”
国师府,国师通常不在,多是呆在青微观。
不知为何,他自幼年,头一次看见青诃,就看见了她此生的命运,那时他十二,青诃五岁,他问师傅可否与青诃讲,可使她避开那个人,师父一笑,摸了摸他头说,“命不可说难以违,你莫插手。”
后来他回了正和,却怎么也想不到,青诃会因为来找他而遇见那个人,更没想到她会用那扳指倒转两辈人的命运。
“国师。”柳一江对着走来的青山点头,看着这仙风道骨不带人欲的人,一时间想不出如何问候。
“来了,请随我来。”青山带着柳一江走向内阁。
内阁是室内掏出的莲池,中间是两张矮榻和园垫。没有点灯,燃着极多的香,这样的环境,柳一江微愣,真是哄骗秘密的好场地呢。
“请。”青山摆袖入座。
柳一江颔首,盘膝而坐,两人隔得颇远,柳一江并不讲话,这种香闻得她又想小憩,柳一江低眸晃晃脑袋驱赶睡意。
“你是否,一直在找寻你的记忆?”青山开口,有些无奈,这药是他替天命阁给的,如今却还问这种问题。
“有与没有有何区别?”你能解?我记忆之事你知,那与你也脱不了干系了么?
“一江不像青诃。”青诃不信命,你信。
“嗯?国师与娘亲是旧识?”
“师出同门。”
“一江来此是有几件事情,求国师解惑。”
“嗯?”
“娘亲葬于何处?”天命之女不会随意葬在青微观后山的。作为此任天命之女,感觉自己就只是背了个名而已,太弱了,柳一江低头笑得苦涩。
“贫道想过,一江可能会问天命阁,或是业火之事,却未曾想过,是这个。”
“我是在问天命阁。”柳一江低着头开口,天命阁历来的消息如此隐秘,每任传承之人,人数定是个位数,且天命之女是游历而得。
“呵……同一江讲个故事吧?”
“嗯。”
“在很久之前,天地之间,人与神的时光是不一样的,人间情爱生死就是一辈子,但神不一样,人间的生老病死对他们来讲就是眨眼间,他们有长长远远的无垠时光,这些时光很久很久,久到给神带来的是无尽的虚无。
所以神太无趣了,他们将自己的一识投入人间,去感受人间的情爱,或许这真的可解他们无垠时光的空洞,愈来愈多的神将识投入人间,可搅乱人间,是违背天道的,天道降罚于神,那次许多的神被堙灭天地,神堙后这段历史被化做神话,后世的人无人相信真假,即使信也无从判断。
这段历史就化成了虚无,神从人识中剔除,但这也断了人升华成神的机会。
可有一个神,不忍芬芳人间变成死水,人人经而不历将会一直沉于地狱。神不顾天罚游历人间,想将神识重新种回人识中,这样人就又可以升华,又可以得道。
但神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奇异的牵动神大大小小的情绪,神觉得惊奇,将自己神力封印,完完全全变成一个人,偷偷留在那人身边。
那人,是个帝王,可拥无数女子,神只是其中一个,神头一次觉得不开心,又不明白。所以她偷偷离开那人,到了北冥虹长。
神觉得她在人间待得太久了,久到就要被人间的无奈感染,神打算解开封印,但她解开封印时,又想起了那人,封印被神自己破坏,带垮了大半神力和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