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冥冥之中知道自己深爱一人又如何?你记不得他音容他样貌,可他的影子就在心中脑海一直晃啊晃,你又知道是他,但你找不到啊。没有名字,没有记忆,这就是为何世间的一眼成劫都像久别么?
这百世也没白过啊,明明都哭成则个,偏偏还理智的不行,所以,柳一江埋首在君湛颈项说,“你愿意答应我一个要求么?”
“嗯。”君湛单膝跪地拥着柳一江,只要你能不哭,不伤心。
“不管如何,你都不会毁了柳府一切,不管如何。”柳一江哭啊,泪流成河的,她知道她残忍啊,可是,只有这一世青诃深爱的人才会记得青诃啊,才能记得青诃啊。
“柳一江。”君湛算是懂了,有红莲业火又如何,这个人是不会承认的,且她心里比之他重要的事物多了去。
君湛语气太冷硬,柳一江泪眼汪汪,抬首却发愣的看着君湛侧脸。对不起,对不起。神的爱从不是恩赐,而是残忍。像她于他或像娘亲于爹爹。
柳一江真的瘦了很多,耳廓前侧的脸颊瘦出两个黑色圆圈,这么看着他,眼眶泛红神情脆弱,这个人,君湛涩涩一笑,勒紧手臂,“好。”
“陛下,国师大人和谢太医求见。”
柳一江收手,摸着眼泪,君湛对她眼睑一吻,拿着一方手帕细细擦拭。“进来。”
“陛下,娘娘万安。”国师和谢己行着礼,抬眼就看见君湛低着头为柳一江拭泪。皆为庆辛,幸好,幸好,柳一江活过来了。
君湛站起侧身,谢己弓着腰上前,“娘娘。”
柳一江伸出未受伤的手,其实哪里都疼。谢己看着柳一江包着纱布的左手,微微叹气,这针灸都没入指跟了,还敢拿手挡地,这柳相好福气,这柳相也真是疼她。唉,都是用心换来的。“娘娘,相爷无大碍,休息几日就可完好恢复的。”
“嗯。”余光里看得全是君湛衣袍,柳一江低下头一应。
“娘娘,近些时日不要过多动气,愈静愈助于肺腑恢复。切记万不可再伤心劳神,”谢己将敷在柳一江手腕的手帕收回,手臂肌肤苍白如纸,血管清晰明显微带青黑,业火之毒早已混入血脉了,加之一动间手筋明显,好似一碰都会折了似的。谢己弓着身子,内心一叹,唉~
柳一江就着手臂滑下手袖,国师站在谢己身后,看着柳一江的神色与拇指上翠黑混沌的戒子。
君湛拉着柳一江手腕,谢己与国师弓着退出寝殿。
“饿了吗?”君湛拉起柳一江。
“嗯。”其实不想进食。
君湛拉着柳一江换掉了柳一江见柳相的衣袍,拿着朱红中衣和玄色衣袍给柳一江穿上,柳一江愣愣的跟不上节奏,君湛在她面前低头给她系着裘袍,她才眨着眼睛,发觉自己眼眶灼热的不行,却又不像哭泣的感觉。
“一江,你想去见你的婢女吗?”君湛神色微微悲凉,转移她注意力,退离几步转头不看她。
“善若?往后再去。”柳一江眨眼逼退灼热,认真回答,现在见到她,她肯定哭着会指责她拍晕她。
“嗯。”
两人沉默着,君湛等柳一江跟上时,隔着衣物牵着她手腕,他会找到方法治好她的。
用完膳,君湛拉着柳一江去了朝阙楼,留着几个婢女站在门口。
七天多了,政务落下了些许,柳一江未醒他一步也未离开,着急的折子都让人送到了朝阙楼,也未去看过。
看着这偌大的木桌,君湛一笑,抚着柳一江头发,“江儿,想休息吗?”
“不想。”柳一江看着比书房小些但精致的龙椅,一头一个的摆着,觉得有些腰痛,看着君湛一本正经的脸色,也就没有不好意思的情绪。
“嗯。”君湛紧了紧手掌还是放手,总不能抱着人看折子,虽然他想。
柳一江看着堆了一堆的折子,默默疑惑,她睡了很久吗?唉,算了,柳一江看眼处理折子的君湛,默默浏览着摆了半书架的国策治军策之类的,抽出几策。
桌上有被纸张覆盖的笔记,柳一江放下手中的书,想默默的将它们收妥,她记得有张写着君湛骗子来着,得赶紧毁尸灭迹啊。
柳一江一张一张的叠起,自己做的笔记果然只有自己知道啊,明明当时分析了那么老些,可纸张上面就记着几个名字,或是重点标记的词。这么看,善若说得没错,自己果然是真懒啊。
我靠!怎么还写着‘倾心幽帝’,柳一江一紧张将纸张拍回桌面,力道微大,被针灸的手指瞬间疼的,柳一江不知道疼得是手指还是手掌。
“怎么了?”君湛咻的拉着柳一江僵着的手,细细的揉捏安抚,垂眼间就看见桌上的纸张,君湛一手将柳一江手握在手掌,一手拿起纸张,声音一字一顿冷的像利刀刮过,“倾、心、幽、帝、”
柳一江心间一紧,反掌握着君湛握着她手的手掌,歪头靠在自己双手握着的君湛的手掌上,紧张又无辜的眨着眼睛,“陛下,你听我讲,事情是这么回事儿。”
君湛气炸的心,在柳一江卖得一手好萌的情况下,微微顿住。
“是这样的,那个我发誓我真的一点也不倾心幽帝!”柳一江一本正经,举起三个跟手指,“若有我我我,”柳一江本想说不得好死,可又发现自己年级轻轻就要挂了,本就不是个好死,“爹爹就不喜爱我!陛下,你相信我,这是善若告诉我的,可我看见幽帝时,一点也未觉得自己倾心于他!真的,真的,你信我。”柳一江看着君湛一直未言,沉着的眼眸,急得伸手拉过他胸前的衣襟,凑到眼前。
君湛看着柳一江揪着自己的衣襟的手,忽地就想问,一江,想打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