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百板子往庄户们身上一打,佃户们在底下看着也想欢呼,心差不多都朝向了傅莹珠这边。
围观的人,除了佃户,还有从京城赶到这边来的几位掌柜。
他们同样不知,这短短一个上午,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庄头居然要被拉到佃户面前挨板子?!
只能是他们被抓到把柄了。
可他们猜不到傅莹珠那,到底抓到了庄头们多少把柄,又是否会牵扯到他们这些被聘用过来的掌柜。
一时间,几个掌柜心中惶恐,每一声打在庄头身上的板子,都像是打在了他们的心尖上,叫他们心头肉颤抖。
挨板子的庄头们每惨叫一声,他们脸上的肥肉就抖一分。
他们一个个的,既不忍心去看那些庄头的惨状,又在一旁等着,想等到这些庄头受完罚,过来给他们通一通气,也好让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好想想应对的法子。
可谁料,青桃板子一收,傅莹珠便朝着那几位带刀的护卫发话了。
“将他们带回庄子上,让他们歇息歇息吧。”
庄头们被打得奄奄一息,头昏脑涨,已然无法再记着去给掌柜们报信,听傅莹珠说叫护卫带他们下去,如蒙大赦,完全将那几个翘首以盼的掌柜抛之脑后。
庄头们走了,掌柜们捶胸顿足、心里很是一番气闷,暗恨着不能和庄头们通通消息。
正生着气,青桃过来请人了。
请几位掌柜到傅莹珠那,“诸位掌柜,我们姑娘想请诸位过去喝茶。”
“请。”青桃给让开路,两侧,魁梧的护卫站在那儿,腰际还绑着大刀,简直是威压感十足,态度是客气的,可也没给人拒绝的机会。
掌柜们硬着头皮前去。
心中却叫苦不迭。
这哪是请他们过去喝茶,分明是赴鸿门宴呐!
等到了傅莹珠面前,掌柜们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心想着,不管她使什么手段,想要从他们的口中逼出话来,都要咬死了不认。
不过,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底气的。
毕竟他们有些人的年纪比三个傅莹珠加起来还要大,面对着这么个小姑娘,总不至于自乱阵脚。
该是傅莹珠这种没掌过家、没管过事的小丫头见到他们心里打怵才对。
掌柜们心思一定,便抬头迎接傅莹珠审视的目光。
和面对佃户们的和风细雨、恩威并施不同,面对着这些掌柜,傅莹珠板着张面孔。
她长相艳丽,不笑,便含了三分怒。
虽然年纪尚小,却也足够将场面镇住,叫人不敢轻看了她。
“诸位掌柜。”见人都到齐了,傅莹珠也不与他们做无用的表面功夫。
庄头是府上的家奴外放,这些做掌柜的,是受雇而来,彻头彻尾的外人,若是做事不力,直接解雇便是,哪里需要同他们客气什么。
傅莹珠板着脸,直截了当地说:“你们可知,我为何要用家法,打那些庄头一百大板?”
“他们将你们私底下为我继母动的那些手脚,全都招了。”傅莹珠晃了晃手中那几张庄头签字画押的纸,“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几位掌柜赶紧上前去看,可傅莹珠将纸一晃,便给收了起来,没让他们瞧个分明,只让他们看到了上面红彤彤的指印。
她继续说道:“你们诸位都是被我傅府雇来的,本姑娘没那个权力对你们用家法,倒也省事,若是你们不认,直接对簿公堂,让官老爷也算一算你们这些年到底贪了我傅家多少钱财,断一断、你们犯的是什么罪。”
她说得语气冷厉,那几个掌柜的心直往下沉。
庄头真的连他们也给招了?还直接画押了?
蠢呀蠢!不愧是一群只会做田地里头打交道的憨货,就这么轻易的给招了?!
那之前他们那么劳师动众,说来说去,妙来妙去的筹谋和算盘,全是说给狗听的不成?
简直气煞人也!
此时,几位掌柜的面色已经极为难看,一副即将晕死过去的形容。
傅莹珠唇畔挽起笑,“不过,我们傅家儿女做事,一向讲究与人为善,若你们有悔过之心,从实招来,补上亏空,倒也不是不能放你们一马。”
一看到傅莹珠脸上的笑容,几个掌柜更是心里直冒冷汗。
这傅大姑娘笑得如此轻松,看上去,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啊!恐怕她刚才说的,是真的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知道,你们是我母亲雇来的,想必也是拿钱办事,许多事情不是你们的过错,也不是你们可以决定的。”傅莹珠又悠悠给他们台阶下了,“所以有些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只希望你们不要太过糊涂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