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扶义一惊，“锦绣！”
碧落打手势，冲破四皇子的防卫，将江锦绣护在中央。
江锦绣身穿宽大的管家服饰，眼底噙泪，莹光闪烁，“扶义。”
冷扶义冲上前，紧紧抱住她，梳理她的后背，“不哭，不哭，再哭就不漂亮了。”
说完，江锦绣哭声更大了，“扶义，我想回家。”
“好，我送你回家，不要再哭了，好吗？”
江锦绣点点头，在冷扶义互送下往府外走，四皇子府门口，已然围了一圈人，左相亲自过来接，“把锦绣给我吧。”
“爹，让扶义也上车。”江锦绣绯红了脸，钻进马车。
左相本想跟女儿单独道歉，可刚才女儿见到冷扶义那高兴样，比见到自己还高兴，这样他懊恼。
像是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白菜被猪给拱了。
他重新打量冷扶义，毕竟之前已经答应他和女儿的婚事了，不能出尔反尔，遂道：“上车吧。”
冷扶义拱手，“左相大人请。”
江府的马车驶离四皇子府。
碧落转身，“桑罗，今日这事，怕是不好私了了。”他挥手对自己人道：“我们撤。”
万俟澜也傲然道：“桑罗，替本皇子转告四弟，今日之事，本皇子定会如实禀告父皇，望他好自为之！”
万俟邪和冷繁星接到消息，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冷繁星道：“爹，我娘……怎样了？”
冷盛安摇头，他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穆柔天天吵着要见冷晴儿，冷晴儿都死了，她还在惦记那个祸害！
没办法，他凭记忆自己画出冷晴儿的画像，穆柔得到画像，天天对着画像说话，疯疯癫癫，但至少不哭不闹了。
他私下问过安潮，安潮也无能为力，“这是心病，心病需得心药医，如今冷晴儿身死，冷夫人，怕是……”
冷盛安每每回想起安潮的话，都觉得心痛不已，曾经他们是何等恩爱情深，如今因为冷晴儿，两人近在咫尺，却如永隔天涯。
冷繁星同冷盛安去看穆柔。此刻，穆柔正摩挲着画像上的冷晴儿，还小声嘀咕着什么。
“繁星，你别怪她。”
冷繁星稳定心神，“爹，我没有怪她，她是我娘，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我怎会怪她？”
她想上前与穆柔说话，可穆柔看见她，就像躲瘟神般藏在树后，“你……你别过来，你……你走……你走！”
冷繁星闭目，深吸一口气，“我走，我这就走。”她来之前已经调整好心态，可在见到穆柔的那一刻，所有准备都全线瓦解。
冷繁星倒退着出门，冷盛安吩咐下人好生看着，自己又安慰冷繁星。
“繁星，你娘的病情，怕是一时半会儿治不好了，爹打算送她回老家养病，换个环境，或许能好一些。”
冷繁星道：“老家？”那个离皇城有千里之遥的小山村？
“老家那边还有一些远方亲戚，托他们帮忙照看，不成问题的。”冷盛安嘴上如此说，满眼都是心疼。
冷繁星仰望院中的菩提树，“留在皇城吧，找专门伺候，时常照看，也是一种幸福。”
“繁星……”
“爹，我没事，冷晴儿如果不是被萧嫔利用，她很可能是个好女儿。”虽然她从不这样认为。
父女间的对话被跟随而来的万俟邪全部听到，之前还说要送岳母大人入九汐谷的打算彻底被打消。
“主子……”
“嘘——”万俟邪示意冥月与自己回书房。
二人返回书房，万俟邪坐在檀木雕山水图景的靠椅上，垂眸道：“何事？”
“皇上请您三日后进宫。”
“请本王入宫？”
“是，原话是，「请摄政王独自入宫，朕与他有要事商谈。」”
万俟邪摩挲雕荷花玉扳指，凝思片刻，星儿说三日后，她要在千山暮雪测验图灵，算了，谁她去，“三日后，本王入宫。”
冥月犹豫道：“主子，这分明就是陷阱，皇上已经听四皇子说，九汐谷与您有关，他分明是想独占九汐谷，您何必冒险？”
“你是觉得本王应该怕他？”
冥月半跪，“属下失言。”
“冥月，本王今日在皇城外发现一人，你去把他找回来。”
冥月起身，走到万俟邪身边，俯身听他吩咐。
“属下这就去。”
冥月领命出府找人。
第107章 舆论杀人
皇宫……
二皇子万俟澜将今日四皇子府邸前的事情如实禀告，“父皇，四弟敢做不敢当，十五皇叔的侍卫和左相大人都找上门，竟然连府门都不敢出，实在有损皇家颜面。”
皇上扶额，“有证据证明是四皇子绑架江锦绣么？”
万俟澜怔愣，父皇这是何意？是想替四弟开罪？难道父皇想立四弟为太子？
不，除了四弟，谁当皇子都可以！
皇上继续道：“老二，既然没有证据，又怎能证明是老四绑走的江锦绣，而不是江锦绣自己跑到四皇子府的？”
果然，万俟澜暗道：幸好从碧落那里要来了证据，他定要打破父皇对四弟的期许。
“父皇，儿臣有证据。”
皇上语噎，“咳咳，有证据？呈上来？”
万俟澜拍了两下手，外面，两名禁军抬着一布衣走入。
“父皇，此人是江府的车夫，因财迷心窍，帮四弟绑了江锦绣，后又被四弟杀人灭口。只是此人没有死透，被儿臣救了回来。”万俟澜转向车夫，“你说，我刚才说的对不对？”
车夫有气无力道：“对。”抬眸触及皇上阴鸷的目光时，他又改口，“不……对。”
皇上冷笑，“到底对，还是不对？”
车夫犹豫了，这里是皇宫，面前的，一位是当今圣上，一位是二皇子，哪位都得罪不起，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万俟澜察觉车夫面部表情有异，才记起碧落提醒，要他少管闲事。
莫非……
他不敢面对父皇。
皇家，亲情只是表面，君臣才是正道。
“老二，这个车夫是江府的车夫，他的话不足以作为证据。而且，他好像被吓傻了，嗯？朕问他话，他都回答不清。”
万俟澜感到来自父皇的威胁，他深施一礼，“父皇，确实是儿臣鲁莽了，此人神志不清，不足以作为证据，儿臣这就把他送出宫。”
“且慢。”
万俟澜道：“父皇？”
“朕看他受伤严重，让宫里的太医给他好好诊治。”皇上云淡风轻地说，面上却喜色全无，盯着二皇子的目光复杂幽深。
万俟澜本想拒绝，可李公公在旁边示意他赶紧走。
李公公是好人，绝对不会害他。
万俟澜道：“那儿臣先行告退。”
躺在地上的车夫惶恐不安，仿佛头顶悬刀，时刻都有生命危险。
“二殿下……”他试图抓住万俟澜的衣摆，万俟澜轻松躲过。
对不起！万俟澜第一次愿意承认自己无能，连百姓都保护不好。
从小，父皇教育他要爱护百姓，守护皇城百姓安危，提防十五皇叔，可他私下见过十五皇叔，虽然皇叔没有理他，然只是一眼，他就认定，十五皇叔绝不是父皇说的那般残忍嗜杀。
如今，他从前奉若神明的父皇居然为了四弟，对自己的子民下手，……
他，还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父皇么？
从皇宫出来，万俟澜徘徊宫门口，半个时辰后，宫里抬出一具尸体，万俟澜一路跟随至乱葬岗。
“父皇！”万俟澜在解开装尸体的麻袋后，彻底失去了父皇神圣的光亮。
……
翌日……
四皇子府，万俟晗醒来，“江锦绣呢？”
桑罗跪地，“殿下，属下没看住，她自己跑出府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本皇子为何晕倒？”
桑罗一五一十相告，要不是皇子您心急，那江锦绣也不会跑。
万俟晗垂床，“万俟澜，敢坏我好事。”
“殿下宽心，皇上已经派人替您澄清此事。”桑罗道：“现在满大街都在传，是江锦绣不顾女子名节，夜入四皇子府，自荐枕席，还与您发生了关系。皇上可怜江锦绣，准江锦绣入四皇子府做良妾。”
万俟晗震惊，父皇这是在做什么？他喜欢江锦绣不假，现在毁江锦绣的名节是做甚？
以江锦绣刚烈的性格，必定不忍自己名节受损，父皇……父皇这是要逼死江锦绣！
父皇为何如此做？与左相大人有关？还是与他有关？
“桑罗，准备进宫。”
桑罗猛然抬头，“殿下，今日是萧嫔和三皇子入寝陵的日子，皇上亲自送行，不在宫中。”
万俟晗频频蹙眉，“父皇亲自送三皇兄？为何不叫上我？”
“皇上听说您昨日晕了过去，特准您在府中好生休息，最近几日的都不用进宫。”
万俟晗重新躺倒，“你下去，本皇子想一个人静静。”
“是。”
寝屋门关，万俟晗瞪圆双眸，他怎么看不懂父皇的心思了呢？
四皇子府外，大街小巷，有关左相家千金自荐枕席的传闻铺天盖地。
左相今日本要随皇上送殡，却被流言蜚语生生打回府中。
他半辈子都在朝堂混，这点伎俩，他还是能看得出的。
“管家，今日不许小姐外出。”
“喏。”管家应道：“老爷，这是要逼死小姐啊。”
“他是要逼死我们江家。”左相摘下官帽，换成平民百姓的粗布衣，“我去摄政王府走一趟，你一定要看住小姐。”
“老爷放心。”
左相叮嘱完，偷偷从江府后门离开，去往摄政王府的路「道阻且长」，尤其是亲耳听到别人议论自己女儿品行败坏，他有好几次欲上前辩论。
到了摄政王府附近，鲜少有人谈及此事。
左相心情稍有舒畅，对府门前亲兵道：“在下有事拜访摄政王，劳烦几位进去通报。”
一名亲兵上下打量他，“你哪来的？找摄政王有何事？报给我就是了。”
“我要亲自跟摄政王谈。”左相摸摸自己的腰牌，才想起落在家里。
亲兵岿然不动，“要么跟我说，要么赶紧滚，摄政王府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我是当朝左相，赶快通报。”左相拿出平日威严。
亲兵道：“你真是左相？左相为何穿成乞丐模样？”
“一言难尽，还望您进去通禀。”左相恭敬有加，亲兵对其他人道：“你们看着他，我进去通报。”
约莫一柱香后，左相终于被管家迎入摄政王府。
第108章 娶她，嫁给他
要说这摄政王府的管家与左相乃是同一师门所出。左相选择在朝为官，管家远走南灵国，跟随当时的端王。
管家道：“师兄，江府一夜落魄了？你穿成这样，我还以为你是来王府讨饭呢。”
“师弟，师兄现在走投无路，你就不要开玩笑了。”左相一脸疲惫，一会儿到了摄政王面前，师弟可要替我说好话。”
“师兄，什么事能难得住左相大人？”
二人一路拌嘴，来到花厅。
万俟邪和冷繁星刚吃饭早饭，听说左相清早求见，便准备一起接客。
“见过摄政王，摄政王妃。”
“左相请起，我今日正要去您府上看望锦绣，她如何了？”冷繁星问。
左相扑通跪地，“求摄政王出手，救救小女。”
花厅众人一惊，还没等万俟邪说什么，冷扶义怒气冲天跑进来，大吼，“小妹，今早真是气死我……了。”
他眼光一扫，屋内几十只眼睛齐刷刷盯着他，再看地上跪着一人，正是自己未来的岳丈大人。
“妹夫，二哥今日有事求你帮忙。”他扶起左相，“伯父请坐。”
落座后，他在一旁侍奉。
万俟邪和冷繁星不知何事，冷扶义就将今早探查店铺时听到的风言风语说了一通。
“离渊，你怎么看？”
万俟邪斜倚圈椅上，修长的双腿自然交叠，霸气侧漏，“五哥是打算同我撕破脸皮了？”
“是皇上做的？”冷繁星不解。
左相道：“能在一夜间让流言散布整个皇城，除了皇上，就是你身边那位。”
管家道：“左相大人，说话注意点分寸。”
“我说的是事实，但臣相信摄政王的为人，绝不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左相拍马屁的功力老道，师弟甘拜下风。”
“师弟过奖，能在摄政王身边办事，可见师弟功力在我之上。”
冷繁星插嘴，“您二位是师兄弟？还是先解决外面的流言吧。”
万俟邪转动茶杯，“娶她。”
“摄政王，你说娶谁？”左相问。
“解决流言的最好办法就是证明流言是假的，让二哥尽快和江姑娘成亲，左相意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