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看了眼冷扶义，他还没继续试探呢，就让这小子娶了锦绣，真是便宜他了。
冷扶义笑眯眯道：“那我这就准备聘礼，岳父大人，日子由您来定。”
左相嘴角抽搐，他有种上当的错觉。
“咳咳，既然摄政王都这么说，臣遵命。”
左相穿街过巷，一路躲避熟人，安然回到江府。
“老爷，您可回来了。”管家满脸焦急。
左相心情尚好，“怎么了？”
“有几个小丫鬟乱嚼舌根子，被小姐听到了，现在哭得伤心，怎么劝都劝不好。”
左相的好心情碎了一地，“那几个丫鬟都先关着，等锦绣出嫁再撵出府！”
“哎？出嫁？老爷，可不能嫁给四皇子啊。”
左相怒斥，“别在府里让我听到有关四皇子的任何话，我的女儿，就是在府里待一辈子，也绝不嫁给万俟晗！”
管家长出一口气，倏然灵光闪现，“老爷，您说的莫非是冷家二公子？”
“嗯，你去准备嫁妆，挑最近的良辰吉日。”
“是，我这就去。”管家忙不迭地走了。
江锦绣的闺房外，丫鬟婆子焦急地等候，见左相回来，福身道：“老爷。”
左相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
等人都走光了，左相轻叩槅扇，“锦绣，爹爹是来给你送好消息的，快开门。”
半晌，屋内传来哽咽的声音，“爹，你不用劝我，我没事，我不会自寻短见，也不想嫁给四皇子。”
左相双手紧握成拳，眸光冷厉坚毅，多年风霜未曾击败的傲骨，此刻尽然展现，“锦绣，你是我的女儿，你不想做的事，没人可以勉强你。你还有江家，还有尹家，信安公，摄政王，都是你的依靠。就算是皇上，他也不敢动你。”
语落，掷地有声……
空气中凝结栀子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半晌，江锦绣开门，秀发披散，了无往日英姿飒爽的气概。
“锦绣……”
“爹，我想明白了，我不能连累你们，……”
左相慌张，手足无措，“锦绣，你可不能做傻事，爹爹是绝对不同意你给万俟晗做小妾，你外祖父也不会同意。”
江锦绣微愣，旋即笑道：“爹，谁要给万俟晗做小妾？我不想连累你们，我打算一个人逃走，不然我们求摄政王帮忙，咱们全家搬出皇城。”
左相丧气，还以为她长大了，最后竟然想出这么个愚蠢的办法，他还是老老实实筹备嫁妆吧。
“爹，您怎么又叹气？对了，爹，您不是有好消息告诉女儿吗？是什么？”江锦绣好奇道。
左相笑呵呵，望着庭中花草相依，道：“我打算把你嫁给冷扶义。”
“哦。”江锦绣旋即反应过来，“爹，你说要把我嫁给冷扶义？可是，……皇上刚下旨要我嫁给四皇子，您这么做，是抗旨不遵，皇上那边……”
“你只管嫁给冷扶义，皇上那边，有摄政王，你就不要多心了。”
……
冷扶义的办事效率极高，早上开始筹备聘礼，从金库内凑齐八十八口红箱，下午就浩浩荡荡送往江府。
沿路百姓纷纷议论。
“这是谁家娶亲呐？这聘礼，我这辈子都攒不够。”
“你攒三辈子的钱都不一定有冷府二公子的聘礼多。话说，冷二公子这是要娶谁家的姑娘啊？”
“我之前听说冷家二公子和江家的小姐互相爱慕，难道是给江家送聘礼？”
“冷家疯了？皇上下旨让江锦绣做四皇子的小妾，谁敢抗旨不遵？”
“你别忘了，现在冷家的靠山是谁。冷家敢这么做，说明摄政王同意，我看呐，今早传江家小姐失身是假，替人开罪是真。”
“嘘，这种话少说，咱们得罪不起四皇子。”
……
聘礼在皇城人注视下送入江府，左相亲自出门迎接。
“师兄，信安公托我问你，日子定好了没。”
左相把嘴一撇，“怎么是你送聘礼？”
摄政王的管家双手拢袖，“因为府里就我最闲，师兄若不愿意，我让人把聘礼再抬回去，换个人来。”
“哼！日子定在后日。”
“后日？”管家咂舌，“这后日真的是良辰吉日？”
第109章 四皇子登府
“我都请人算好了，后日是本月唯一大吉之日，正适合锦绣成亲。”
管家拱手，“我这就回禀摄政王和王妃。”
八十八口红箱尽数抬入江府，围观群众议论高涨，消息很快传回四皇子府。
“啪！”
茶几上一套黑釉茶具扫地，化作碎末。
“殿下，江家和冷家敢抗旨不遵，属下这就派人上报皇上。”桑罗道。
万俟晗咬牙切齿，“桑罗，你先随我去江府，我要当面跟左相对质！”
江府外，左相送走摄政王府一行人，正准备关门。
几匹快马飞奔而至，“左相大人留步！”
左相回眸，该来的总会来，不如今日把话说清，也比他们在锦绣成婚当日砸场子强。
“见过四皇子殿下。”
万俟晗拎着马鞭走到他面前，“左相大人，本皇子听说，您要把本皇子的良妾嫁给冷扶义那个奸商？大人，您老糊涂了吧？父皇的御令也是你能违抗的？！”
左相惶恐，倒退几步，“四皇子，老臣也是逼不得已啊！摄政王财大气粗，指婚冷家二公子和锦绣，我若不答应，江家以后还怎么在皇城生存呐？！”
摄政王，对不起，皇家不是下官能惹的，只好把您老搬出来了。
万俟晗摆弄皮鞭，“左相大人，你当本皇子是傻子？你若不同意，十五皇叔还能逼着你把女儿嫁入冷家？大人，本皇子再给你一次机会，别逼我动手！”
说完，马鞭一甩，「啪」地抽在地上。
左相哆嗦道：“四皇子饶命，四皇子饶命，下官无能为力，你就饶了下官一条狗命吧！”他老泪纵横的可怜样引得围观群众的同情。
到底是左相大人，正一品，二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日待民亲厚，处处为百姓考虑，是名副其实的好官。
万俟晗握紧马鞭的拳头，骨节分明，苍白有力，“左相，你这是何意？本皇子又没说要杀你，你抗旨不遵，父皇会惩治你。到时，你们江家可能株连九族，左相，你可要考虑清楚。”
“四皇子，下官若听从皇上的安排，摄政王那边该如何？况且锦绣也与冷扶义相互爱慕，便是出于做父亲的仁慈，下官也愿她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左相耿直道。
“哈哈，左相，说到底，你就是抗旨不遵。”万俟晗收回马鞭，“来人，把锦绣小姐接出府，本皇子今日就要成亲！”
桑罗挥手，“随我进府。”
左相阻拦，“四皇子，你打算强娶？就不怕失了皇家颜面？”
“呵，十五皇叔都不怕，本皇子怕什么？”万俟晗甩袖，“桑罗，把江锦绣给本皇子拖出来！”
桑罗刚要应声是，江锦绣突然出现。
“四皇子，你卑鄙无耻，上次你买通我江府车夫，趁机掳走我，该想占我便宜。事情败露，一边让人在市井中散布我被你凌辱的谣言，一边厚着脸皮请旨求娶我？万俟晗，你畜牲不如，皇室怎会有你个败类？！”
江锦绣一身红色戎装，手里同样拎着马鞭，「啪」地甩在青石台阶上，“多亏冷二公子，我本就与冷二公子情投意合，他听说我被人陷害，果断求摄政王为我们赐婚，以证我清白。
诸位，我江锦绣不是软弱好欺之人，即使是皇家，我也不怕，江家也不怕！万俟晗，你还是趁早和皇上坦白你的罪行。”
万俟晗眸光越发狠戾，“江锦绣，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现在乖乖跟本皇子回府，本皇子还能求父皇饶了你们江家。否则，你就眼睁睁看着江家株连九族，再给本皇子做良妾！”
倏然，左相的目光扫到人群中一抹明黄袍裾，他眼尖，扑通跪地行大礼，万俟晗一怔，以为他是后怕，才跪地求饶。
“左相，你想通就好，本皇子也不是无理之人，只要你现在让下人们把那红箱子从府门扔出去，再准了本皇子与江小姐的婚事，本皇子可以考虑放过你。”
左相「砰砰砰」磕响头，三叩首，除了天地父母，便只有皇上才能接受此番大礼，连江锦绣都倒吸凉气，以为爹爹妥协了，失望道：“爹，你快起来！”
左相额头发青，涔涔血迹渗出，“四皇子，下官只求您饶命，不要牵连江家九族，所有惩罚，由下官一人承担即可。四皇子，下官求您了。”
万俟晗甚为满意，俯身虚扶左相，“左相大人请起，本皇子通情达理，知道江家人在朝为官不易，尤其我父皇疑心重，本皇子答应你，只要江小姐肯对本皇子服软，本皇子保你江家无虞。”
江锦绣气得脸色铁青，爹爹若是敢答应，她就一头撞死府门上。
“四皇子长大了，朕都不敢随意饶恕犯下株连九族，这等大罪之人，四皇子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万俟晗惊恐万分，此刻街面肃静，众人跪倒在地，朝着一个方向，“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皇？他不是去送三皇兄和萧嫔入陵了？怎地这般快速？
皇上板着脸，沉声道：“四皇子如今见朕，都不知道行礼？”万俟晗颤抖身体，丢下马鞭，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上就站在人群中央，目光阴森，更多了几分猜忌，“朕听说江姑娘同冷扶义相互爱慕，又得十五弟首肯，即将成亲，左相，可有此事？”
左相俯首，“回皇上，却有此事。”
“哦，既然十五弟同意，那朕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是朕考虑不周，左相，莫要怪罪于朕。”
左相声音颤抖，面上却已笑的合不拢嘴，“皇上，是臣的错，本该提早告知皇上。”
“算了，四皇子散布谣言，罚禁足一个月，吃斋念佛，以儆效尤。”
万俟晗瞪圆双眸，那些谣言都是父皇散布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四皇子还有话说？”皇上不悦。
万俟晗道：“没有。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皇上在李公公陪同下乘轿回宫。
万俟晗狠狠甩了一下马鞭，若有若无抽到左相胳膊处，“今日左相的话，本皇子记住了！”
第110章 二公子大婚
摄政王府，冥月眉飞色舞地讲述江府事情经过。
冷繁星吃着果盘里的苹果道：“皇上把过错都推给万俟晗了？这次万俟晗肯定记恨皇上。”
“皇上老了，如今四皇子的羽翼最丰富，势必夺权。”冷盛安一边布置请帖，一边分析。
“哦，四皇子临走时还抽了左相一鞭子，不重。”冥月道。
冷繁星抚了抚衣裙，“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我看四皇子不走寻常路啊。”
“四皇子心狠手辣，听说小时候就喜欢虐待猫狗之类的，连前皇后最喜欢的孔雀都被他拔秃了。”冷盛安想起来，忍不住偷乐。
冥月来了兴致，“这件事属下也听说过，当时属下还和碧落他们谈论没毛的孔雀会不会自杀，哈哈，太幼稚了。”
冷繁星也好奇，“爹，孔雀没了毛，那后来呢？萧氏可不是吃素的。”
“说的没错，萧氏不是吃素的，她领人去找四皇子，结果被四皇子院中的一头熊瞎子吓跑了，那没毛的孔雀怕是被熊瞎子啃了。”
冷繁星丧气，还以为萧氏有多厉害，不过如此。
几人正聊着，万俟邪同管家一起走入。
“星儿，你二哥的成亲日被定在后日，你的医毒比赛怎么办？”
“后日？我的没关系，推迟一天就好了。不过我听说你后日要入宫，那……”
“别担心，入宫也可以推迟。”
两日后，冷家从摄政王府搬离至不远处的旧宅，虽然有些破败，但收拾整洁过后，依旧透露大家风范。
旧宅是冷家初到皇城时建的，后来冷盛安被封为信安公，先皇重新赐了一处宅邸，旧宅从那时起便成了仓库。
“爹，这处旧宅，女儿好久都没来过了。”
冷盛安拍拍冷繁星的头，“是啊，已经有十多年时间了，索性，还能住人。”
冷繁星同大哥二哥在府门口招待贵客。
礼官唱喏声此起彼伏，“二皇子万俟澜送东海七彩夜明珠两颗！”
“大皇子万俟哲送天山羊脂玉如意一对！”
众宾客惊呼，“这信安公的面子真大，连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来了。”
万俟哲和万俟澜同时对冷繁星道：“皇嫂。”
冷繁星受宠若惊，“两位皇侄不必多礼，你们皇叔在里面，过去说说话。”
两位皇子被管家带去见万俟邪。
兄妹三人则聚在一起猜测两位皇子前来观礼的目的。
吉时到，江锦绣被冷扶义亲自从江府接入冷府。
恭喜声络绎不绝。
鞭炮齐鸣，人潮涌动，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喝！冷二公子，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不喝，就是不给兄弟们面子，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
“二公子，再喝，今日不醉不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