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啊,你废话都说完了, 我不回去难道在这里等着被冻成冰块吗?”顾念不可思议地看着吴景杰, 她都耐着性子听他讲古了,他还想她干啥?
吴景杰一噎,“你、你不是说帮我在老师跟前说说好话?”
顾念翻了个白眼, 坚决把揽这活,“你把老师的女儿弄丢了,现在还要我替你说好话,你是嫌我呆在老师身边碍眼,想让他也扔了我?”
“想得美!老师以前没跟你说过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别指望我这个小妹妹啦,八戒。”
吴景杰有种被小姑娘压的死死的羞恼之感,“你要是不愿意帮忙,干嘛故意在这里套我的话。”
顾念:“我只是问了个开头,你自己拉着我非要说,吴医生啊,以后再这样我可要收费了。”
顾念说完,拍拍屁股就走。
吴景杰觉得自己蠢透了,竟然上了这个小丫头的当,等见对方走远,他又不自觉跟上去,想护送她回招待所。
自从媛媛的事情以后,他都习惯性护送别人离开,一直到目的地为止。
想到媛媛两个字,他心脏又一阵抽痛。
难怪老师不原谅自己了,连他都尚且这么痛,何况是老师何况是师娘。
吴景杰叹着气,拼命地揪着头发。
这件事,就好像是一个死结,永远都没有打开的一天似的。
顾念回了招待所却没立刻睡着,她洗漱干净躺在床上,想的还是媛媛的事。
老师这么难过,大概因为师娘也在这里,跟因为这里有他和妻子、女儿的记忆吧。
难怪,从上火车开始老师就这么反常。
顾念其实很想帮帮秦州,只因为秦州确实一个和蔼可亲的好老师,对他们这些徒弟从来都倾其所有。
如果媛媛最无辜的话,老师和师娘又何尝不是。
不过,这对夫妻的结,暂时可能真的没法子解开,除非找到媛媛又或者夫妻双方有一方死亡......
顾念因为这件事在床上翻滚了好几下,才沉沉睡去。
*
研讨会一连开了好几天,每天顾念都能看见吴景杰在秦州跟前献殷勤,但每天他又都无功而返。
秦州对于他的到来,无视的很彻底,就像是吴景杰周围被单独撕裂开一个空间,他自始至终都看不见也摸不着似的。
每回被吴景杰眼求助的视线包裹,顾念都会递给对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都说“未尝他人苦,莫劝人大度”,老师在一天之内失去女儿,又在几个月之内失去妻子,要说苦,他比旁人苦的多。
站在顾念的角度,甚至觉得老师的做法没错。
若是和轻易的原谅的了吴景杰,那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女儿和妻子呢?
“吴医生,如果你真的想求得老师的原谅,我劝你还是把媛媛找到吧,除了她大概谁也没方法。”
擦肩而过的时候,顾念对着吴景杰如是道。
吴景杰何尝不知道,他和师兄想了不少方法,从海市扩散出去好多个城市,十几年来从来没有放弃寻找过,但结果都一无所获。
找到媛媛、求得老师和师娘的原谅,已经成为他和师兄这么多年以来的执念。
最后一天的手术做完,秦州要带着顾念和程白芨离开了。
吴景杰把所有顾念曾经吃过的小吃,都打包一份给她带回去,“喏,你喜欢吃的都在这里了。”
顾念点点头,没什么犹豫的接过来。
“吴医生,谢谢你。”
吴景杰磨磨蹭蹭的还是不肯走,他眼神落在秦州身上,“老师,要不要我找车送你们去火车站?”
秦州摇摇头,转过身去,明显不大想和他再呆在一个空间里。
这些天,吴景杰时常是他跟前晃悠,当年的小少年已经成为一个年轻男人了,可是他的女儿呢?
秦州脑海里忽而是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的美好回忆,忽而惊醒又变得只有他自己一个。
他没有办法原谅吴景杰,就像还是没办法原谅自己一样。
吴景杰自然懂他的意思,眼底的光渐渐暗淡下来。
秦州毫不犹豫地往前走,从头到尾,连看都不曾看他。
吴景杰低着头,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