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空气比现代好了不止十倍,远处小山坡翠绿的松柏林中藏着几处别样的颜色。走在田野里的小路上,一阵清爽的微风迎面吹来,阳光照在地里的水稻上随着风摇曳。
现在是阴历三月底,村里大部分得水田里都已经中上了水稻和麦子,苏溪桥想着如果能赶在清明节前把荒地开发出来种上水稻,等到七月份的时候就能吃上自己家的米了。
自家的荒地离谢舒兰家的菜地有一段距离,所以她们先去看了荒地,回去的时候顺道再把菜带回去。
谢舒兰今天穿的是浅蓝色的衣服,衣摆上绣着几朵黄色小花,估计是她自己添上去的。她跟谢归林长得有三分像,清新脱俗,是个外向的姑娘。
“嫂子到了,前面那两块连着的是水田,右边那两块分开长草的旱地。”
苏溪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前面是条小溪,不远处搭着几根木头做的桥可以过去,自己的地就在小溪对面。
小溪两边长着草,一条土坎路窄得刚好可供一人行走,他们就站在小溪这边看。地里确实长满了野草,但是比较稀疏,大部分都是茅草。
苏溪桥心里安慰到,最起码不是成片成片连在一起,没法下手的那种,废点心思开垦出来还是能行的。
第4章 开荒
苏溪桥回到家里时,谢规叙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处和李家父子喝茶,桌上放着从街上买来的瓜子和花生,这是她特地买来招待客人用的。
从街上回到家的时候就拿出来放在了门厅里的地上,苏溪桥没告诉谢规叙买了这些东西。
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他这是自己从袋子里找出来的?
苏溪桥正打算过去给李家父子添茶,李大爷就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笑着说:“规叙家的,房顶我们帮你补好了,家里还有活,我们就先回去了。”
苏溪桥放下茶壶,“李大爷和大哥既然还有事,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晚上过来家里吃饭。”
李庄也是很豪爽的笑着一口答应了,苏溪桥让他们叫上赵大娘和李庄媳妇一起过来,李大爷也应声说好。
送走李家父子,苏溪桥就把桌上的瓜子收起来,拿进去了。她把从地里摘的豆角放在了桌上,开始掐头去尾。
谢规叙伸手摸了一下桌上的豆角,一脸茫然望着她。
苏溪桥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是豆角,晚上炒着吃。”
谢规叙点点头,“我帮你吧。”
苏溪桥愣了一下,“可以啊,那你帮我把头和尾去了,注意别掐太狠。”
“嗯。”
谢规叙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素衣,大片浅灰色竹叶纹在白衣上若隐若现,俊美的脸上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无时不流露出淡雅的气质。不得不承认,他在任何适合做什么都是惹人眼的好看。
苏溪桥见他挽起衣袖,认真的在掐着豆角,转身就到井边去洗别的菜去了。厨房里有一顶旧橱柜,擦干净刚好可以把碗碟放里面,米面就只能放在卧室里,厨房里不知道会不会有老鼠蟑螂之类的东西。
天色慢慢变黄,苏溪桥做了四个菜一个汤,家里没有酒,村里也没有酒坊,就只能将就着了。
豆角苏溪桥做的是干煸的,放了些干辣椒,青菜用花生油炒的,色泽鲜亮,还有两个菜是小炒肉和红烧排骨。
这里的猪肉价格和牛羊肉一样不算太高,苏溪桥没买多少猪肉,多买了些猪板油,可以用来熬猪油。
苏溪桥做好饭端到门厅的饭桌上摆好,这时谢规叙已经从院子里走到了饭桌前,鼻子轻轻嗅了嗅诱人的香味,好香!
苏溪桥看他嘴馋的样子,不经笑着说:“我去叫李大爷他们,你在家等着。”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择回来,用筷子夹了一块红烧排骨,用筷子把骨头剔下来,然后送到谢规叙嘴边。
“先给你尝尝味。”
虽然这样感觉不太好,但苏溪桥心软得很,实在遭不住谢规叙那副眼巴巴的样子,再说就尝一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说出来谁知道。
谢规叙是真没想到自己夫人居然厨艺如此了得,让他心生痴念,好在这人是自己的,以后应该能吃到更多好吃的。
苏溪桥去叫李家父子的时候,正巧赵大娘正给坐月子的儿媳妇做饭呢,为了避免尴尬,她在门口叫了李家父子过去吃饭就没多说什么。
明摆着现在人家不太方便到别人家去吃饭,那她也就不多此一举了,免得招人嫌乎。
进门李家父子就哈哈大笑得跟谢规叙打招呼,“规叙,我们可是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谢规叙笑了笑,谦虚地说;“内子手艺一般,承李大爷和大哥不嫌。”
这话就谦虚了,这饭菜我看着都按耐不住了。”李庄否定了他的话。
苏溪桥招呼着两父子坐下,“还差点酒水的,今日在镇上买的东西太多,一时给忘了。”
李大爷道:“无碍,无碍。”
这顿饭吃的还算尽兴,苏溪桥做的菜几乎都光盘了,干农活的人饭量都大。就连谢规叙都添了两次饭,以往他都是一碗就足矣的。
李家父子离开时,已经月上眉梢,院子里披上一层银霜。苏溪桥蹭着月光把碗洗净,放回厨房的橱柜里,把柜门闩好,才走出厨房。
谢规叙还坐在桌边,油灯上的火苗照在他的脸上,有一种别样的美。他听到动静后,不咸不淡道:“过来。”
苏溪桥走他面前,拿着油灯上的小棍子挑了一下灯草,“怎么了?”
他伸出手,往前摸索了几下才摸到苏溪桥的手,拉着她的手腕道:“小溪,委屈你跟着我了,你很好,可我却……看不见你的样子。”
苏溪桥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下脸,脸上的皮肤倒还可以。一双手就难看了,全是茧子,还黑的洗不干净,身材更是干扁如柴,“我长得一般,没什么好看的。”
谢规叙听了这话,唇角微微勾起,脸上还有一丝宠溺之色。
苏溪桥见他笑了,又说:“你长得比我好看,就是有点病怏怏的,以后没事可以多晒晒太阳。”
苏溪桥过来这两天,发现谢规叙除了必要时刻,一般都不出声,存在感有点低,还喜欢躲在屋里。本来就一身病气,还喜欢闷着,不憋出病来才怪。
谢规叙点点头,“小溪觉得我好看?”
“嗯。”
怎么感觉他跑偏了,不是说多晒太阳来着嘛?
临睡前才想起还有窗帘没缝,况且现在已经太晚了,苏溪桥洗漱完便倒在了床上,提不起一点力气,没几分钟就呼呼大睡了。
谢规叙听到细微的呼噜,脑子猛然浮现出他昨夜的惨状。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就忘记提了呢!
果不其然,一到鸡鸣时分,苏溪桥又开始拳打脚踢了,好在睡前谢规叙早有准备,他把多余枕头挡在了他和苏溪桥的中间,隔着枕头他没受到太大的波及。
但是他不能一直这样吧,他也想如常人一般搂着自家夫人入眠。可一想夫人如此猛状,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还是命重要,夫人的恶习以后慢慢纠正不急在一时。
农村的清晨就是比城里要热闹,鸡鸣声一阵接一阵,还有牛羊的叫声。苏溪桥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往里看了一眼。
什么破习惯,这人怎么总喜欢挨着墙睡,还拿枕头隔在中间。
苏溪桥依旧没管太多,起床先把早餐准备好,拿着多余的米汤熬的浓稠点,拿出从镇上买的纸,先把窗户给糊上。
早餐依旧是白粥,不过今天苏溪桥还多做了几个包子,就是样子不怎么好看,不过胜在味道还可。
苏溪桥在糊窗户的时候把谢规叙叫醒了,早上空气这么好,应该让他起来活动一下。
谢规叙也是非常听话的起床,洗漱完以后就在院子里溜达。
苏溪桥吃完早餐拿着锄头就出门了,今天要开荒,得先把田里的杂草除尽,这里没有农药,就只能靠挖地来除草了。
这会儿骄阳正好,苏溪桥打算先把水田清理出来,急着先把水稻发上,已经晚了一个月,不能再等了。
她先把水渠里的灌溉口的草给弄干净,这个位子很重要,一块地的灌溉和排水全靠这一个位置。
苏溪桥一看自家的灌溉口已经被人堵上了,水是从小溪的上游修了水渠引到各家田里的,旁边的田灌溉需要从自家的灌溉口过,不把这堵上,水就没法流下去。
过了没多久,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往这边走,她肩上架着一把锄头,锄头另一边挑着簸箕。看到苏溪桥以后,笑着上前打招呼,“你是那个谢秀才家的吧?”
听到说话的声音,苏溪桥直起腰来回头看了一眼,“是的,大嫂子。”
女人放下肩上的簸箕,站在田埂上问:“你这是要种地?”
苏溪桥一个现代人,只见过别人种地,自己从来没上手过,刚开始挖的时候还差点锄到脚。这会儿她正卖力地挥舞着锄头,一边挖地一边把草挑出来。
女人站那看了几分钟,终于看不下去了,她赤脚下田走到苏溪桥跟前,“你先停一下。”
苏溪桥一脸疑惑。
女人从她手上拿过锄头,在草上擦了几下上面的泥,“你这锄头买的有点大了,你这体格用这大的很吃力,应该买个中号的。”
当时买的时候那卖锄头的也没问是男人用的还是女人用的,想都没想就给了她一把大的。她也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挥得起这锄头,只想着拿买的大挖地快,真用起来就傻眼了。
女人挥着锄头挖了两下地,用锄头背在挖出来的土上敲打了几下,然后弯腰捡起土里的草抖干净土别在一旁。
“这样挖会快些,用不着拿手捏土。”
苏溪桥看了看自己满手的泥,觉得自己有点二。
女人看着她上手以后,就挑着簸箕离开了地里。
过了片刻苏溪桥才想起来这人好像是村里的户长的媳妇,好像叫田计芬,她男人是专管土地税收,也相当于是村里的半个父母官。
苏溪桥穿越之前,谢府正把谢规叙和她的户往清水村迁,当时这个户长的媳妇也在,难怪这人会跟她搭话,原来是认识原主。
经过田大嫂一番热心指导,苏溪桥的动作更快了些,一上午便挖了半亩多的地,按照这个进度一个星期就能把所有的地全挖完。
苏溪桥顶着大太阳扛着锄头就回家做饭去了,路过周氏的菜地顺手摘了一把青菜回家炒着吃。
她回到家的时候,谢规叙正坐在门口的门槛上,门边上立着他的竹杖。旁边几个小孩枣树下玩的正起劲,这人一张淡漠的脸,跟那几个孩子一对比,他就是活脱脱的留守儿童。
“你怎么坐在门口?”
“等你。”
谢规叙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扶着门框站立起来。
中午的菜是西红柿炒鸡蛋和蒜蓉小青菜,苏溪桥想着晚上做面,所以就少做一个菜,两人刚好把菜都吃完了。
“我上午把水田翻了一般,打算种水稻。”苏溪桥一边擦桌子,一边说道。
“那我去向母亲讨些种子。”谢规叙闭着眼睛说。
苏溪桥转身去厨房拿了块干净的布,沾湿给他擦手,“讨也要给钱。”
苏溪桥以前听外婆说讨来的种子是要给钱的,不管多少都要给,不然种到地里难发芽。
不管在苏溪桥想来,不过是不想跟周氏牵扯太多罢了,周氏不喜欢自己,自己就不往她跟前凑,做事礼数周全些,也就不来找自己麻烦。
第5章 找人
下午苏溪桥去地里干活之前,先送谢规叙去了周氏那里,她没有进去,只是给帮忙敲了门就走了。
从自家到周氏那里不算太远,路也较为平坦,谢规叙想要自己回去也不难,再说刚才敲门的时候她听到了谢舒兰的声音,她应该会送谢规叙回去。
在天黑前,苏溪桥勉勉强强才把一亩地给挖好了,她扛着锄头来到小溪边洗脚。小溪边,几个村妇一边洗菜一边聊天。
赵大娘先看到苏溪桥,热情地喊道:“谢秀才家的,下地干活去了啊?”
苏溪桥笑着回道:“是啊,赵大娘洗菜呢。”
另外几个村妇好奇地抬起头,打量着苏溪桥,有两个人很快也认出了她,眼神中带着鄙夷和看不起。
谢规叙是从清水村考出去的第一个秀才,他考上秀才之后得到镇长的优待,镇上的人对谢府的生意也是多有照顾。
不过考上秀才之后,谢全就立马拿着谢规叙的秀才钱在镇上买了房子,接着举家搬迁到镇上。
不少人都背地里戳谢规叙脊梁骨骂忘恩负义,当初可是村里户长给他做的保才让他能有参加童生试的机会。
赵大娘挎着篮子走到苏溪桥跟前,拿出几根苦瓜和茄子塞给她,“拿着,自家种的吃不完,带回去炒着吃。”
赵大娘特地跑过来送菜,苏溪桥也不好拒绝,只好全接了,“谢谢大娘。”
赵大娘看着苏溪桥一个半大不大的女娃,嫁给眼盲病弱的男人,要伺候着就算了,现在还要一个人靠种地养活两个人,也挺可怜的。
过了一会儿,一个村妇带着厌恶的眼光看着苏溪桥的背影说:“谢规叙就是活该眼瞎了,一家子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娶的那个女的看起来瘦巴巴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另一个人说:“话不能这么说,要我说谢秀才也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就瞎了,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毁了。”
刚才那个村妇又说:“原先我还想过把我们家二秀说给谢秀才的,谁知道他后来一病不起了,还真是没个好命啊!”
这人叫史半双,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她女儿叫钱二秀,前两年嫁到隔壁村的卖杂货的李家做儿媳妇,去年刚生了一个儿子。
史半双觉得她的女儿长得不差,嫁的夫家又有点小钱,现在有了儿子,她面子上也是沾不少光。
另一个村妇,只是笑了笑没在搭话。
干了一下午的农活,苏溪桥晒得一身汗,一回家就想赶紧烧点热水,痛痛快快地洗个澡。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门上的闩子是搭着的,农村人都穷,就算有贼也不会上一栋旧宅里来偷,所以她只是把门闩搭上了,这样也方便谢规叙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