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元宵节着玩,扶阳郡模样大变。屋宇廊檐下,彩色的旗帜飘飘荡荡,大红的灯笼高高悬挂,延续到街道尽头,远望去就像是两条火红的长龙。
街道两侧,卖糖人的,卖汤面的,卖烧烤的,卖麻辣烫的,卖花灯的,猜字谜的,套圈的,玩杂技的,还有路边摊说书的,卜卦测字的,好不热闹。
此等景象同青州府是没得比的,不亏是郡城。
这还是苏溪桥第一次见识到古代的夜市非常兴奋,同时也新奇无比,拉着谢规叙逛了一个又一个摊子,新奇的零嘴和各种玩意也是一样一样地买。用她的话说就是:“钱就是赚来花的!”
她算是把女人就是喜欢花钱剁手的潜质发挥到了极致。买下的东西自己拿不了的一股脑塞给谢规叙。
谢规叙又转身把手里的东西又全都塞给了五个随从,紧跟在苏溪桥身边防止走散。拥挤的人流时不时有旁边的人触碰到他,让他非常反感,但一看到苏溪桥兴奋到发亮的双眼,所有的不适感便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谢规的眼里只有苏溪桥的笑脸,心里满是她所有愉悦。
“阿叙……”苏溪桥注意到谢规叙蹙眉的动作,明白过来,快步回到他身边,挡在他外侧,隔开人流。
四五年的眼盲,让谢规叙对人群还存在恐惧的心里,他的内心还是不能很好的适应环境。
谢规叙看见一个男人被挤得往这边跌过来,直接倒向苏溪桥,身上的气息一沉,刺骨的冷意凭空而生,临时起了应激反应。
周围一圈的人都莫名所以地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离危险源远些,免得被祸害到。
“没事吧?”谢规叙不喜欢拥挤的人群,苏溪桥一个人逛也没劲。她觉得不如不逛了,脸上就露出几分迟疑。
虽然她还没玩够,但谢规叙要是不舒服的话,那她可以选择不玩了。
“我没事。”谢规叙看出她的心思,牵着她的手,转移话题道:“小溪,方才叫我做什么?”
“那边有捏泥人的。”苏溪桥握住他的手,含笑看着他,“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好不好?”
谢规叙扣了扣她的手,笑道:“嗯,拿走吧,我们去看看。”
“跟我来。”苏溪桥兴冲冲地拉着他挤到捏泥人的小摊前,着迷地看着一团泥在老人的手中变成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孩,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捏泥人的手艺以前只在电视中见过,果然十分了不起。
一等小孩的泥人捏好,苏溪桥就抢先开口,“老板,我们能自己捏嘛?”
“没问题。”老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仔细地巡视一遍,最后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呵呵一笑,“两位请稍等。”
说罢,老人转身从身后拿出一个木盆,将木桶里的泥土疯了一般在盆里,随后推到苏溪桥面前,“小娘子和公子请自便。”
苏溪桥拉着谢规叙的手,让他一起蹲下来。随后她把袖子挽起来,从木盆里的一大团泥上扯下一小块,十根手指如同弹琴一般,熟练而快速地变换着动作。
死气沉沉的泥巴逐渐变形,大约过了两刻钟,两个手牵手的泥人出现在苏溪桥手中。
“阿叙,你看像不像?”苏溪桥问道。
谢规叙道:“像的。”
就连他头顶上发冠的样式都捏的一模一样,还有苏溪桥看向自己那种充满爱意的眼神也被塑造出来了,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生动。
苏溪桥捏泥人的手艺还是之前跟瓷器师傅做马桶的时候学的,没想到手艺居然一点也没生疏,捏得还挺好。
这泥人谢规叙肯定是要带走的,于是他转身询问老人,“你这可有盒子?”
“哎,有。”老人从桌下拿出一只差不多大小的木盒,等苏溪桥把泥人放进去后,盖上盖子,将木盒递给他。
老人也没想到,这小娘子的手艺居然这么好,得亏不是同行,不然生意都要被抢走了。
苏溪桥美滋滋地抱着盒子,脑中情不自禁地脑补起谢规叙小时候的长相,自己在哪儿偷乐。
谢规叙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也没管是一两的还是五两的,放在老人面前的桌上。
“哎?”老人吃惊地拿起五两的银锭子,“公子,二十文钱就够了。这太多了……”
这泥人是客人自己捏的,他只是提供泥团和盒子,着实用不了五两钱。
话没说完,那两人已走远,很快被人群挡住,只能看到男人微侧着脸,低首凝视身边的小娘子,仍然面带笑容,深邃的眼睛里却溢满温柔。
苏溪桥看到前面有烧烤摊,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阿叙,去吃烧烤。”
“好。”
两人坐在摊位上,点了一大堆的烧烤,谢苏杭他们五个坐在另一桌,苏溪桥顺带也给他们点了一份。
这烧烤摊的的烧烤味道一般,没有金醉坊的好吃,但好在烤得火候很适中,调料也撒得均匀,不会一块淡一块闲。
苏溪桥吃完烧烤后还点了一份元宵,今天元宵节应个节气。这里的元宵是芝麻馅的,她很喜欢,谢规叙不太爱吃甜的,所以就只吃了两个。
吃完元宵后,苏溪桥牵着谢规叙的手,调头慢慢往民宅的方向走。元宵节的结束代表着新年的结束,即将进入新一轮的忙碌。
第86章 种果树
从扶阳郡回来,苏溪桥让下人去打听哪里有大量的葡萄苗可以购买。林叔带回的消息是在邻县有一户人家拥有一座小葡萄园。谢规叙带了四个人前往临县与人洽谈,等到天气更暖和后,就将葡萄苗运回来。
庄园里之前放着的那些木材都被东胜营的人,一根一根扛到山谷里盖房子去了。年初九的时候,第二批残军到了清水村,他们是半夜从后门进的庄园。
这次来的人数有点多,大约有两三百个,这么多人白天明晃晃地走进桥叙庄园肯定有村民会起疑,所以他们一直在村外的山上,等到半夜才顺着围墙走到后门。
人手一多,做什么事情都很快,木材搬走后,庄园里的地一下子就空出来了,苏溪桥开始合理规划地皮,哪里种什么要先计划好。
晚上,苏溪桥吃完晚饭后,趴在茶几上写写画画,看到谢规叙进来后,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过来。
苏溪桥用铅笔在纸上滑动,说道:“你看,这一片地种菜,这一片种花,这一片种葡萄,这一片种桃树……这一片种花椒。这一片可以灵活使用,看季节种西瓜、香瓜什么的。东边围墙那的巨龙竹就留着,日后要更换下水管道的时候还有用。”
“你安排得很好。”谢规叙笑得宠溺,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两人让下人们带上一捆细长的棍子出门,将大片的荒地划分成块,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出了一身汗。
等到树苗买回来之后就能种树了。
最近天气回暖,少许树木巳长出小疙瘩一样还没有显出绿色的嫩芽。苏溪桥和谢规叙去了一趟店里,安排好所有事务后,主要精力放在了庄园里的地上。
他们去了邻镇果园里买果树,不是买的树苗,而是买的成年树木,也就是以前挂过果的果树。成年树移栽不容易成活,但苏溪桥有空间在手,很有信心。
他一共买了二十五棵水蜜桃树,二十五棵黄桃树,三十棵梨树,四十棵樱桃树,二十棵枣树,三十棵李子树,五十棵甜橙,三十二棵石榴。
普通人家平常都不怎么舍得花钱买水果吃,再加上这时候的人们打理果树的技术并不怎么高明,水果的味道很一般,因此水果没有太大的市场,果树也卖的便宜。将近一百颗树,苏溪桥只花了不到十两银子。
回村时路过小镇,谢规叙顺便在镇上的钱庄里换了十两银子的铜钱,方便给工人们开工钱。
数二十几辆驴车和牛车运载着树木进村,浩浩荡荡,引得村民们都跑来围观。
“谢秀才家发大财了,村里十几亩地,又买了这么大一座山来种果树。”有村民一脸羡慕地说道。
另一和村民纳罕,“这年头水果又没有赚头,自己家的水果都吃不完,他们买这么多果树有什么用?奇怪了。”
又一个村民笑着道:“让他种,他种出来了,以后我们的水果是不是就能便宜一点?”
还有村民惊喜地道:“我得会照料果木,兴许能在谢秀才的果园里找个事做。”
……
苏溪桥和谢规叙无暇去管这些,指挥着赶车的人把果树运到规划好的地界里,然后通知家里下人来挖坑种树。
一下午的时间,桥叙庄园一直有下人在进进出出的。苏溪桥让他们去村里的泥沟里挖淤泥,然后倒进种果树的坑里,给果树添加些肥料。
苏溪桥和谢规叙都没沾水,只是现在旁边看着,一边指挥。
村里人消息灵通得很,桥叙庄园在种果树的消息,一下就被传了出去,很快就有人上门问照看果树的事情。
苏溪桥和谢规叙正准备回家做饭,一个高壮的黑脸汉子走过来,突然站在门口喊道:“谢秀才,谢弟妹。”
苏溪桥的记性好,立即想起这位是谁,以前见过几次,一直没交谈过,正月拜年才说过几句话,“你是钱方的父亲,钱大哥?”
钱方是之前过年的时候来和田户长家两个孙子一起来桥叙庄园拜年讨糖的小孩。他还是村里豆腐作坊钱大爷的孙子。
钱闯笑道:“对,弟妹好记性。”
苏溪桥对钱方的印象还不错,那小孩长得乖巧可爱,特别有礼貌,头脑灵活,拜年的时候说了一堆的吉利话。
谢规叙问:“钱大哥,何事?”
钱闯道:“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们的果园需不需要人手照料。我二叔以前帮一个地主照料过几年果木,有些经验。他如今年纪大了,家中妻子孩子都早早的走了。我和我弟想孝敬他,可是他不让,而且还他闲不住,天天跟着我们砍柴下地。我想着,照料果木是他擅长的,而且比种地轻松些,所以想替他讨这个活儿。”
谢规叙没回话,把头转向苏溪桥,征求她的意见,“小溪,你觉得呢?”
苏溪桥问钱闯,“我们确实需要人手,只是,不知你二叔今年高寿?身体可康健?”
钱闯笑着轻松地道:“老爷子今年已径六十三了,不过,弟妹可以放心,他身体健朗着。”
说完,他试探地问:“不如,明日我让他过来走走?”
苏溪桥微笑着点头,“也好,听钱大哥这么说,钱大爷确实很合我们的意,但也要看老人家是否愿意。”
回到家,谢规叙走到井边,直接舀了井水在盆,用毛巾沾湿直接擦脸。
苏溪桥微微皱眉,“现在的井水仍然很冰凉,你小心感……伤风。”
“不会,我身体壮。”说完,谢规叙把毛巾贴在后颈上擦拭了一下。
身体壮?你怕是忘了自己两年前躺在病床上起不来的时候。
不过现在的谢规叙确实比之前体魄要好上许多,苏溪桥的目光从他的宽肩滑到前胸,到窄腰,到翘臀,再到长腿,轻咳一声,移开目光。
罪过,罪过,差点又被谢规叙带沟里了。
为了清空自己的大脑,苏溪桥洗干净手后,转身进了厨房打算亲自下厨做晚饭。
第87章 不想成亲
苏溪桥点亮屋里的灯,进厨房拿了一个桶,装了半桶灵泉水端出去给谢规叙,“你打两桶水,把这些水兑进去,然后给每棵果树都浇一些。”
谢规叙一句话也没问,点点头,提着就出去了。
苏溪桥从厨房的窗户能看到他弯腰从井里提水,手臂和肩膀充满力量,背部、腰身和臀部勾勒出一条迷人的弧线。
等到谢规叙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她才猛然意识到刚才居然一直在看谢规叙,搓了搓脸,定定神,淡定地舀米淘米。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要淡定,要耐住性子,再过一年这人就能完全属于你了。
……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一个老人敲开了桥叙庄园的大门,他两眼炯炯有神,身体精瘦,看得出身体健朗。
苏溪桥一看他和钱闯有五分像,笑着打招呼,“钱大爷。”
“呵呵……”钱大爷眯眼一笑,走进庄园,“小妮子眼睛还挺利。”
苏溪桥一边打量他一边摇头,“钱家大哥说您老今年已有六十三,肯定是蒙我,我看您最多五十,老当益壮啊。”
“哈哈哈……”钱大爷大笑,“你这小妮!他可没蒙你。钱闯说的事,我答应了,以后得请小伙子多关照。”
“钱大爷您还真是折煞晚辈了。”苏溪桥客气地道,“是我跟谢规叙还请您要多关照这园子里的树才是。”
老人都喜欢谦虚有礼的人的后辈,钱大爷抚着胡须点头,“好说,你家秀才不在?”
苏溪桥道:“不在,出门办事去了。”
其实是去山谷里看东胜营兄弟们的房子盖得如何了。早些天他们就从庄园里搬到山谷里了,房子来没还好,就让林叔去了帐篷,他们就睡在草地上。
初春的寒气太重,苏溪桥但是想让他们先住庄园里,但是二三百人实在太多,肯定是住不下的。
苏溪桥带钱大爷来到果园,他一看见那些果树,眼中有几分激动,加快步伐,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前面。
看他的神色,确实很懂果树。苏溪桥的心真正踏实了,安静地跟在后面。
钱大爷用指甲在一根树枝上抠掉一小块树皮,看了看树皮下树芯的颜色,继续往前走。
在果树林里转了一圈后,他停下脚步,回头对苏溪桥说道:“你们买的果树种类不少。有十几棵树枯得有些厉害,恐怕难以成活,其他的树都选得不错。不过,成年树移栽本就难以成活,如今才移植了一天,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如果五天后,这些树还没有露出枯象,基本就没有大问题了。”
这一点,苏溪桥并不担心,他对灵泉水有信心。
“以后有劳钱大爷多费心。”苏溪桥沉吟片刻,“水果的果期一般是三个月,果期每月我给钱大爷开五百文的工钱,果期之外,每月一百文钱,钱大爷觉得如何?我对这一行行情不了解,若是安排得不合适,钱大爷尽管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