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砚和穗穗痒得咯咯直笑,往爹爹的怀里躲。
“不许跑,小兔子要吃掉红罗卜!”苏溪桥“嗷呜”一声扑过去,却没发现她被热水熏红的脸对谢规叙来说同样很可口。
“爹爹救命!”砚砚和穗穗咯咯笑着,拔腿往谢规叙身后躲。
“不用怕,爹爹吃掉小白兔。”谢规叙抓住苏溪桥的胳膊,将人锁进怀里,背对着两个小家伙,吻住她的唇。
第121章 春游
阳春四月,春光明媚。潺潺溪河两岸,芳草萋萋,杨柳依依,五彩缤纷的蝴蝶和勤劳的蜜蜂在野花上飞来飞去,娇俏的黄鹂在枝头发出轻快的鸣唱。
马车在河边停下,海东青从车窗跳到地上,扑腾着臂膀振翅飞向天空。
河边还有其他踏春的游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是散步,或是坐在草地上懒洋洋地晒太阳。还有十三四岁、活波的小姑娘拉着风筝在草地上奔跑,轻快的笑声像银铃一般悦耳。
谢苏杭、谢苏天和谢苏林三人陆续将马车里的毛毯、烧烤架、炭、食材和风筝等搬下马车。
穗穗昂着小脑袋,看着别人的风筝飞得那么高,羡慕极了,摇着谢规叙的手,“爹爹,我想放风筝。”
谢规叙揉揉她的小脑袋,“好,不急,让小杭叔叔把你们的风筝拿过来。”
不远处有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坐在一起,闻言转过头来,有些好奇。这么小的娃娃如何带得动风筝?
谢苏杭从马车里拿出四个风筝,撑开之后,是两大两小。两个小风筝一个是小老虎,一个是小白兔。
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的风筝,显然是两个小娃娃的父亲为了孩子特意定做的。
草地上没有石子,苏溪桥也不担心两个小家伙会受伤,给两个小家伙戴上五指手套后,防止风筝的线割伤他们的手,接着把两个小风筝地给他们,但并不教他们如何放风筝。
“去玩吧。”
砚砚和穗穗对于娘亲的态度丝毫不意外,不会放风筝就自己想办法,转头看其他人是怎么放。
谢规叙搂着苏溪桥的腰,站在不远处。
砚砚拉了拉穗穗的小手,“妹妹,牵着风筝跑。”
“嗯。”穗穗了解地点点头,冲娘亲和爹爹咧嘴一笑,和哥哥一起拉着风筝跑起来。
可惜啊,小家伙毕竟跑得慢,即使看懂了风筝是怎么放的,实际操作起来也很难。两个小家伙在草地上跑了半天,风筝都没飞起来。
少年和少女都忍不住低声笑起来,远处的游人也好笑地看着两个小不点。
砚砚和穗穗相视一眼,跑向爹爹和娘亲。砚砚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拍拍腿上的草屑继续跑。
“爹爹,娘亲,风筝飞不起来。”
苏溪桥在砚砚面前蹲下,笑着问:“砚砚知不知道为什么?”
砚砚道:“我和弟弟太小了。”
穗穗的小手在自己头顶比划着,补充道:“我和哥哥比其他人都矮那么多,胳膊短,腿短,跑的也慢。”
苏溪桥脸上的笑容越发欣慰。或许穗穗并不明白风筝飞不起来的真正原因,但她却能分析自己和其他放风筝的人之间的不同。对于一个三岁的小孩来说,实属难得。
“真聪明。”苏溪桥轮流亲了亲两个孩子的额头,“娘亲和爹爹带你们放。”
她叫来谢苏杭让砚砚跨坐在他肩膀上,让他一只手伸到后面护住砚砚的背,以防他往后跌倒。穗穗则骑坐在谢规叙的肩上。
“砚砚,我们和妹妹比赛,看谁的风筝飞得最高,要抓紧风筝喔。”
砚砚和穗穗拍着小手欢呼,“好!”
“阿叙,我喊了‘开始’才可以跑。”苏溪桥温柔地对谢规叙笑了笑,“开始!”
话音一落,谢苏杭就拔腿开跑,大喊:“少爷,快放线,举高些。”
穗穗也跟着砚砚学,小手扯出一些线,学着其他放风筝的人将线举高,随着谢规叙的奔跑,小白兔慢慢地飞起来。
“爹爹,我的小白兔飞起来了!”
谢规叙沉稳地道:“不急,数三个数,放一次线。”
“嗯。”
这边父女俩配合得非常默契,那边的主仆两也不差,就连海东青都围着两只小风筝转。
砚砚开心地喊道:“娘亲,小老虎飞得好高!”
苏溪桥甜甜一笑,侧头看了看穗穗的小白兔转回身对谢苏杭道,“还能飞得更高,小杭继续跑,砚砚继续放线。”
“好……啊呀!”砚砚一激动,未能抓紧手中的线,小老虎带动风筝线圈飞得更高。砚砚伸手抓了抓,没抓着,大急,“小杭叔叔,小老虎跑了!”
“少爷别急。”谢苏杭抱紧砚砚,足下一点,跃到一旁的树上,借力一蹬,飞上半空,扬手抓住风筝线,黑色的身影在空中虚踏几步,悠然落地。
“小杭叔叔好棒!”砚砚开心地喊着,两只小手奋力鼓掌。
谢规叙扛着穗穗走过来。
穗穗得意地道:“哥哥,我和爹爹赢了!”
穗穗点头,淡定地道:“下次我会赢的。”
谢规叙细心地看见砚砚的头上有汗,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兄妹俩。
两个小家伙乖乖地擦着头上的汗。
“还玩不玩?”谢规叙问。
穗穗亲了亲他的脸,“爹爹和娘亲还有小杭叔叔休息休息,我和哥哥再玩。”
“好。”
一家人回到马车边。
谢苏天和谢苏林两人正在做烧烤,烤肉的香味随风飘远。踏春的一众人闻到香味,心里冒出相同的想法:人家那才叫会享受。
砚砚和穗穗脱了鞋在毛毯上打滚。
“娘亲,我想吃烤鸡翅。”穗穗趴在毯子上,两只小手托着下巴,两只小脚互相拍打着。
苏溪桥看了一眼烧烤架上的几个烤翅,“还没烤好,再等等。穗穗,先和哥哥吃个羊肉串好不好?”
穗穗乖乖地点头,“好。”
“小心烫。”谢规叙给砚砚和穗穗各拿了一串烤羊肉串,剩下的都装在盘子里递给苏溪桥。
苏溪桥拍拍身边的位置,两人分吃。
远处的少女和少年凑在一起笑声议论着。
“哥,他们是京城人吗?那两个小孩手上戴的和脚上穿的我从未见过。”
“何止,可曾注意到他们的马车车轮?闻所未闻。”
“不过那两个小家伙还真可爱。”
客栈一楼大堂和前几天一样聚集着客人,但难得地没有喧闹,而是所有人分作两边。有几个文人学子在,苏溪桥看了一会儿,原来是在吟诗作对,探讨学问。
第122章 完结篇
到定都的第五日,一队威严的铁甲兵士骑着快马疾奔而来,“吁”的停在客栈门口。
此时的苏溪桥一家正在吃饭,谢规叙不经意地看过去,微微挑眉。
铁甲兵士的队伍为首者年约四十、白面无须,神色间带着几分倨傲,环顾一圈,目光落在谢规叙身上,面色一喜,催马过去,利落地滚鞍下马,走进客栈,朝谢规叙弯腰拱手,客气而谄媚,“杂家给谢先生请安!谢先生别来无恙?”
大堂里的人皆目瞪口呆,看着谢规叙的眼神充满疑惑,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是谁?居然能让连例两朝的李公公给他行礼。
再看谢规叙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大堂里几个文人轻声猜测,“他不会就是曾经的竹园君子谢青韫吧?”
“曾经的国子监天榜第一名?我听说他当年重病缠身回老家不久就死了。”
“肯定是他错不了,青君子长相恰似女相,惹定都无数贵女魂牵梦萦,你看他脸就知道了。”
谢规叙抚了抚李公公的手,谦逊道:“劳李公公还记得在下。”
李公公面带笑容道:“当年谢先生在国子监名头响亮,又拜钟太傅为师,虽然咱们只在钟府见过一眼,但杂家还是记住了您。”
当年谢规叙常住钟府,李公公经常去钟府给前太子传口谕,有一次正好碰到他在和老师讨论学术,正巧就撞见了。
李公公废话不多说,从袖袋里掏出一副明黄色的卷轴,用两手恭敬而又小心捧着,“谢先生,皇上让杂家来传旨。”
大堂里一众食客听到“皇上”二字,立马吓得跪在地上。
谢规叙呆了,接旨是要摆香案的,他如今一家人都客栈里住着,哪来的香案摆。
李公公微微一笑道:“皇上说了,免除谢先生一家见君的跪礼,您和夫人孩子们站着听就是了。”
李公公尖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青州府谢规叙,品德高尚,才疏有至,曾为二元甲子,又因对圣上有从龙之后,特封为翰林院掌院学士。其妻苏溪桥,聪慧敏捷,敬慎居心,特封为从二品诰命夫人,钦此。”
谢规叙的心一沉,不得不双手接了圣旨,“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谢规叙接过圣旨后,李公公笑道:“谢学士,还有一道圣旨。”
李公公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学士曾帮扶过圣上亲军,又为朝廷提供商贸助力,于社稷之大功不可没,特封为镇国公,赐镇国公府,赐丹书铁券及黄金万两,以示皇恩。钦此。”
现在一旁呆若木鸡的苏溪桥听完第二首圣旨后,双眼眯起,透出凌厉的冷光,心中惊疑不已。
按照她对大襄王朝的了解,翰林掌院是从二品,镇国公则是正一品!不仅如此,镇国公爵位是可以世袭的,只要后代子孙不犯大错,可一直沿袭爵位。
叶谦霖对阿叙的眷顾未免太浓厚,她心生恐惧,甚至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她想到的,谢规叙也想到了,然,皇权至高,谢规叙无法拒绝,再次领旨谢恩。
李公公笑吟吟地对他道喜,“镇国公,镇国公府早已收拾妥当。皇上令杂家尽快护送镇国公和家人入住。”
话说完,不等雷铁开口,他又以一种随意的口气说道:“听闻镇国公不仅良眷,还有一双可爱的小公子和小姐,实在可喜可贺。”
谢规叙听得出李公公是有意暗示他,对他点点头,承了他的情。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皇帝已经把他做的事在朝堂百官面前过了明路,可怜不会有什么危险存在。
李公公笑意微浓。镇国公如今是定都新贵,与他交好只有好处。
李公公带着谢规叙一家人入住镇国公府,他们还忙着进宫谢恩,所以没顾得上招待李公公,不过好在李公公有意巴结。
一家四口沐浴一番,换上干净的衣衫。
谢规叙已领了官职,官服便是见驾的正服,他穿的是翰林掌院学士官服,一身深绿色为底色的宫装,越发将他衬得高大而挺拔,学识渊博。
苏溪桥则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贵妇宫装,全身上下雍容华贵,端庄秀丽。
两人打量彼此,不自觉地都有些看呆。
砚砚和穗穗头发已及肩膀,头顶编着一个羊角辫,身穿淡紫色长袍,腰带上左边系着精致的小荷包,右边悬挂白色佩玉,好一对风度翩翩的金童玉女。两人看着谢规叙,满眼孺慕。
李公公轻咳一声,四人回过神。李公公给他们恶补一下面圣的基本礼仪。他不知道的是,在家里时谢规叙就教过苏溪桥、砚砚和穗穗。莫看谢规叙平常话不多,人却很细心,默默地以他的方式保护在意的人。
四人上了马车。马车平稳地向皇宫的方向驶去,在皇宫正门即南门门口停下。
南门一共有三个门洞,一正门,两侧门。四人下了马车,跟着李公公从东侧门进入,沿着宫内回廊曲曲折折走了许久,在皇帝居住的明清宫停下。
李公公笑道:“镇国公、镇国公夫人,走了这么久,两位小主子一定累了,几位可以去那边休息片刻,杂家先去向皇上禀告一声。”
苏溪桥和谢规叙心知肚明,李公公肯定要先对皇帝汇报这一路的见闻。
“李公公请便。”
谢规叙将砚砚和穗穗放下,苏溪桥给他们整整衣衫,原来还担心两人会生怯,却见两人笔挺地站立着,双目清明,神色间只有好奇,毫无惧意,不愧是她和谢规叙的孩子。
谢规叙握住苏溪桥的手,关切地看着她。
苏溪桥回以一笑,表示无碍。
片刻钟后,宫殿幽深,来自皇帝的命令被宫人一道道地传出来,直到明清宫门口站立的内侍唱:“宣镇国公及其家人觐见——”
谢规叙、苏溪桥带着砚砚和穗穗步入殿门,目光下垂,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端坐在龙椅上的叶谦霖微笑着看着谢规叙一家走进来,谢规叙和苏溪桥曾是他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他都没法对他们和别的臣子一样。
叶谦霖的目光又稀到两个小家伙的身上,仔细端详五官,无意中对上两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微微一笑,得到两个可爱的笑容,唇边笑意更深。
想当初他起义的时候,这两个小娃娃还在襁褓之中,他还抱过他们。
谢规叙一家走到离台阶大概还有五六步远的位置停步,一起跪下。
“微臣/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朕说过免了你们一家的跪礼,你们怎么还跪?”叶谦霖又道:“李公公,给镇国公及其家人赐坐。”
既来之,则安之。苏溪桥和谢规叙安然在内侍搬来的扶手椅上坐下。给砚砚和穗穗的是两个锦墩,两人见爹娘坐下了,也坦然地坐下。
叶谦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看向谢规叙和苏溪桥。
“师兄,嫂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谢规叙拱手道:“久居山野,还是老样子,不知皇上可好?”
叶谦霖微微一笑,“我本不想打扰你们一家人的平静生活,但师兄也知晓我如今的情境,我需要你和嫂子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