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上前叩叩敲响了们，许久里面才有人扯着嗓门大喊了一声：
“谁呀！大早上敲什么敲！”
张无夭脸色随即难看起来，不管这人是谁，看起来都不是好相与的。
怜心这些年应该吃了不少苦。
小翠也意识到了什么，心情跟着沉重起来。
“吱呀～”
房门被人从里面大力打开，破旧的院门沉重的晃动了两下。
一个五大三粗横眉怒目的妇人现在门口，脸上浓重的胭脂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小翠不动声色的往张无夭身前挡了挡：
“敢问这里可是段秀才家里？”
段夫人傲慢的抬着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小翠，又勾头朝小翠身后看，待看清张无夭妇人的装扮，她的脸色越发警觉起来。
“干什么？！还敢找上门来了？！我看段宏宇那小子怎么许诺你的？做小还是偏房？”
“我告诉你，没门！死了那条心吧！”
胡秀儿两手叉腰横在门前，大有一副门神的架势。
张无夭一听便知道这人是误会了。
小翠勃然大怒，刚想出声斥责，一个苍老的声音却打断了她。
“谁呀？秀秀，谁在门外？”
“糟老婆子！看你儿子干的好事！”
“我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穷酸秀才！连个举人都考不上！”
“他还整日拈花惹草，谁给他的脸？！”
“天杀的！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大家快来看啊！太欺负人啦！”
胡秀秀说着就坐在了地上拍腿嚎啕起来。
左右的邻居纷纷探出头来看好戏：
“这段秀才家里怎么了这是？又闹什么呢？”
“谁知道！反正这胡秀秀每天不闹上一闹是不罢休！”
“这段秀才好好一个人，娶了这么个老婆还真是倒霉！”
“可不是么……”
“你们可小点声吧！被她听到了又得理不饶人！”
……
“秀儿啊，娘的拐杖呢？娘走不动！哎呦……”
过了半天，那苍老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死老婆子！你怎么不早点去死！走不动走不动！我养你有什么用？！你个老不死的……”
胡秀秀一听这声音火气噌的一下又上来了。
外面那个妇人她还没有弄清底细，还带着一个看起来蛮厉害的丫头，她不敢动手。
但是这老婆子就不一样了，她所有的不满顿时有了出口，“噌”的一下跳起来就朝屋里走。
张无夭透过房门往里看，一进的院落，几间瓦房。
看的出来屋主人原来家境不算差，只是这房子年久失修有些破败。
院子里又横七竖八堆着杂物，甚至还散发着阵阵腐臭味。
最西边一间独立的小破屋里，很快就传出了一声声哀嚎：
“臭老婆子你又拉在床上了？！”
“老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再往床上拉！”
“你个老不死的诚心恶心老娘是不是？！”
“你给我吃了它！吃了它！”
“呜呜……唔……不……不要……秀儿……娘不敢了……”
张无夭二人一惊，一阵风一般冲了进去。
刚进门里面便有一阵恶臭传来，待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两人就看见胡秀秀正恶狠狠抓着一个老妪花白的头发往床上某处不明物体上按。
两人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到了，忍不住干呕起来。
还没等出手阻止，门外便响起一声大吼：
“住手！你做什么？！”
第215章 怜心的下落
感觉到有人冲了进来，两人飞快闪躲开。
身着儒袍的段宏宇猛的冲进来给了胡秀秀一个大嘴巴子。
胡秀秀还没搞清楚状况便被人扇倒在地，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段宏宇奔到老妇人面前，一把将人拥在怀里，边用衣袖擦拭她脸上的脏污便痛声哭道：
“娘……娘啊！儿子不孝，让您受这等屈辱！”
张无夭同小翠对视一眼，脸上满是担忧。
连婆母都能被这样对待，那怜心又会是什么样的遭遇？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被打倒在地的胡秀秀终于反应过来，“嗷呜”一声就朝着段宏宇扑了上去。
胡秀秀自小跟着胡屠夫杀猪，又长的五大三粗的，力气自然不用说。
段宏宇一个文弱书生，很快就被胡秀秀按在了地上。
她跨坐在段宏宇腰间，对着他就是左右开弓。
张无夭二人看的瞠目结舌，这段宏宇竟然娶了这么一个悍妇。
二人刚准备出手相拦，胡秀秀已经打累了瘫倒在地。
老妇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不住的喊着后悔：
“天杀的！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老天爷！你开开眼吧！没法儿活啦！”
“老头子呀！你快来把我接走吧！”
“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儿媳妇啊……”
胡秀秀冷眼瞪过去：
“老婆子！说什么呢你？！”
“怎么？后悔了？”
“后悔你也晚了！”
“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千人骑万人跨的玩意儿？！”
“我告诉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
“只要有我在一日！她就别想进这个家门！”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敢学别人家纳妾？”
“啊！”
正骂的起劲的胡秀秀突然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小翠收回家，居高临下的看着溅起一地烟尘的胡秀秀：
“你说什么？怜心姐姐现在在哪？”
胡秀秀重重咳了几声，抬头看向踢飞自己的小翠，火气噌噌往上涨：
“你是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敢打姑奶奶我！！”
“嘭！”
小翠废话不多说，直接拎起胡秀秀就扔了出去。
门外看热闹的人响起一阵惊呼：
“快看！这个河东狮竟然挨打了！”
“哎呦！这可真是稀奇！”
“打的好！叫她平时欺负人！”
胡秀秀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
自打出生以来，她还没有受过这样的气，今天竟然接连被打。
她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溢出来的鲜血，恶狠狠的盯着随之走出那破百小屋的小翠。
“臭丫头！你找死！”
“砰砰砰！”
又是一阵拳头入肉的声音，小翠见终于遇到一个不怕死的，心里兴奋极了。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败兴了，因为胡秀秀已经瘫软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真扫兴！连本姑娘的几拳都受不了！”
胡秀秀瘫在地上浑身都在打着哆嗦。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好疼……呜呜……
小翠一步步走进，胡秀秀吓的不停往后挪动着身子：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饶命？很简单，回答我的问题。”
小翠斜睨了胡秀秀一眼，满满的不屑。
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您说！您说！小女子一定知无不言！”
胡秀秀再也不敢叫嚣，只想着能快些逃走。
“怜心姐姐现在何处？！”
“怜心？”
胡秀秀眼睛狐疑的往小翠身上转了一圈，没听说怜心有什么姐妹呀！
她唯一的弟弟不是也早就不认她了？
“还不快说！”
胡秀秀一个哆嗦，再也不敢迟疑：
“她……她在烟柳巷子……”
“你说什么？！”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胡秀秀抬头去看，见正是先前那个妇人打扮的女子。
张无夭惊愕的看着她，烟柳巷子，那可是有名的暗娼窟。
怜心怎么会在那里？
“快说！究竟怎么回事？！”
小翠一脚踩在胡秀秀心口，若这是跟她有关，她定然饶不了她！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是那个老婆子闲她细皮嫩肉不会干活才把她卖了的……”
“她还说，那女人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过了，怎么配的上她的秀才儿子，所以才把她给卖了！”
胡秀秀为了保命，一股脑把自己的婆婆供了出来。
张无夭心头大怒：卖了？！一个好好的姑娘被她们卖去了那种地方？！
这三年张无夭早已摸清了京城的每个角落，对烟柳巷子自然也不陌生。
那里的女人要么是走投无路的寡妇，要么是被拐骗的少女，要么是被家人卖了进去。
这些人都有专门的人看着，只要不听话下场都非常凄惨。
但她们跟青楼的那些花娘还不同，她们接待的都是一些下九流的人。
因为便宜。
就跟她们的生命一样低到了尘埃里，还要被踩上几脚。
那么好一个女孩子，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张无夭眼中蓄满了愤怒，还没等她发飙身后又传来那个苍老的声音：
“你个泼妇胡说什么？！”
“明明是你一直在我身边撺掇，说怜心是个狐狸精，说宏儿没考上举人都是她害的！”
“哼！那我也没说要把她卖那地方去啊！还不是你贪财觉得把那贱……送去那里能多拿几两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