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一进来就被擒了?
其实早在他跟翠翠接近这座院子时张无夭就察觉到了,多年的雇佣兵生涯,让她的危险意识已经渗透到了血液里。
哪怕再累,她也会留一丝神志在,免得什么时候被人杀了都不知道。
“去,外面还有一个逃了,看能不能追的上。”
小翠一听,忙收了剑冲出门外。
于宝也是一惊,他明明将人打晕了!
其实早在他出手的侍候翠翠就留了个心眼假装站不稳稍稍错了一寸。
等于宝一跳进墙里,她就拼命的朝山上跑。
一边跑,她一边祈祷着:
杀了她!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杀了那女人就没人跟她抢柏大哥了,村里人也不会被她耍的团团转!
她拼命的朝山上跑,这一代她太熟了,钻进山林不一会儿就消失了身影。
小翠懊恼的看着那抹身影消失不见,又担心着张无夭的安慰只能返回去了。
小院里,张无夭已将那人捆在了一张太师椅上,把玩着手里柳家的腰牌,大脑快速的旋转着。
柳家不可能只派这一个人来。
这人的目的又是冲她来的。
这个人又是翠翠带进来的。
可是到了现在都没有听到谷里有其他动静,那么进谷来的就只有这么一个了。
是派他来试探吗?
不对,若是试探他不会直接动手。
唯一可以解释的是,这是一个立功心切的人,碰巧遇见了翠翠,就这么贸然闯进来了。
与此同时,于宝也在暗自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美,是那种极致的美。
他跟在柳文成身边,美人见过不少,却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
更重要的是,她不仅美,身手还不一般。
在她出手的一瞬,他就知道他输了。
是以他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般任她将自己捆了起来。
她捆人的手法极利落,像是经常这样做一般。
而且,捆绑的方式也是他从没见过的。
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跟传说中的相府大小姐完全不同?
深闺中长大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有如此身手,面对刺客又怎么会如此冷静。
于宝深深地感受到,她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甚至她一句话都没有问他,就像是看透了一切般根本就不用审问。
于宝油然而生一种挫败感。
这种挫败感来自于他还没动手就被擒了,来自于他被一个农女耍了,更来自于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谎话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小姐!逃走了!”
小翠推们而入,羞愧的垂下了头。
张无夭毫不在意的勾唇一笑:
“这地方她熟,你追不上也正常。”
小翠知道主子在安慰她,勉强打起精神:
“那他怎么办?”
于宝身子一僵,眸光闪烁的看向张无夭。
哪知张无夭根本就懒得看他一眼:
“各为其主罢了,先留他一命,等这里的事解决了再说。”
“啊~”
说完,张无夭长长大了个哈欠,长腿一踢绑着于宝的椅子就平稳的滑向了外间:
“如果想活命,最好老实点儿!”
说完,不再理会,倒头就蒙着被子呼呼大睡,临了还不忘吩咐小翠:
“你也赶紧睡会儿,明天还有的忙呢!”
小翠见张无夭如此,也自顾躺回榻上睡了,胸前却紧紧抱着自己的长剑。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两道清浅的呼吸此起彼伏。
于宝仿佛遭受了奇耻大辱般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就这么被忽视了?
他可是刺客!
她们竟能睡的着?
“我……”
“嘭!”
于宝刚一开口,一把匕首就紧紧擦着他的嘴唇钉在了对面的墙上。
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嘴唇上的冰凉触感蔓延至全。
房间里静悄悄的,仿佛刚刚的一幕只是错觉。
但墙面上的匕首仍闪着寒光,于宝知道,他再多说一句,下一刻就会身首异处。
冷汗从额头悄然滑落,很快就湿透了于宝脸上的面巾。
她……竟然连他脸上的面巾都不屑拿掉。
一夜好眠,第二日鸡刚打了一遍鸣张无夭便睁开了眼。
翠翠听到张无夭醒了,两人洗漱准备早餐一直到准备出门,都丝毫没有理会绑在凳子上的于宝。
仿佛房间里不过是多了一尊雕像。
谷里渐渐热闹起来,大锅也接着烧了起来,浓浓的药香飘满整座小村。
于宝就这么僵直的坐着,直到小翠急匆匆跑了进来……
第96章 变故
“快!想活命就出去帮忙!”
小翠不由分说就一剑斩开了于宝身上的麻绳,剑尖指着于宝丝毫不敢放松。
她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这么放心这个人,他可是柳家派来的刺客。
但是既然是小姐的吩咐,她只能照做。
于宝还没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小翠心中着急又催促了一声:
“听到没有!还不快起来!”
于宝这才回过神来,猛的一站起身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坐的久了,他的腿脚都僵硬了。
“别想耍什么花招,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小翠心里越发着急。
于宝自然也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心中一动:
难道是府里的人攻进来了?
不管怎么样,只要外面乱起来他就有机会逃走!
如此想着,于宝咬咬牙忍着退部的不适踉跄着朝外走。
然而一走出门他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这是怎样的一幅场景?
村子里家家户户门前都坐满了人,不,这些人已经称不上是人了。
他们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脸上身上都变了形,匍匐在地上痛哭的嚎叫着。
于宝吓的脸色煞白,一抹清丽的身影却吸引了他的视线。
只见人群中张无夭戴着口罩手套,一个个查看那些人的情况,手中银针翻飞,被她刺到的人都渐渐安静下来。
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阳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华。
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张无夭随手抓了一幅手套口罩丢了过来。
“戴上它!去给这些人喂药!”
于宝一怔,发现原本还拿剑指着他的翠翠早已顾不上他,拿了药碗给那些安静下来的人喂药去了。
除了她们二人,还有七八个身强体壮的汉子也正在紧张的忙碌着,那些勉强能动的,也都撑着虚弱的身子在帮忙。
于宝虽然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却还是学着他们的样子戴上口罩手套,拿木桶盛了一桶药汁,挨个喂了下去。
远远的看着那些人他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更何况是这么零距离的接触?
但那些人的表情实在痛苦,看着他们祈求的目光,于宝颤抖着手将碗里的汤药喂了下去。
趴在地上的人早已没了力气,仍用变形的双手支撑起扭曲的身子使劲够着于宝颤颤巍巍递上来的药碗。
这是一种怎样的求生欲?
于宝看着那人趴在地上舔着洒落下来的药汁,心头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击中了。
不知不觉眼泪已溜了满脸,他顾不得擦拭提了桶朝下一个人走去。
张无夭此刻确实心乱如麻,她已经确定这些人得的并不是麻风病,而是类似于麻风病的奇症!
这种病症她在院长伯伯收藏的一本古书里看到过,她还记得她出事前还专门向院长讨教过这种病。
奈何院长伯伯也不曾见过这种病症。
这种病同麻风病极度相似,但不同的是这病会引起溃疡,病人到最后身体会极度溃烂。
今天之前她都没有走近前看过那些病的最重的人。
直到今天有人喝了药开始痛苦翻滚,她上前查看才发现了异常。
这种病类麻症,症状相似,却比麻风病痛苦百倍。
好在治法上也是相近的,张无夭昨日准备的这些药材也没有错,只是少了一味主药。
缺少了主药的药汤虽短暂的止住了病人的痛苦,却在失效后让病人的痛苦极速的放大。
张无夭此刻无比懊悔自己的疏忽大意。
好在她已经查明了病情,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用旧方子稳住病情,再迅速找到主药。
若是不能再下次发病前将新药喂下去,这些病人即便没有病死,也会活活疼死。
想到此,张无夭利落的给最后几人扎了针,快速回了柏长松的房间画出那味药材的样子来。
柏长松早已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道出了事。
但他心里莫名的信任张无夭,见她匆匆忙忙的来去,就静静等着她忙完。
他知道她一定能将事情处理好。
晁时接了张无夭的图纸迅速朝着山林冲了进去。
村子里只留下小翠和于宝还有一些勉强能动的人在喂剩下的人汤药。
于宝由开始的抗拒开始慢慢熟练起来,他喂药的速度甚至超过了小翠。
张无夭满意的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知道自己这次赌赢了,她没有看错人。
终于,最后一个人也喝下汤药后,几人方才瘫倒在地。
村子里被呻!吟声弥漫,好在不再是先前的鬼哭狼嚎,让人勉强能接受了些。
“嘭!”
一只药碗突然扔到张无夭的脚边。
变故陡生,所有人都惊愕的愣在那里。
“是你!是你害的我们!”
一个匍匐在地上看不出男女的人,用仅剩的一根手指忿忿的指着张无夭。
“你给我们喝了什么?为什么要害我们?!”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也都反应过来,他们分明是吃了张无夭的药才变得更严重的。
有些人甚至趴在地上干呕起来,企图将吃下去的药吐出来。
张无夭一时无言,她无可辩驳,确实是因为她的失误才让这些人承受了这种痛苦。
“怪不得翠翠要让我们把你们撵出去!原来她说的没错,你就是朝廷派来的走狗!你就是来害我们的!”
“没错!你把翠翠弄到哪里去了?说!你是不是杀了她!”